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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一章 ...

  •   第五十一章三郎投山

      “小桥。”

      柳画桥听见有人唤她名字,回头去看。黑暗中一片白色的柔和光芒由远及近,光芒的主人非是旁
      人,正是她的公明哥哥。

      她看了看周围,一片黑暗。她不知所措地叫他:“哥哥,这是在哪里?”

      “在你的心里。”他说,面目温柔,向她伸出一只手,“愿意来我的心里看看么?”

      她逆着他的光芒,把手伸给他。他周身的光芒却忽然由温暖柔和变得刺目耀眼,她下意识地缩回了手去遮挡这强烈的光,再抬头,却不见了他。

      只有一片黑暗。

      “哥哥!”她呼喊。

      却再无人应她。

      大汗淋漓醒来。

      床前一直守着的琼儿被她的惊醒吓了一跳,继而欢喜道:“小姐!小姐你醒了!”

      柳画桥长出了一口气。原来一切都只是一个梦而已。她依稀记起自己昏倒在聚义厅门口,便问琼儿道:“我怎么了?”

      “军医来看了说是中毒。”聂胜琼道,“定是小姐你在江州被蛇咬的那一下毒性未消。军医说花夫人或者能治,络小姐听了就去东平请她去了。”

      “哦。”柳画桥从床上下来,琼儿服侍她洗了脸,她定了定神,道:“谁跟着小络去的?”

      “好像是她自己去的。”

      柳画桥皱了眉,走出房门,出了侧帽居向大寨过去。远远的听见人仰马嘶,十分混乱。她疾步过去,看见聚义厅外站着晁盖、宋江、吴用和一干头领们,目光都聚集在一个被数个小喽啰押解上来的人身上。

      这个人发髻有些散乱,灰色土布的衣服,脸上混着灰尘和血迹,看不清面目。被押在聚义厅前,口中喊道:“我要见你们大头领!”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我水泊梁山?还伤我不少兄弟。”晁盖皱眉看着来人,问道。

      “你可是水泊梁山的大头领晁盖晁天王?”那人虽被绳捆索绑,却丝毫不输了气概,大声问道。
      “正是。”

      那人打量了一番晁盖,当地跪下磕头道:“恳请晁天王搭救我家哥哥!”

      “此话怎讲?”

      “小弟姓石,单名一个秀字,江湖人送了个诨名叫‘拼命三郎’,小弟有个结拜的兄长唤作“病关索”杨雄,祖贯河南,流落蓟州。慕侠仗义,不善忍气,喜欢练武,结交武友,前番因小弟杀了与其妻偷情的和尚,不想那和尚竟是祝家庄的座上客。

      “祝家庄前来兴师问罪,我兄弟二人寡不敌众逃了出来,想来投奔梁山,没想到半路又被祝家庄的人围追堵截,兄长为救小弟被那祝家庄抓了去。那祝家庄人多势众,庄中暗道密布,小弟无法救出兄长,求天王哥哥搭救!”说罢连连磕头,对兄长之情情真意切。

      晁盖听了眉头皱得更深,道:“先把他带下去。”

      “求天王哥哥搭救我家兄长!”石秀大声喊道,被几个喽罗带了下去。

      “天王哥哥犹豫所为何事?”吴用问道。

      晁盖道:“这祝家庄离我梁山不远,我早有耳闻,听闻那独龙冈上祝家庄、李家庄和扈家庄三庄结盟,兵丁数万,善战的门客亦是无数。我梁山初兴,又刚刚打下了东昌东平二府,粮草足矣,何必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去惹那咬人之犬?”

      “兄长此言差矣。”宋江目送被喽啰押下去的石秀消失在视线中道,“我山寨初兴,又连克东平东昌夺了许多人马粮草,正是震我声威的好时机。哥哥不闻‘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乎?况且祝家庄与水泊梁山地理甚近,理当攻之。”

      一旁吴用闻言,默默向宋江投去赞许的目光,却并未发言。

      晁盖道:“容我思量则个。”

      柳画桥看在眼里,心中一动。晁盖虽为人仗义豪爽,却失了几分杀伐决断之气。或者当一个保正绰绰有余,而今统领一山数万人马就显得有些瞻前顾后之姿了。

      在场的头领都散去,柳画桥迎着宋江上去,道:“公明哥哥,刚才的事我都看见了。哥哥可是心中有憾?”

