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世绝恋》木歌斐

13、森林的味道（2）

　　郑璇拿手在眼前扇了几下，道：“呸，呸，好大的灰啊。”
　　“想不到上面还有机关，”莫林道，“不过，看起来好久没用了呢。”
　　“上面是什么地方？储藏室？”
　　莫自奕看了看郑澍，郑澍也正在看他。两人都笑起来。笑声未歇，两人同时向梯子抢去。莫自奕离那梯子稍近，一步跨出，已经踏上了两级梯阶。郑澍不甘落后，双手在梯子栏杆上一撑，身子越过了栏杆，直接落在了莫自奕的上面。这一争抢，又弄出了很大的灰尘来。
　　莫自奕见郑澍又赢了自己，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跟在后面爬了上去。
　　两个女孩看他们闹腾，互相撇撇嘴，一边避开灰尘，一边跟着往上爬。

　　郑澍第一个爬上去。他先将脑袋往里探了探，只见这一层层高甚矮，其实只是一个夹层。角落里有一个一人高的椭圆形物事，天窗中射下的阳光正好打在那物事之上，反射出灰白的光芒。
　　郑澍心道：“难道那宝物就藏在这个大鸭蛋里？机关中暗藏机关，这地方确实已经够隐秘的了。”
　　莫自奕见他停步不动，道：“怎么了？”
　　“上面有个奇怪的东西。”
　　“可以上去吗？”
　　“不知道会不会又是一个机关。”
　　“上去了再说。”莫自奕道。

　　莫林尚未爬上阁楼，便听到头顶上传来“咚”的一声，旋即听到郑澍惊叫道：“莫叔叔！”
　　莫林吃了一惊，三步并作两步爬了上去，只见莫自奕跌坐在地，郑澍正俯身去扶。莫林正要嘲笑她父亲竟然连爬个梯子都会摔跤，却见他目光直视前方，脸色煞白，仿佛见了鬼一般。
　　莫林跟随他的目光往墙角看去，也看到了那个白色的大鸭蛋。她的脸色也变了。
　　莫林见过这个东西，不过不是在这里，是在莫氏回春堂的地底下，莫自奕的实验室中。自从十年前舒源死于车祸，莫自奕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回到出事当天的晚上，挽回一切。他从小便是异想天开的孩子，他的父亲莫明德送他出国留学，让他学习科学，也是顺应了他的天性。做一个时间机器是莫自奕一生的梦想。从设计图纸开始，到搜集每一块材料，进行实验、筛选，全都由他一人完成。他从未借鉴过别人的作品，也从未将他自己的发明创造公诸于世。然而在这数千公里外的高原，竟然出现了和他的时间机器一模一样的东西，如何不让他大惊失色？
　　此时郑璇也已爬上阁楼，见阁楼中气氛凝重，颇觉奇怪，道：“你们怎么了？莫叔叔摔伤了？”
　　莫自奕回过神来，道：“没有。我没事。”站起身来，走到那大鸭蛋旁边。
　　郑澍也跟了过去，防止那鸭蛋里头有摩尼宝珠，被莫自奕抢先得到。
　　莫自奕轻轻掸去那大鸭蛋上的浮灰，敲了敲外壳。只这一下，他便已然判断出，这个大鸭蛋的外壳与他自己做的时间机器的外壳并不相同。他的时间机器的外壳用的是最先进的航天材料，而这个大鸭蛋的外壳不过是一种合金，甚至不是机器生产的，可以看出手工打造的痕迹。
　　郑璇凑过来看了一会儿，道：“这是什么东东？”学着莫自奕的样子，上前敲了两下。
　　莫自奕一边抹灰，一边用嘴吹，一边拂去蜘蛛网。莫林和郑澍兄妹俩都上去帮忙，弄得阁楼里尘土飞扬。过不多久，那大鸭蛋的本来面目便呈现出来，乃是一个一人高的全金属的椭圆形物事。
　　郑澍笑道：“这玩意儿如果是个宝箱的话，也太后现代了吧！”
　　莫自奕恍若未闻，将手伸进大鸭蛋外壳上一个凹陷之处，轻轻一推，只见大鸭蛋之上出现一道缝隙——竟然是一个隐形的推拉门。西斜的太阳照进大鸭蛋内部，众人看到里面有一张固定的单人座椅，以及一大排仪表盘。
　　郑璇目瞪口呆地道：“这……是不是外星人来过地球的证明？”转头看看莫自奕，道：“莫叔叔，你见多识广，可见过这东西？”
　　莫自奕仍是不答，径自钻进了大鸭蛋，坐在了那座椅之上。由于外壳的密封性能极佳，那座椅上并无灰尘，那一排复杂的仪表盘看起来也新崭崭的，似乎都没有被使用过。在仪表盘的下方，有一个椭圆形小盒子，那盒子通体乌黑，偶尔有一道光线流过，不知是用什么东西造成的。莫自奕的手摸到了这个盒子，便停在上面。
　　“爸，打开看看。”莫林好奇地催道。
　　莫自奕迟疑了一下，轻轻将那盒子打开，只见里面空空如也。
　　便在此时，众人耳中忽然听到一阵长声惨呼：“啊——救命啊——”
　　“是蒋师哥！”莫林叫道，冲到楼梯边，噔噔噔地冲了下去。众人全都跟在她后面，冲出了密室。

