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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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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抉择
这三天里赵靖忠一直在考虑是继续留在信王府还是去司礼监,他犹豫苦思之时朱由检亦有所觉察,只不知他究竟是为何事。第三天,正是赵靖忠值夜,就在朱由检准备更衣之际,他几回欲言又止,朱由检便知他有话要说,当下打了个眼色左右便尽皆退出门外并将门阖上。
做出这样的决定前,赵靖忠心中也很是有番挣扎,他与魏忠贤的关系从未在朱由检面前提过,就是知道的恐怕都不及一掌之数,然而事到如今他已不得不说。魏忠贤是个很有耐心的人,这点赵靖忠比谁都清楚,但魏忠贤从来不会浪费自己给出的机会,换而言之便是,魏忠贤交代出去的话是不容对方拒绝的,大抵还是看在这点“父子”情份或是自己还有那么点用处上,这才会退了一步给了三天期限让自个儿好生想清楚。
赵靖忠还记得说这话时魏忠贤的神色,那种由内而外发散令人不寒而栗的阴翳,再思及魏忠贤平素的手段,赵靖忠很清楚自己明日见面时的答话稍有不慎就将是万劫不复。魏忠贤未必完全信任他,但现在又必须用他,或许在魏忠贤看来并没有可以完全信任的人,那么自然是捡好用的能用的用,而他赵靖忠便是其一。
朱由检含着半分笑意趁着烛火微光看向赵靖忠,他在等,等着赵靖忠自己开口,他斟了盏茶推到了赵靖忠的面前,看着赵靖忠受宠若惊的表情在面上乍现又于倏忽间消失。“奴婢……”赵靖忠的话头刚起,朱由检又给他指了座儿,示意他就坐在桌对面与自己说话,他想,赵靖忠今晚要说的话必然不会是小事,很可能将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事实上他也并未猜错。
“奴婢有要事报于殿下知晓……”赵靖忠喝了口茶,正因这茶是朱由检亲自给他倒的,才更要当着面喝下去。
朱由检闻言颔首,赵靖忠这才将自己与魏忠贤的关系以及中间的那些大事小情,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的原原本本的全盘道出。魏忠贤入宫前是个赌徒,在赌坊里输掉了自己的身家,连女儿都卖了,最后老婆也跑了。魏忠贤天性里就是个赌徒,甚至将自己的命根子都赌了进去,就现下看来魏忠贤似乎是赢了,赵靖忠现在面临的也是一样的境地,他也在赌,虽然魏忠贤曾说过他不是个当赌徒的料,但他仍然还是想赌这一局。赢,则逃出生天;输,则九死一生。
赵靖忠是怎么入的宫,这些朱由检都知道,包括王安对赵靖忠的几次回护,正因为有了王安的回护,朱由检并不曾想过赵靖忠是魏忠贤的人,还是“义父子”。赵靖忠说的时候,朱由检也不断的在心中,脑中做出各种判断,他天资聪颖又经历诸多坎坷看过人情淡漠世道艰险,虽只年仅十四,但其心智已非一般少年可比。赵靖忠的话里几分真,朱由检看的分明,他不动声色的听着赵靖忠继续说下去。只到赵靖忠说到三天前的那件事,他的面上才有了些神色变化。
“信王府还是司礼监?”朱由检低头自语,谁也不知道在魏忠贤那里哪个选择才是正确项,但这明显只能二选一。
“奴婢想入司礼监。”赵靖忠自座上而起,跪在了朱由检的面前,身体低低的伏了下去,“不为自己,却是为了殿下。”赵靖忠将自己思来想去的那些话大着胆子说了出来,这些话里,有些甚至是大不够,但他必须要说,现在宫中的形势早已是迫在眉睫,容不得他们再做考量与深究。赵靖忠在赌,赌魏忠贤与朱由检的心意,他的筹码便是自己的命。
听完赵靖忠的话,朱由检陷入了深思,其实他的心已经松动了,赵靖忠的话句句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也句句都是现在摆在面前的实情,不容回避不容退缩。朱由检知道,自己与皇兄根基尚浅,若是先皇未崩或许一切都会不同,只是事已至此再提亦是无益。赵靖忠的身份揭开的那刻,朱由检有片刻的震惊,也有那么点儿失落,然而他很快便释怀了。事情的关键并不在于赵靖忠是不是魏忠贤的人,而在于,这个人现在所思所讲是否为实,对于初入宫的赵靖忠而言就是当时依附于魏忠贤亦算情有可原,只要赵靖忠的那点忠心还在信王府,便仍是可用之人。
是夜,赵靖忠与朱由检说了有大半个时辰,待他讲完又服侍朱由检睡下,自己只在外间囫囵打了个盹儿,第二日他就按魏忠贤的指示去了约见之处。走前,赵靖忠往朱由检跟前告假,朱由检冲他点了点头,神色态度与往日并无区别。临出门,王承恩还托他帮忙往太白楼带壶梨花白回来,又要吃太白楼的醉鸡,赵靖忠都答应了下来。
走在路上,赵靖忠心头闪过几个念头,他昨晚与朱由检的那番谈话,内容未必会漏出去,但这番举动定已被传到了魏忠贤那里。信王府不是没有东厂的探子,相反,连赵靖忠都不知道是谁,只不过因着他武功高才少了被听壁角的危险。路过太白楼时,赵靖忠驻了驻步,抬头看向门店里,现在这个时辰并没有多少客人。太白楼的醉鸡京里顶顶有名的,价钱倒不贵只是难得遇上,每日里只卖三百只,这会儿赵靖忠出门的时候也不过是刚下早朝的时候。他信步入内,将银钱交给掌柜的,订下了三只醉鸡和坛梨花白,并不是现在取而是大约过一个半时辰后。掌柜的认识他,自然知道他是信王府的,只当他要去替信王殿下办事,赶忙应下,这单生意是绝对要做的。
魏忠贤约他的地方不在东厂,而在魏忠贤宫外的私宅,赵靖忠走的是角门,那里早有下人等着他,想来也是事先就得了吩咐。赵靖忠随他进了府门,七拐八绕的总算到了魏忠贤的房门口,这座宅子原本是位侍郎的私宅,魏忠贤看上了就“买”了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