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丢了，我自己追》旷野KY

81、梦幻泡影（中）

　　黄杉在洗澡，水声透过玻璃拉门传出来。曹小文趴在床上，裹着被子像一个茧，他喉咙干哑，坐起身来，套上短裤，下床找水喝。
　　曹小文坐在餐桌旁，看到黄杉放在餐桌上的手机，拿起来，输入密码。曹小文迟疑了一下，没有看短信，但放下，又不甘心，他看到日程安排里有一项，明晚七点半，Red Moon。曹小文记下地址，放下手机，躺回到床上，他用自己的手机搜索“Red Moon”，一家法式餐厅，米其林三星。
　　黄杉从浴室出来，关掉客厅的灯，回到卧室，看见曹小文蜷成一小团。黄杉躺下来，手搭在额头，自省，不该碰他，见到他应该立刻离开，不冷静，缺乏思考，凭本能行动，事情就会偏离方向，无法控制。
　　曹小文挪到黄杉身边，两人肌肤触碰，黄杉偏开头，不去看，曹小文小心翼翼地抱住黄杉的手臂，头抵着黄杉的肩，黄杉平躺着，由着他倚靠，两人就以这样的姿势入睡。
　　曹小文中午时给Red Moon打了电话，订好晚上的位置。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在沙发上坐下去，起来，起来又坐下，昨天晚上，黄杉看他的眼神满是挣扎，但最终还是拥抱了他。
　　“黄杉还是爱我的。”曹小文自言自语道，拿着外套起身出门。
　　曹小文到达Red Moon，18:45，侍者带他穿过大堂乘坐直达电梯，电梯内饰复古，灯光昏黄，墙纸是维多利亚风格，花纹繁复且华丽。
　　电梯门打开，一位女侍者把他引到服务台，“先生贵姓？”
　　“姓卞，中午订过位置。”
　　“先生一位是么？”
　　“对。”
　　“好的，先生，这边请。”
　　“等等，”曹小文指着订位簿，问道：“有没有一位张先生订在7:30。”
　　女侍者低头查看了一番，回答：“有的，两位。”
　　曹小文看到订位簿上留的是黄杉的电话号码，说：“他订的哪个位置？”
　　女侍者指给他看，一个靠窗的两人位。
　　“麻烦给我安排一个离他远一点的位置。”
　　女侍者点头，引曹小文走到餐厅最里面的一张台子。
　　曹小文坐下，翻开菜单，他并不喜欢吃法餐，不知道点什么好，便叫了几个主厨推荐，嘱咐等下再上菜。曹小文环顾自周，确认这个位置是最佳观察点，餐厅布局呈“L”型，曹小文的位置在最里面，最不易被发现，而黄杉的位置在正中，看得很清楚。
　　餐厅里的人渐渐多起来，侍者为每一桌客人点起小烛台，房间里四处遍布跳动的小火苗。黄杉还没到。
　　7:45分，黄杉终于出现，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女人，女人的装扮成熟干练，长发烫卷，浆果色的口红给人的感觉很强势，连衣裙修身合体，拎着的手袋应该价值不菲，她应该就是黄杉的女朋友。
　　曹小文知道黄杉有一位大他两岁的女友，但只是听说，他没向黄杉求证过，他不敢，或者是在刻意地回避，他不说，黄杉不说，就能当这个女人不存在。在曹小文心里，没有人能配得上黄杉，但是今日亲眼所见，曹小文竟会觉得黄杉落了下风。
　　曹小文的菜一道一道的上来，他吃的很快，食如嚼蜡，没有心思细细品味。曹小文的注意力都在黄杉那桌上，两人吃着、聊着，黄杉吃饭的姿势优雅，显得很有教养，说话时的神态和平时差不多，并没有热恋中人惯有的欣喜。
　　曹小文想，会不会是不喜欢这女人，今天这顿是散伙饭？
　　曹小文的最后一道甜点上来了，双莓芝士，酸比甜多，搭配一杯略涩的红葡萄酒，以解芝士的厚重和油腻。
　　那边也吃到了甜点，黄杉和那女人碰杯浅酌。黄杉叫来侍者，交代了什么，女人端坐着，似乎并不好奇。
　　餐厅播放的音乐忽然停止，小提琴的声音响起，曹小文看见，三名侍者缓缓向黄杉那桌走去，黄杉站起来，接过侍者递来的火红玫瑰，单膝跪下。
　　曹小文几乎喘不过气，口中还未化开的浓稠芝士糊在喉口，喘息艰难。
　　黄杉嘴唇开合，曹小文神游天外，应是那句“愿意嫁给我吗？”
　　女人背对着曹小文，曹小文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是震惊还是欣喜，有没有流泪，但曹小文，早已泪流满面。
　　女人起身，没有丝毫刁难，伸出右手，曹小文抬手捂住口鼻，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黄杉为她戴上戒指，那个让女人疯狂的圆环，男人更愿意称它为“枷锁”，曹小文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应当是丑陋狰狞的，因为他满腔的嫉妒几乎要掀翻自己，无形的枷锁狠狠箍住他的心脏，让他疼。
　　侍者为他们开启香槟，四周的客人都在鼓掌、叫好，热情的人们走过来敬酒，祝福并分享喜悦，小提琴演奏着欢快的曲调，整个餐厅幸福洋溢，只有角落里的一桌，没有被感染。
　　侍者为每一桌斟上一杯香槟，曹小文注视着杯中冒着气泡的液体，仿佛在注视一杯毒药，见血封喉的那种。
　　曹小文呆愣了很久，待到回神，黄杉和他的女友已经离开，曹小文招手结账，桌子上还留着一杯金色的香槟。

