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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梦幻泡影(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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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杉又失踪了,曹小文打了不知多少通电话,都是无人接听,发了不知多少条消息,皆是没有回应。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周多,曹小文终于坐不住了,他打给胡凯之,“老K,黄杉最近有没有和你联系过?”
胡凯之苦笑,“小文,你找我就不能问点除了黄杉以外的事情么?”
曹小文:“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胡凯之:“还不错,你呢?”
曹小文:“很好。”短暂沉默,“黄杉最近有没有和你联系过?”
胡凯之:“……”
曹小文毫无耐心,“有没有?”
胡凯之的语气渐渐冷漠:“曹小文,你真觉得我欠你。”
曹小文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别扯那么远,知道就告诉我,不知道我去问别人。”
“唉,”胡凯之叹气道:“跟你个没心没肺的扯这么多有个屁用。”
“知道你还扯!”
“……”
曹小文深吸气,说道:“老K,你特么都是要当爹的人了,没事招我有意思么?”
胡凯子哈哈大笑:“小文,你真是。”
曹小文等着他笑完。
胡凯之乐得都咳嗽了,“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嘛!家里红旗不倒,外面还彩旗也还可以飘一飘!”
曹小文无言以对,“你到底知不知道!再特么穷扯我挂啦!”
“别,别,他在哪儿工作我是不知道,他家我倒是去过一次。”
“老K!”曹小文惊喜。
“得了,等会短信发给你。”
“谢谢,真的谢谢了。”
曹小文依照老K给的地址找到了黄杉家所在的小区,在商圈附近。十点,上海的马路上依旧人潮涌动,大家的脚步都很快,朝着某一个目的地匆匆奔走。曹小文一边走一边看着地图,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女士,曹小文忙说抱歉,女人摆摆手,转身离开,曹小文看着女人利落的短发和锋利的高跟鞋,心下黯然。
这个浮华的城市里多得是凉薄的人,他们明晰前路后,毫不犹豫地前行。自己也曾经是这样的人,在他和于子豪不算太短的关系里,精明着,算计着,不肯吃亏,不肯退让,追其缘由,爱的不够。因为不够爱,所以不舍得付出,所以懒的奉献,就算肌肤相亲时会说我爱你,就算冷日里用体温温暖彼此,也能分出一丝清明守住自己的疆土。
从头到尾,他的情爱都只肯倾注在一个人身上,黄杉,除却这个人,他都是一副凉薄的模样。惦念,纠缠,那些他最不齿的行为,都做了。隐伤,忍恨,那些惯常宣泄的,他都保留着。想念到极限,他会播放那首《浮生若梦》,浅唱的人,音色清亮,脑海里不禁浮现某些画面,酒窝浅浅,笑意绵绵。
绕过商场,转进一条小街,道路两侧长着极高的法桐,树荫遮天,路上车与行人都不多,真可谓是闹中取静,曹小文找到小区,走了进去。
小区不大,只有三栋楼,成半圆形分布,中间有个小花园,曹小文在小区内走了一圈,坐在花园内的长椅上,仰视着,视线由上至下,停在十七楼,黄杉的家。
现在是十点半,房间没有开灯,人应该是不在家。曹小文翻看短信,黄杉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最近很忙,再联系。”曹小文的手指划过那个名字,嘴角不由自主地上翘。
坐到十一点仍然没有回来,曹小文起身离开。
坐在那里,心难得的宁静,确定了他没有骗自己,躲自己,应该是在忙工作吧,出差或者什么的。曹小文压在心底沉重负担就此卸下,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曹小文之后每隔一日过来一次,在花园里坐上一个小时,确认没人之后离开,心中的想念像是一锅被文火炖着的白粥,翻起小小的气泡。
这天,曹小文照例过来,坐在花园里,快到十一点时,他正准备走人,看到黄杉的银色沃尔沃开了过来,曹小文心脏狂跳,好一通转圈后,躲到了凉亭的柱子后面。黄杉把车停到车位,下车走向车尾,打开后备箱。
曹小文还在犹豫是现在走出去,还是再等等,就看见副驾驶位的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人,那人大叫着:“靠!准土豪啊你!住的这么高级!”这人正是杨锐。
黄杉拎出杨锐的行李和打包好的几个纸箱,催促他:“别废话,把你这些个大包小裹的先搬楼上去,我下午才到上海,还没缓过乏呢!”