      “小桥何以如此说?”宋江负手望向远处山峦,微微一笑。

      “哥哥心中明白我指何事。”柳画桥道,“小桥愿助哥哥一臂之力。”

      宋江收回目光,凝眸于她:“得遇小桥乃宋江之幸。不过,时逢乱世,万事小心。小络去请花夫人回来为你诊治,之后你要好生将养身体。”

      柳画桥听了他关切地话语心中一颤,继而心跳得飞快,脸上闪过一抹绯红。

      “宋头领,柳姑娘,天王刚接到东平密报,请两位过去相商。”一个喽啰急急忙忙跑来禀报道。
      东平又出了什么事情?柳画桥心中疑惑,跟着宋江到了晁盖的住处,只见吴用林冲等头领已在,晁盖手拿一封信,眉头紧锁。

      “哥哥,怎么了?”柳画桥问道。

      “小络与董平在去东平的路上被祝家庄的人抓走了。”晁盖道。

      “祝家庄的人为何抓走他们?”林冲不解道,“我梁山素与祝家庄无有瓜葛。”

      这是怎么回事?柳画桥诧异了。祝家庄抓了小络和董平?“会不会是董将军曾与祝家庄有恩怨?”柳画桥问道,她想了想又道:“不如把张清将军找来问问?”

      晁盖叫喽啰请来了张清询问。

      张清摇头道:“我东平东昌素与祝家庄无甚往来,更不用提恩怨二字。”

      晁盖沉默了半晌。张清抱拳道:“请天王发兵攻打祝家庄,搭救董兄。张清愿打头阵。”

      “学究你认为如何?”晁盖问吴用。

      “我以为,该打。”吴用慢条斯理道,“原本我梁山与祝家庄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他祝家庄欺负到梁山兄弟的头上来了,天王哥哥怎能坐视不管?若是不闻不问,以后我水泊梁山不是颜面全无?”

      “先生说得好!”晁盖一拍桌子,“我自点兵前去荡平祝家庄!”

      柳画桥心中暗笑。这祝家庄离梁山颇近,兵精粮足人口过万。不闻有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耶”?之前石秀来投之时,宋江所言极对,无奈晁盖不听。于是这吴用此时就用了激将之法。晁盖极重视江湖义气名声,宋江那样以战略眼光的劝说不能成功的,吴用以表面肤浅的江湖颜面为论反而对了晁盖的胃口。

      晁盖,一根筋的森林之王。吴用,狡猾的狐狸。

      柳画桥想到这里嘴角勾出一个笑容。那么宋江呢?宋江是什么呢?她抬眼去望他若有所思的侧影,心中思绪起伏。她一直无法看清他的全部面貌,他与她之间,迷雾重重,然而,愈是无法看清,她就愈是想要看清,想要靠近。

      “公明贤弟,这回换你守家,我自带兵马前去攻打祝家庄!”晁盖对宋江道。

      @

      石秀坐在阴暗潮湿的地牢一角,心里一边懊恼一边盘算着如何逃出这水泊梁山去救杨雄哥哥。杨雄被抓之时嘱他逃走来投水泊,以避祝家庄之祸,却并未让他相救自己。石秀也明白,自己并不是什么大人物,来投此处,人家收留便已是瞧得起自己,再想央求他们去打祝家庄,救杨雄,那是非分之想。不过为了哥哥,总得试他一试。失败却也在意料之中。

      “石秀哥哥,石秀哥哥。”

      忽听有女子的声音唤他,石秀抬头向牢门外看去,光线昏暗,一个小姑娘站在那里,手里似乎拎了个食盒之类的东西,声音清脆好听,口音软糯。

      “石秀哥哥。我们家小姐让我来给你送些吃的。”那小姑娘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隔着牢门将食盒放下,“还让我带几句话给石秀哥哥。”

      石秀站起来走到牢门边,见那小姑娘身材匀称,杏脸桃腮,柳眉星眼,容貌甚是秀美。他问道:“姑娘是谁?你家小姐又是谁?”

      “我叫聂胜琼。我家小姐是这梁山的军师柳画桥。我家小姐要我带话给石秀哥哥。”那姑娘条理分明,话语清晰,“小姐说,请哥哥稍安勿躁,她定会帮助哥哥。祝家庄,梁山一定会打;你的哥哥,也一定会被救出与你团聚。请哥哥好好饱餐一顿,不日即可随梁山出征祝家庄。”
      石秀低头看了看食盒,道:“为何要帮我?”

      “我只是帮我家小姐传一句话而已。”聂胜琼道,“其他的问题,请哥哥以后有机会问我家小姐吧!”说着娉娉施了一礼,转身离开了地牢。

      石秀目送聂胜琼离开,打开食盒,上层是一碗米饭和两碟精致的小菜,下层是一大碗红烧肉。闻着饭菜的香味儿,他确实觉得饿了,便大口吃了起来。

      吃罢饭石秀坐于墙边闭目养神,回想这送饭的小姑娘之言。方才于聚义厅前,那天王晁盖看着是个忠厚长者,但却无匪酋的气势,倒是他身边那人,目光深沉,气势内敛,像是头领的模样。虽未开口,气场却远胜于晁盖。那么这叫做柳画桥的女军师,莫非是他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石秀忽听牢门外有人走来,睁眼一看一个人过来将门打开,喊道:“石秀哥哥。”声音甚是耳熟。

      来人走到石秀近前,倒身便拜,口中叫道:“石秀哥哥,没料想今日如此相见!”

