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世界》梅若水

108、现真情据抗权威

　　老太爷也催道：“周氏赶紧把人带出来，让他们把人抬走就是了，只是一个小小的丫头而已，日后我还可以再拨一个给你。”
　　这是周氏忽然跪倒在地，急促的说：“父亲！孩儿该死！事情本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的，我固然是心疼丫头，可也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啊，只是……只是……”周氏哭哭啼啼的，欲言又止。
　　老太爷一见她这举动吓住了，所有的人也吃了一惊，老太爷站起来说：“你……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起来好好说！”
　　孟妍见状赶紧过去扶，“能有什么大的事儿，值得你这样？”
　　周氏起身道过了谢，依旧是吞吐难言，孟妍急催道：“这里没有外人，大太太有话尽管说。”
　　周氏抬起泪眼，看看老太爷，见他朝自己微微一点头，这才鼓起勇气说：“只是情儿她昨晚跳湖自尽了，还好慧儿救的及时，现在人躺在医院里，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周氏一气道出了所有。
　　屋里所有的人都大惊失色，老太爷后退了两步，孟妍见状，赶紧跑过去搀扶着，“什么？投湖自尽了……”他这样重复着，一脸的不解看着孟妍，周府的人也面面相觑。
　　当伊秋和伊凡赶到医院时，新情还未醒来，金雨由于一夜未睡，此时趴在床边似睡非睡得样子，听到有人的脚步声，他睁开眼来，看到是他们来了，脸上现出了笑容，站起来同他们打了招呼，伊凡跑过去看着新情苍白的脸，迫不及待的问：“情儿怎么样了？”
　　金雨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说：“你放心好了，医生刚才来过了，已经没有事儿了，醒过来就一切都好了。”
　　伊凡鼻子一酸，视线模糊了，哽咽得说：“金雨，谢谢你……”
　　金雨故作生气的样子说：“你这样说我可就要生气了，你我是什么关系？这是这样一点小事儿，你就要言谢么？且不说这是大嫂打电话叫我过来的，这件事儿是关系到你的，我若是听说了，还能不过来么？”
　　伊凡更加感动了，几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新情此时慢慢的睁开眼来，射进来的阳光刺的她眼睛痛，朦朦胧胧中她打量着四周，雪白的墙壁一尘不染，屋子里干净整齐，她在心中暗自惊叹，“难道这便是天堂么？我却不曾想到天堂里这样的安静美丽……”她忽然看到三个人，愣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伊秋看到她睁开眼睛，兴奋的说：“三弟！快来看！新情醒了！”
　　听到这话两个都聚到床前来，温柔的注视着她，新情看到三张满是笑容的，真诚的脸庞，她很费力的挤出一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三个人根本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都想从对方那里寻找找到答案，新情看到他们的疑惑，解释说：“这里不是天堂么？”
　　三个人听到这话一下子笑了，伊凡捏捏她的小鼻子说：“小东西！你还没死呢！想进天堂还早了点！” 这下子轮到新情疑惑了。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他们三个人。
　　伊秋说：“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们，等我们回了家，慧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三个人连同金雨一块儿回到了梧楸，伊凡才安排好新情躺下来休息，周氏便急匆匆的赶到伊凡的书房里，见到几个人都在，反倒是吃了一惊，“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屋子里没有人搭话，只有金雨向她问了好，周氏又问：“情儿怎么样了？”
　　伊凡并未回答他，反而是在质问她，“太太，您是不是准备要把情儿送出去？”
　　周氏慌了身，急着解释：“慧，你听我说，那不是我的意思，是老太爷他……”
　　“够了！！”伊凡突然的一声吼打断了她的话，周氏惊惧的看着他，所有的人也都吃了一惊，伊秋顿足责备道：“三弟，你怎么能这样同母亲讲话？”
　　伊凡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操着沙哑而哽咽的声音说：“对不起太太，是我失礼了。可是，为什么！你明知道，你明明问过我的，为什么还要……”
　　“我也不曾想她竟是这样一个刚烈的女子，现在周府的人还在水阁里等着呢，我、我怎么想老太爷交待呀……”周氏急得泪水都出来了。
　　伊凡闻言大惊，“你们还要把他送出去……”
　　“三弟!你别激动！”伊秋劝道。