杨锐抱着纸箱子走到楼道口,叫黄杉开门。
黄杉拎着行李箱,锁好车,朝杨锐走去,两人有说有笑地进了楼道。
曹小文从凉亭的阴影里走出来,面色晦暗不明,慢慢走出小区,单薄的身影隐入夜色。
杨锐本来是住在谭一飞家的,两个男人在一起住了半年,十分融洽,杨锐出资赞助谭一飞买了他垂涎已久的游戏机,于是乎,两个宅男更加宅了。在二人终于合力打完了刺客信条4后,谭一飞收到消息,他的母亲大人要来上海探望宝贝儿子,估计还要住上一段时间。总不能让谭一飞的妈妈和杨锐住在一个房间,没办法,杨锐只能另寻屋檐。
谭一飞一面帮杨锐收拾行李,一面道歉:“杨大爷,不好意思哈!我也不知道我娘会过来。”
杨锐把臭袜子从床底下勾出来,愤愤骂道:“利用完就踹,你滴,良心,大大滴有!”说着,把袜子扔到谭一飞脸上。
谭一飞差点没被熏晕过去,他趴在床上深呼吸,“这酸爽!”杨锐捡起袜子,闻了一下,嗯!味道纯正!扔进垃圾桶。
谭一飞问:“你住哪儿,定好了么?”
杨锐回答:“先找黄杉,不行再找周泽,小爷我风华正茂,还怕没人收留。”谭一飞摇头晃脑地拍起马屁:“是,是,杨大爷色艺双绝,D大校草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杨锐故作谦虚的摆手,“低调低调。”
黄杉下午刚到家就收到杨锐短信,“蛋哥,求收留!”
黄杉把电话打过去,了解了事情始末,说:“你收拾好叫我,我开车去接你!”
“嗻!”
黄杉又打了个电话给家里和女友,家里催促黄杉早些定下来,女友也有这个意思,女方大黄杉两岁,再不结婚就要变成大三张单身女青年了。
黄杉坐在沙发上看日程安排,下个月还要出差,有些事情需要在这之前了结掉。
杨锐住进黄杉家,对各种家具评头论足,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去他妈的!资本家!”
黄杉站在洗手间门口,指指地上的臭袜子,问杨锐:“爷,您的袜子能收了不?”
杨锐干笑着,小跑过来,捡起袜子,揣进怀里,“见笑,和谭一飞住久了,放荡不羁爱自由。”
黄杉想起了噩梦一般的大学生活,杨锐和谭一飞两个邋遢大王,把寝室糟蹋的没地儿下脚。“你和谭一飞俩人住,那地方还能看么?”
杨锐转移话题:“周末我要回家,先跟你说一声。”
黄杉回答:“嗯,正好我也有事。”
周六,黄杉开车去看他姐,他姐怀孕八个月,营养过分充足,肚子大的像球,行动十分不便。她让黄杉坐,自己去厨房给他倒水。
黄杉站起来,把他姐按在沙发上,“祖宗,别动了,我要是想喝水自己会去倒,你少动弹,看的我心惊肉跳的,姐夫呢?”
姐姐坐在对面,尴尬地转头,岔开话题,“出差那么久,累不累呀?”
黄杉了然,他这个姐夫可不是个消停的人,风评并不好,姐姐也不知是着了魔还是中了邪,就是喜欢,家里反对也不听。结了婚,姐夫该玩照玩,老婆怀了孕也不收敛,姐姐不敢和家里说,苦闷到极点,会和黄杉抱怨,黄杉不忍心亲姐受这份委屈,建议离婚,姐姐却不肯,只说:“我还是爱他的。”
黄杉叹气,爱,又是爱。人人都在说爱,又都在以爱之名自私着,遥望着远在天边的爱,陶醉在亲手打造的爱情坟墓里。
“你一定会后悔的。”黄杉说。
“至少我还有这个孩子。”姐姐的笑容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黄杉无语,不理解女人的思路,她们追求的是没有结果的爱情,一路上遍布荆棘,悬崖绝壁,一息尚存,就决不放弃。
黄杉不愿再说,说了也是无济于事。
吃过晚饭,黄杉驱车离开,高架之上,堵成车海,绵延望不到边际。去程一个小时的路,回程开了足足三个小时,抵达小区,已近十点。
黄杉先去了附近超市,杨锐住进来,生活用品和食物的消耗量翻了几倍,很多东西都需要补充。
黄杉拎着两个大袋子从电梯里走出来,看见了蜷在家门口的曹小文。
曹小文穿着灰色的外套,帽檐压的很低,看到黄杉,他抬起头:“看到你一个人从车里出来,我才上来的,杨锐应该不在吧?”
黄杉不动也不说话。
曹小文的心绞成麻绳,痛的声音都变了调,“放心,不会破坏你们的感情。”黄杉走上前,把人拉起来,“起来说话。”
曹小文靠在墙上,看着黄杉掏出钥匙开门,“我算什么?”
黄杉进屋,曹小文跟在后面,大叫:“你拿我当什么?”
“别吵。”
黄杉回头,曹小文红着眼扑上来,把人撞倒在地板上,问第三遍,“我算什么?”黄杉的手勾住曹小文的脖颈,把人拉向自己。两人的嘴唇轻轻触碰,皆是冰凉。
曹小文的眼泪簌簌落下,这吻的味道太过苦涩了,但他还是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