      石秀定睛一看,来人是一个面色苍白却目光囧囧的少年人,惊喜道:“时迁兄弟?你何以在此?”

      “一言难尽。哥哥先随我去聚义厅上见晁天王,之后咱们兄弟再慢慢叙谈。”

      石秀随着时迁出了地牢,来到聚义厅。只见厅上五六十号各色人等济济一堂,正位上晁盖盔明甲亮危襟正坐,他的左手边第一个坐的正是那气场深不可测的男人。那男人的身后位置上坐着一位姑娘,只有十五六的年纪,容貌秀美标致,眉眼间流露着成熟干练之色。莫非这就是那个叫做柳画桥的姑娘?

      再看晁盖的右手边第一位坐着个神色慵懒的男子,凤目微挑,闲闲正看着自己,被他目光注视,仿佛整个人都被看穿了一般。石秀不喜欢这感觉,垂目向上施礼道:“小弟石秀拜见晁盖晁天王。”

      “石秀,经众兄弟们一起商议,我水泊梁山决定攻打祝家庄,救出你兄长‘病关索’杨雄。你可愿为我军先锋?”晁盖道。

      “石秀愿为先锋,万死不辞!”

      晁盖旁边的男人开口道:“方才对贤弟多有折辱,还请贤弟休生异心。世事缭乱,生人前来,不得不如此防备。还望贤弟恕罪。”

      “石秀不敢。请问这位哥哥名号?”石秀听他说话客气,不禁又对他生了几分好感。

      “这是我们山寨的第二把交椅,及时雨宋江宋公明贤弟!”晁盖介绍道。

      人的名,树的影。这个名字石秀早就听说过。今日一见其人,心中便明了了坊间赞颂的传闻多半为真。

      “多谢天王哥哥!多谢宋江哥哥!”石秀一个大揖作了下去,又向周围团团行了礼,“多谢诸位哥哥!”

      晁盖当下调派人马,着吴用、柳画桥为军师,石秀、张清为先锋,令公孙先生、林冲、鲁智深、杨志、武松、时迁、白胜、戴宗、杨林、张横、张顺、李俊、李立等人随自己带领八千人马前去独龙冈祝家庄;金沙滩鸭嘴滩二小寨,只教阮氏三雄把守,就行接应粮草;原先周边酒店事宜的掌管头领依旧不动,其余人等随宋江镇守梁山。

      看来晁盖想要争功立威了。柳画桥暗自思量。之前宋江收了东平东昌两座州府,在山寨声威暴涨,大有压过晁盖之势,晁盖不是没有知觉的。此番祝家庄一役晁盖主动要求自己带兵前去,无疑是存了立功的心思。看他调派的头领数目虽不多,却皆是梁山精兵。只可惜。那祝家庄又岂是轻易能够攻下的?

      柳画桥正想着,忽见鲁智深出列道:“天王,武松兄弟家中有亲人寻他,似是有要紧的事情,昨夜来不及向哥哥告假就连夜下山去了。今日我代武兄弟向哥哥告个罪。”

      晁盖点头道:“亲缘理当相重。”

      柳画桥听了纳闷起来。武松的亲人不就是武大和潘金莲么?怎么还有别的人?还找上了梁山来?是谁?

      诸事已定,晁盖领众头领下去休息整顿,又为新上山的石秀安排了住所,第二日一早启程赶往祝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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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秀跟着旧识时迁去给他安排的住所。

      原来三年前时迁被人追杀至蓟州,偶得石秀相救,因而二人结识。深谈之下竟颇为相投,于是焚香歃血结为异姓兄弟。后时迁怕仇人追来连累石秀,坚持告辞离去。没曾想今日竟在梁山相见。
      “看见兄弟你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这些年来我一直时时挂念,后悔当初不该放你一人离开。想着万一你势单力孤又被仇人所害如何是好!”石秀道。

      时迁见石秀言语间情真意切,心头一热,道:“小弟与兄长一别之后回了高唐州师门,又潜心习武年余,自觉小有所成,便又重出江湖,想若能寻着仇人把柄了断恩怨才好。”他说着,叹了口气,道,“无奈仇人势力太大,依旧无从下手。”接着他将之前在东平府闯阵遇到杨志施维络等人,之后上了梁山的事情与石秀原原本本叙说了一遍。

      石秀一直只知时迁身负血海深仇,且仇人势力庞大,险恶异常。时迁不愿告知仇家身份,石秀知他是害怕连累自己,也不强问。此时听了时迁上山的前因后果,便道:“贤弟上了梁山,说不定有朝一日能够依靠梁山力量得报大仇。我看那及时雨宋公明绝非池中之物,终有一日将起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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