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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Part34. Epilogue(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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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终了,酒吧里稀稀拉拉的掌声打断了服部和白马的谈话。舞台上的歌手放下吉他,拿起高脚椅旁的水瓶,里面装着紫红色的花茶,透过打到舞台上的白光能清楚地看到里面泡着两片柠檬。
她对着刚刚帮忙伴奏的口琴师傅笑了笑,比划了个动作,然后轻轻翻动着面前的歌谱,好像在挑选着接下来的曲子。
“你足够了解她吗?她的经历,她的情感,她对你的看法,你真的了解吗?”
“……我不知道。”沉默了一会儿,服部回答道。
“有时候我在想,”台上的女歌手抱着吉他,将麦克别在前方的立杆上,“其实,雨停不停,天晴不晴,从来都不是人可以控制的。既然老天可以决定,那我们何苦任性呢?就好像这个城市一样,有时候我们必须从比较远的地方去看他才会发现他的美丽,才能跳脱诅咒,冷静的爱上那明明很熟悉,却又遥不可及的感觉。”
台下的人静悄悄的,虽然注意力并不都在她的身上,但却都用心在听她的独白。
独白过后,又是那温暖的声线。
“我们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认识,一个喧哗的背景,一段酒醉的恋语……”
在不断闪烁的LED彩灯中间,服部好像看到了不一样的越水七槻。那时还是夏末,她穿着白衬衫,将衣角掖进紧腿的牛仔裤里,显得整个人纤细而单薄;她那晚是和白马探一起来酒吧的,自己拉着工藤醉得一塌糊涂,最后工藤被小姐姐拽走,自己则抱着剩下的半瓶伏特加不放手,幼稚得像个孩童。
他记得他给白马和越水一人半杯酒,正好倒空最后的那半瓶;白马推脱着不喝,越水却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看她当时痛苦的表情便知她并不擅长喝这种烈酒,也对这酒的辛辣感没有一点防备;他很想笑,笑话她逞能,笑话她装英雄,笑话她对酒品的无知,可她却说----
她说什么来着?
服部晃晃头,好像真的想不起来了。
台上的歌手还在低吟浅唱着,似乎是在诉说自己的故事;
“别喜欢上我,你应该,有个更好的伴;别喜欢上我,你不该,依赖没用的爱……”
别喜欢上我?
自己对她不同于普通朋友的关心是从何时表露出来的?服部不知道,也许越水知道。比如她那次受伤,自己想将她带回到自己的公寓去时?
“服部,别开玩笑了,送我回去。”她当时这么说。
他试图说服她,可她像一只受惊的猫咪一般躲闪着,带着不容置否的口气说:
“好了,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和你吵下去,”她单手拿着不算轻巧的行李,拉开车门毫不犹豫地下了车,“我自己回去就行。”
看着她的背影,服部承认他在担心,有一丝的害怕,所以他很快地妥协,然后送她回家。
“我练就你深沉背后的温柔,我的心事被读透,我的安静被解冻哦……”
越水抱着与她身材完全不相匹配的41寸木吉他,炽热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弄得她有些无奈。灯光太亮,以至于看不清台下的客人们;她只专注于面前的乐谱,左手仔细地按着和弦,右手轻轻拨响,悠扬的吉他声伴随着自己的歌声,明明是练习过许多遍的曲子却又在此刻有了不一样的情感。
她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做驻唱这份工作的呢?