　　“你叫我怎么不激动？她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你们还不肯放过她，难道你们真的要再逼死她一次才肯罢休么？你们已经逼着她死过一次了，算我求求你们，放过她吧！”
　　一直沉默的金雨此时也开口了，“太太，你你就真的忍心把他们两个人活生生的拆散么？情儿为了慧居然可以去死，难道这样的感情您真的一点也不感动么？若是你们左右都要送新情姑娘出府的话，那也不要送她去周府了，送到我那里去好了，正好我还争嫌我们家里姊妹少的可怜，多一个小妹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几个人大吃一惊，伊凡忽然开口，“不行！这样也不行！经过这样一番波折，我更加坚定，我再不会让她受任何的委屈了，不要让她去给任何人做妾，也不要他给任何人做丫头。”他说着把脸扭向金雨，由衷地说，“金雨，我谢谢你能有这样好的心。只是我实在也不能忍受同他的分割之苦了。”然后又对着周氏说，“你不是没办法和老太爷交代吗？我去找老太爷讲个明白！”说着便往外走。周氏一把拉住他说：“慧，你不要去，我去！”待周氏离开，金雨不禁感叹了一句，“看来，太太还是很爱你的。”
　　伊凡倒并不觉得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了许多。
　　伊寒急匆匆的走过来问：“三弟，发生了什么事儿？”他的身后还跟着曼君。
　　伊秋见他们两个来了，惊讶的问：“大哥？七姑姑，怎么是你们？难道你们都没有去公司吗？”
　　“当然去了，才坐了几分钟一个电话又把我叫了过来。”伊寒说。
　　“我正在弘的办公室里，听到这样的事也不得不过来看看了。”曼君说，“慧，你到底在搞些什么呀？”
　　金雨在低下悄悄的对伊秋说：“看来事情不好了，把你们家的世外高人都惊动了。”
　　伊秋也有些担心，但还是自我安慰道：“应该不会的，平日里七姑姑也是很关心我们的。”
　　伊寒看到伊凡自始至终都不说一句话，他半猜测道：“三弟，你该不是喜欢上新情了吧？”
　　伊凡听他这样说，觉得是公开的时候了，他也不想再隐瞒了，毫不犹豫的说：“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伊寒急了，“当然不可以了！三弟，你怎么能这样糊涂？她是什么身份而你又是什么身份？”
　　“够了！”伊凡不耐烦的打断他，“这种话我听的够多了，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不过都是虚名而已！我们不都是同样的人么？大哥，真枉你读了那么多得书，连‘人生之而平等’的道理你也不懂吗？”
　　伊寒被他说的哑口无言，曼君刚要开口，伊凡有说：“七姑姑，我没有想到这事儿会惊动您，您一直对家里的事儿是不怎么过问的，这件事我希望您也不要插手。”
　　“你根本不明白我的意思。”曼君坚持要说，“我若是和父亲站在一起，自然是不管你的，可是我并不反对你们！”
　　所有的人听到她这样说都大吃一惊，曼君镇定的解释道：“你们不必这样看着我。也许我这个年龄能有这样先进的思想，很令你们吃惊，但我的确是这样想的，我是站在被压迫的旧社会的妇女一边的，这事儿我自然不会不问的，更何况我们正在筹划的《新女性》力争缺少这样的实例呢。慧，你好好的做吧，我会在后面支持你的。我也祝福你们！”
　　见到她说的这样的真诚，伊凡会心的笑了，伊秋和金雨也是大松了一口气，伊寒则羞愧的低下了头，好在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举动。
　　伊寒身负老太爷的使命，不得不开口，“我知道，我根本不配同你们在一起谈论任何问题，我永远是这个时代的落伍者，你们所讲的，我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懂得。我不同你们计较这些了，爷爷叫你们过去呢。”伊寒丢下这样一句就走了。众人留在屋里面面相觑。
　　周府的人被带下去休息，老太爷正襟危坐，孟妍在旁边陪着，伊寒夫妇站在下面，周氏和伊秋则站在另一边，而伊凡则站在距老太爷不远的正前方，如同审犯人一般，曼君在门口偷偷的看着，忽然背后被人拍了一下，她吃惊的回过头去看，伊妹在身后紧张的问：“七姐，事情怎么样了？”
　　“你怎么来了？”曼君惊讶的问。
　　“我听说以后马上就跑来了……”
　　当老太爷听到这件事以后，气的拍案而起，“你把梧楸的脸都丢尽了，枉我供你上那么好的学堂，你现在竟然看上一个丫头？！”
　　伊凡不满的争辩，“丫头也是人，她自小便进了府，同我一起长大……”
　　“够了！”老太爷怒吼了一声，气的咳了起来，孟妍在旁边责备他说：“慧，你就少说两句吧，看把你爷爷气的。”
　　“这怎么能少说呢？我今天若是不讲清楚这些，他是永远都不会懂得。”伊凡也急了。
　　“我不懂？”老太爷勉强止住了咳，惊疑的反问。
　　“你当然不懂！你根本就不懂得感情，更不同的同情、怜悯……”
　　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在整个梧楸，还从未见有人这样顶撞过老太爷，今天伊凡却面对面地同他吵了起来，周氏看不过去了，忍不住地说了他一句，“慧！你怎么可以这样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