　　杨锐加了三个小时的班，打车到黄杉家的小区，杨锐让师傅把车车停在小区门口，自己走进去。路过花园，杨锐见到坐在那的人似乎是曹小文，夜晚看不清楚，杨锐走近了些。
　　“杨锐。”那人说话，果然是曹小文。
　　不是朋友，但也不是陌生人，杨锐走过去打招呼：“曹小文啊，你怎么在这？”
　　“来找人。”曹小文说。
　　“哦。”杨锐点头。
　　“找我男朋友。”曹小文靠着亭子的柱子，坐的歪歪扭扭。
　　“子豪搬到这儿了？”杨锐问。
　　“于子豪？”曹小文笑了，“我们早就分手了。”曹小文抬起头，看着杨锐，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我来找黄杉。”
　　杨锐大脑当机，“啊？”
　　“的男朋友，黄杉。”
　　杨锐从当机变成死机，男朋友，曹小文的男朋友，是黄杉，靠！靠靠靠！“黄杉？我认识的那个黄杉？”
　　曹小文嗤笑道：“傻子，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杨锐咽了口唾沫，黄杉，□□十八辈的大爷。
　　曹小文拍了拍身边的位子。
　　杨锐坐过来，“你和黄杉……”
　　曹小文主动交代，“我们俩大学就在一起了，他是我初恋，哈哈，被吓死了吧？”
　　“岂止，”杨锐没被曹小文扔出来的炸弹炸晕过去就不错了，“咱别这样行么，慢慢来，我的小心脏承受不住。”
　　曹小文看着杨锐捂着心口的搞笑模样，说：“你，和我，算咱么，你不是烦我么？”
　　“不算呐！”杨锐尴尬的挠头，难道说，我现在也被人拐带坏了，没事也泡个小吧啥的，也没立场烦你了。
　　“周洋就是一傻逼，把你甩了，找毛毛。”
　　“啊？”杨锐没想到曹小文会帮自己抱不平。
　　“他跟毛毛玩个新鲜，没两天就散了，想吃你这口后悔药，你卖不卖？”曹小文歪着头，没个正行。
　　“曹小文，”杨锐想说黄杉有女朋友，曹小文你被劈腿了，想了想有把话咽回去，曹小文跟自己没什么交情，但黄杉是实打实的兄弟，兄弟再操蛋，拎回去收拾，不能把脸丢到外面去。杨锐被曹小文这一出一出的，搞的晕头转向，还是少说少错吧。
　　曹小文没玩够，继续放大招，“杨锐，你就一点没发现黄杉喜欢男的？”
　　杨锐诚实地回答：“没有。”心里为自己默哀，黄杉他演技太好了，他还特么找女人当挡箭牌，我还怕他因为我跟周洋在一起歧视我，我太单纯了。
　　“你的情商，堪忧。”
　　“好吧，我承认。”
　　“黄杉喜欢你。”曹小文说。
　　“……”杨锐震惊！腾地站起来。
　　“干嘛？不信啊！”
　　杨锐瞪着眼睛说不出话。
　　“他是不是对你特别好。”曹小文着重“特别”两个字，“特别照顾你。”
　　杨锐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不信。”
　　“哈哈，看把你给吓的。”曹小文忽然笑起来，揉着眼睛，笑出了眼泪。
　　“操！你骗我呢！”杨锐怒了，给了曹小文一拳。
　　曹小文挨了一下也无所谓，还在笑，笑的快岔气了。
　　杨锐来气，“笑够了没，操！”
　　曹小文撑起身子，靠着柱子，从兜里摸出烟，递给杨锐一支，点起来，“我猜的，应该是，不然我拿你当了六年的假想敌太蠢了。”
　　杨锐咬着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你也不用害怕，黄杉现在有女人。”曹小文手指修长，弹烟灰的姿势很好看。
　　杨锐噎住，曹小文居然知道。
　　“他之前没对你说过，以后更不会说，你就当没这回事吧！”
　　“那你告诉我是什么意思？”杨锐问。
　　“恶心恶心你。”曹小文这话说的极度不要脸，“你让我难受了这么多年，赶上今天我难受，你就当回报我。”
　　杨锐给气乐了，摆手道：“你们这些个破事，我没兴趣。”说完就想离开。
　　“杨锐，”曹小文叫住他，“周洋离开时，你伤心么？难过么？有没有想过去死？”
　　杨锐看着地面，不肯回答。
　　“我今天，看着黄杉跟一个女人求婚。”
　　杨锐抬头，看着曹小文扭曲的脸孔，听他说：“我，恨到想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