大概是九月末的时候吧。出于个人爱好,也迫于生计,她尝试了一下在酒吧驻唱的生活。一把木吉他,一个口琴便是她的全部。她每周来两次,都是在工作日的晚上9:00,一直到11:00。这里的工资和事务所的比起来九牛一毛,但她也渐渐爱上了这里的生活。她不认识台下的任何人,台下的人们也不认识她;她可以在这里肆无忌惮地讲述她的心情,她的故事,台下也从来不缺乏倾听者。离开了这间酒吧,大家又都各奔东西,彼此都是陌路人。
白马的到来让越水措不及防,可他却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并再三许诺不会告诉其他人。越水摆摆手说不必了,没什么好藏着的,除非秘密本身能够自行保守,不然,没有真正的秘密。
“别喜欢上我…别喜欢上我…别喜欢上我……”
在迷离的灯光中,越水感觉又那么一刹那看到了那个人,这首歌她真正想唱给的那个人。她不确定是不是,但却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跳变得不太一样;当她试图沉下气,再望向那个角落时,那个雅座却是空无一人,桌子上隐约能看见摆着酒杯;想必是自己入戏太深,产生幻觉了吧?她这么安慰着自己。
一曲终了,越水再次放下吉他,拿起椅子旁的水瓶;灯光暂时散去,她却觉得入口处有什么人还在看着她,一抬头,却只看见了一个黑色的背影,连男女都分辨不清。她皱了下眉,招来舞台下的服务生问:
“刚刚有人在门口吗?”
“哦,好像是有一位先生在那里,”服务员张望着,“他刚刚就坐在那边的雅座上,后来就到门口站着。”
越水望向那个空无一人却摆了三个酒杯的雅座,有些疑惑;走下台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却震动了一下,显示有短信。
21:40
这个时间,服部给她发短信做什么?
她纳闷地按下【阅读】键,映入眼帘的只有几个字:
【今年过年怎么安排?】
越水觉得那天晚上的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答应服部的请求,在12月31号这一天同他坐上飞机,从东京的羽田机场直飞大阪的伊丹机场。新年期间,新干线肯定会拥挤不堪,可飞机也同样是坐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洋溢着一种轻松愉快的感觉。
这也许才是真正的新年吧,越水想。
“会不会困?”服部给她调了调座椅的角度,“昨晚又熬夜整理档案了,可以先休息一会,等快到了的时候我再叫你。”
越水摇摇头。现在是早上6:15,飞机刚进入平稳状态。虽是整理了一晚的案件簿,此时她却毫无睡意可言。并不是第一次去大阪,但却是第一次在大阪过新年,还是和服部君的家人一起;说不紧张是假的,她现在一边紧张得要死,一边揣摩着服部那天的那通电话。
【今年过年怎么安排?】服部的短信。
【没什么计划,有事吗?】越水飞快地打出这段文字,走到雅座前,一眼分辨出三杯酒的名称,然后端起那杯没有人碰过的Mint Julep,一饮而尽。随后,电话铃声响起。
“喂,服部。”
“越水,”他犹豫了一下,“今年新年,要在东京过吗?”
“不然呢?”她轻笑一声。
“我母亲说,”他长吁一口气,“如果可以的话,今年和我一起回大阪过新年吧。”
她愣住了,足足有数十秒没有发出声音,脑子里全是服部的声音混杂着酒吧内的音乐,嗡嗡作响。
“越水?”他带着试探的语气,“如果留你在东京的话,这个新年,你大概会一个人在事务所里过吧?”
“…嗯,我正有此打算呢,”她慢吞吞地回答,“工作还没有完成,工藤和灰原那边要连着婚假一起休,最近的工作量会很大的。”
“越水,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他的声音放缓,“我们服部家虽称不上完美,但我自认为还算温暖。新年期间东京越发的冷了,大阪也许还能好一些,无论从生理上……”“或是心理上……”
“服部,”越水忽然开了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实话,你有调查过我吗?以一个侦探的角度。”
“我想…”服部怔了一下,没有很快给出回应,“十五年前应该有过。”
“调查的结果呢?”
“……你想知道?”服部有些诧异,毕竟没有谁希望侦探在背后调查自己的事情。
“很好奇。”
服部看着她的侧脸,双眼微合,嘴角带着笑意。
“我当时只是粗略地调查了一下,并没有写成纸质的材料。”
“嗯。”
“你到十八岁高中毕业为止,一直生活在福冈,同你的‘父母‘住在一起,”他故意加重‘父母’二字,“高中毕业你考到东京学艺大学,自此之后在福冈音讯全无。”
“只有这些吗?”
“毕竟之后你到了东京,在那里想隐藏一个人的踪迹很简单,想找出来就如同大海捞针了,所以我的调查仅限于福冈境内;”服部想了想,又接着说,“但我听说了一件很有趣的事,却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