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小窝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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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厚脸皮的谢楹生在蒙面人许尘春的地盘上已经赖了七天了。
谢楹生认为，许尘春已经把他救回，大概率不会再把他扔出去，开始毫无顾忌地撒泼，许尘春一生气，他只要两腿一跪抱着他的腿撒娇好，大不了被踹一顿，但就算被踹一顿许尘春还是会在当天晚上闯进他睡觉的地方给他暴力地疗伤。
疼痛这种事，只要过去了谢楹生全当没发生过。
谢楹生自认为完全可以拿捏住这个蒙面人了。
蒙面人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不知道去干什么了，这段时间里自己就会被“软禁”，大概是太阳挂在门外那棵枯树的第二根弯曲的枝上时，许尘春会随机的从不同的方向回来，然后许尘春会进行他一天中最有意思的娱乐活动——欺负小孩。
谢楹生并不反感这项娱乐活动，但也没有多喜欢，这项活动用简单粗暴的语言来解释，就是无情的践踏一个正值热烈年华少年的自尊心，然后又莫名其妙的给予一些奇奇怪怪的安慰。
比如，许尘春有天可能是无聊了，找谢楹生说是要谈谈谢楹生对人生的看法，然后不高兴了把谢楹生一顿暴打，又吊起来疗伤。
谢楹生仅仅说了一句“天命已定”就把许尘春惹生气了。
那天挨了一顿暴打的谢楹生觉得这破面具人简直有病，窝在破面具人给的被子里掰着指头诅咒破面具人：
“他……”
好像是没想出来一个既解气又伤害性不大的诅咒，他绞尽脑汁。
“他这辈子找不到好媳妇！找到了就跟别人跑！”
谢楹生觉得很不错，因为这件事对于谢楹生来说没有任何杀伤力，但说出来就是很解气，便闷头在这辈子找不到好媳妇的人给的被窝里睡了。
他不知道许尘春晚上在哪里睡觉，因为他晚上也会被锁在房间里，刚开始他并不在意，觉得有别人白养活自己干嘛管那么多，但人总是善变的，这样的方寸土地待了近十四天后，谢楹生耐不住性子了。
这天夕阳躺在枯枝臂弯里时，他从门上的裂缝向外看，等着破面具人回来，他一直很准时，黑色的衣摆在橘红色的夕阳中格外显眼，在温暖的橘红色中，他格格不入，尤其是在抬脚跨进门槛时，戴着面具的身影更加孤独。
谢楹生的瞳孔里映着这个孤独的小小黑人，不知道在想什么，很快门上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这个声音谢楹生这两天听熟了——这是许尘春开门锁的声音。
谢楹生已经想好了，一开门直接抱着他的腿提出让自己在外面透气的请求，不管三七二十一求就对了。
咔哒——
门推开的一瞬间，谢楹生扑过去，抱着许尘春的腿不放。
“求求你了前辈，能不能让我出去透透气。”
谢楹生被许尘春收拾的干净，再加上本就生的漂亮此刻抱着人的腿撒娇，任谁都没办法拒绝吧，可是谁知许尘春在听到这句话后一脚把谢楹生踹倒，衣袍翻滚的声音在谢楹生的耳边格外响亮——
“你真当我会惯着你。”
谢楹生仰面躺在地上，许尘春一只脚踩在他胸脯，但并没有使太大的劲儿。他的声音很冷，冷到几乎是没有任何情绪，使听者从头皮窜一股凉意到脚底。
“未免也太有自信了些。”许尘春略微碾了碾，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踩在谢楹生胸口左侧的位置，这个动作也不知道磨到了什么部位引得谢楹生哼出两声气音。
谢楹生白发散在木头的地板上格外凌乱，此刻不知道是哪个地方被许尘春摁住了略微偏着头，若有似无地咬着下唇，眼神极其倔强。
许尘春黑白色的面具遮着脸，不变的还是那双银色的看不出情绪的眸，谢楹生这样仰视他，最明显的便是那半藏在黑色衣袖里骨节分明五指纤长的手，还有些许青筋凸起。
紧接着那只手在视线中忽然放大，许尘春压低身子，放过了谢楹生被蹂躏的心口，冰冷的触感攀上了谢楹生的脖颈，那双眸子和谢楹生对上视线——
“说话。”
许尘春这时把手放在谢楹生的脖颈上，要掐不掐的感觉，但他的掌心还是压着了少年的喉结，谢楹生要是开口说话免不了咳嗽。他只得微微仰起头，许尘春见他不老实，加大了手上的力道，谢楹生被摁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
许尘春见此也稍稍收了收。
咳嗽好不容易结束，谢楹生眼尾有些泛红，淡黄色瞳仁湿漉漉地看着许尘春，神色上有不甘。
“这么看着我？”许尘春也愣了须臾。
谢楹生似乎是想躲过许尘春的视线，偏过脑袋，但被许尘春掐着脸颊掰了回来，哼出声：“嗯…！”
“害怕我？”许尘春依旧是淡淡的语气。
冰冷的指尖在脸颊上使劲，少年白皙的皮肤很快起了印。
“放开我…”谢楹生强压着自己的声音不拐弯。