　　众人跑下二楼，一直跑到底楼大殿之中，只见蒋亦超靠墙坐着，正自瑟瑟发抖。
　　郑澍一个箭步冲上，道：“阿超，怎么了？”
　　“那个……那个怪物……那个魔鬼……他……他……”
　　“是我们在哪天晚上遇到的怪人吗？”莫林问。
　　蒋亦超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他不是人……他是魔鬼……”
　　“那个怪物已经被我们甩掉了，”郑澍道，“他不会跟到这里来的，你一定是眼花了。”
　　“就是他！就是他！”蒋亦超大声道，“他跟我说的，他会一直看着我，直到……”说到此处，忽然左右看看，就此打住，不说了。
　　“直到什么？”莫林问道。
　　蒋亦超抿住嘴唇，吞了一口口水。
　　郑璇抱住了莫林，道：“我们还是回去吧，太阳也快下山了，这里阴森森的，好恐怖。”
　　莫林点点头，道：“好。”
　　郑澍忽然道：“莫叔叔呢？”
　　众人这才发现莫自奕没有跟上来。莫林跺了跺脚，重又向楼梯跑去。郑澍马上跟着回头，几步一跑，已经赶到了莫林前面。郑璇大喊了一声：“等等我啊！”迫不及待地追了上来。蒋亦超再也不敢一个人待着，跟着众人也往楼上跑，仿佛后面有什么在追似的。

　　众人冲到密室门口，只见门依然开着。郑澍冲着门内喊了一声“莫叔叔”，却没有听到回答。莫林也跟着喊：“爸——”正要冲进去，却一把被郑澍拉住。
　　“别莽撞！”郑澍道。莫林不明所以，扭头看着郑澍。郑澍将莫林向后拉了几步，道：“让我先进去。”
　　此时，从密室中忽然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有人正从里面出来。
　　莫林挣脱了郑澍的胳膊，又叫道：“爸！”迎了上去。
　　出来的果然是莫自奕。只是脸上带着遥远的表情，好像仍然沉浸在某种思绪之中不能自拔。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郑澍道：“莫叔叔，你没事吧？”
　　莫自奕仿佛才回过神来似的，摇了摇头。
　　郑澍目光下移，落到了莫自奕手中拿着的物事之上。那物事正是他们在阁楼的机器中所见到的纯黑色盒子。
　　郑澍尚未开口，郑璇已经先问了：“莫叔叔，你手里是什么？”
　　莫自奕微微一笑，道：“是个空盒子。”
　　关于那是一只空盒子的事情，刚刚众人都已经在阁楼上证实了。
　　“能卖不少钱吧？”郑璇问。
　　“应该是。”莫自奕笑道。
　　“刚给阿超吓得都没仔细看。里面还有什么好东西？”郑璇艳羡地问。
　　莫自奕把那盒子递给郑璇，道：“你想要的话，就送给你吧。”
　　郑璇也不客气，接过来反复看了几遍，道：“这盒子有什么用呢？丑得要死。”对莫林道：“给你吧。”
　　莫林拿过来也看了一眼，将它放进背包里。
　　郑澍看到莫自奕的表情，忽然心中一凛：“难道盒子有夹层？他自然已经将夹层里的东西拿走了，盒子给谁都无所谓。”但此时无凭无据，却也不便询问。
　　郑璇挽住莫林的胳膊，道：“走吧，我饿死了，去吃顿好吃的。”
　　莫林道：“好啊。”
　　莫自奕却道：“你们先去吧，我在这里等一会儿。”
　　莫林道：“爸！”
　　莫自奕道：“我有一些话要问住在这里的人。”
　　郑澍咳嗽了一声，道：“这样的话，我就陪莫叔叔在这里等吧。”心道：“他定然是想一个人将他寻得的宝物藏起来。说不定就想藏到他的老爷车上。老爷车上机关众多，一旦被他藏起，我可就再也找不到了。”因此，说什么也不愿再离开莫自奕了。
　　莫自奕看了郑澍一眼，微笑道：“这样也好，我也不至于太无聊。”
　　郑璇瞪大了眼睛，道：“不会吧？你们两个……刚刚阿超还看到了那个怪物呢！”
　　“怪物？”莫自奕的神色突然凝重起来。
　　“就是我们在河滩上见到的那个。”蒋亦超插话。
　　“你当真见到了他？”
　　“千真万确。”
　　“阿超吓得魂都没了，”郑璇道，“怎么你们还要在这个地方待下去？”
　　莫自奕忽然转身进了密室。众人都看着他进去。出来的时候，他的手上似乎捏着什么东西。
　　“是什么啊？”莫林和郑璇都凑近了看，只见那是一根浅绿色的丝线一样的东西。
　　“是蚕丝？”
　　郑澍也看到了那根丝线，他的脸色突然变了，转身再度打量那个密室。
　　“难道说……”
　　“是的，”莫自奕道，“你想得没错。”
　　“是什么啊，快说！”郑璇推了推她的哥哥。
　　隔了半晌，郑澍才道：“这不是丝线，是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