“啪！”许尘春手掌顺势在谢楹生脸上扇去，谢楹生被打的脑袋歪向另一边，脸颊上的红更甚。
“你可真窝囊。”许尘春依旧摁着他不让他起来，“别人给你赏点饭你就跪着爬着过去叫爹吗？”
谢楹生似乎被这话激到了，但依旧没有能翻起身。
“就你这种性子，人不欺负你欺负谁？一个馒头就能让你跪着舔的话，你可真够废物的。”
谢楹生涨红了脸，突然蹬着腿扑腾挣扎起来。
“我把你救回来，可不是为了看你一天不劳而获坐享其成还跪在别人脚底下撒娇讨巧的。”
虽然谢楹生比较特殊，但十七八岁就是十七八岁，随随便便就会被激起情绪，现在许尘春摁着他发脾气不说还说这种让人不爽的话，他不欠打谁欠打？
谢楹生现在就想翻起来一拳把许尘春该死的破面具砸碎，再在他脸上打几拳。
许尘春继续火上浇油：“还是说，你就是这种贱骨头？”
“我！不！是！”谢楹生抓住许尘春压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扭一下，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翻过身把许尘春推到在地，举着拳头朝着那黑白色的面具打去——
啪嗒。
面具跌落在一旁，连着被扯走的还有那遮头发的黑纱。
许尘春略微侧着脑袋，眉头微皱，他闭着眼睛似乎有些不满。
谢楹生的眼睛里，许尘春发丝被黑纱带起，也有些凌乱了，白发如云随意散落在肩头。半晌，许尘春略微仰头，嘴角肆意地扬起，他的眼角极其张扬的向上吊起，笑得很开心，看着很欠揍。
谢楹生气不打一处来，挥拳正要把这个笑的渗人的小白脸再揍一拳，手腕却被许尘春的手捏住。
许尘春抬起眼皮，带着一丝慵懒，灰色瞳仁像是终于活了似的变得戏谑，他的鼻梁高挺，整张脸长得不像是能在这个世界存在的精致。
他略微起身半靠在身后的墙，拽着谢楹生的手腕让他不得不离自己更近，谢楹生有些抗拒，但也只能半跪在他身前，许尘春一侧眉梢挑起，眼神随意地扫过谢楹生颤抖的手和嘴唇，又向前倾去，嗓音低沉又带着些挑衅：“表情不错。”
谢楹生被他看得愣了一下，刚才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去震惊许尘春的白发，他的心跳很快，现在对上许尘春的眼睛，他又不敢发脾气了。
“这就气消了？我以为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儿都一不做二不休的，不把人打残不罢休呢。”许尘春说的慢条斯理，捏着谢楹生手腕的力道却越来越大了。
“你！”谢楹生现在是没办法突然暴起了，完全被这个露出真面目的人给压制住。
“你打算一辈子就这样么？”许尘春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鄙夷，好像谢楹生若是回答肯定就把他杀了一样。
“你闭嘴！”谢楹生只能无能狂怒。
“一辈子当个窝囊废，别人昨天打了你明天你就不记得了？你是这样的人吗？”许尘春继续激他，但和戴着面具时不同，许尘春的表情一次比一次欠打。
“我不是！！”谢楹生一声怒吼，脖颈青筋暴起。
许尘春突然沉默，气氛瞬间冻结。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吗？”
良久，许尘春才开口，他严肃下来时给人一种站在他附近会被冻死的恐惧。
“你太窝囊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谢楹生气得微微发抖，眼尾又有点泛红：“我还能怎么办？我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许尘春看到谢楹生的神态语气又变得轻佻起来：“要哭？”
谢楹生觉得这人这是欠的，好好说话会死吗，该死的是他本来没想哭，结果这讨厌玩意儿说了俩字鼻子就有点酸。
艹
“你正常说话会死啊！”谢楹生欲盖弥彰地控诉。
“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许尘春依旧是那副欠打的表情，“小窝囊。”
“我不是窝囊！！”许尘春这次是真的把这小孩惹炸毛了，“我还能怎么办，我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许尘春神色忽然变得难以捉摸了：“你想不被欺负么？”
谢楹生止住了话头，沉默片刻后才从嗓子里挤出来一个闷闷的“嗯”。
“我可以帮你。”许尘春的语气又淡下来。
“怎么帮？”谢楹生现在对许尘春的信任并不多。
“简单。”许尘春撑起身，似乎是墙靠着有些硬，几缕发丝从肩头滑落，给这个精致的和现实不在一个图层的人加了点莫名的韵味，“你拜我为师。”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小窝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