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替身渣攻分手之后》芥末小鱼

2、第 2 章

　　打开手机，慕之衍昨晚打来了两个电话，他都没接。

　　稀奇。
　　江堇年心说，慕之衍从来睡完不负责，怎么今天想起来问候他了。
　　消掉记录上的小红点，江堇年就没再关注这两通电话的事。

　　早市，商业街林立着各类小摊小贩，逼仄的小巷里堆满杂物，早起的老人搬来板凳，堵在小巷的尽头看各色路人与外卖电车的匆忙。
　　江堇年特意绕行，来这市井早餐摊买早点。

　　老板早就认识了他，这个满身贵气的男人是他家常客，仅仅坐在那便如一幅画，行人往来时无不对他侧目，老板觉得自己也跟着沾了光。
　　“小帅哥，你好几天没来咯。”
　　江堇年的鼻音有些重，他简单地“嗯”了一声，没再讲下去了。
　　“忙哦，你们年轻人都忙，但也要注意身体，你看你这脸色白的……”
　　老板唠叨中，江堇年拿走了自己的早点，坐在小桌前细嚼慢咽。

　　又来了客人，老板才停下唠叨声，又嘱咐说豆浆喝完随便加，忙别的事去了。
　　江堇年垂下眼，唇角微微勾了勾。
　　他常觉得，只有在这方圆三寸之地，才能感受到自己还在真实地活着。

　　每天都记挂着他的，不是慕之衍，不是他逝去的家人，而是一个早餐店老板。
　　多好笑。

　　江堇年磨蹭着走到公司时，整个风投部都意外的安静。
　　唯有副经理卢卡斯的声音格外清晰。
　　“慕总，江经理可能在忙吧，他早上经常不在办公室的。”

　　慕之衍的声音隔了许久后响起。
　　“他不在，你就不会工作了？”慕之衍说，“京华核电的项目，已经交给你半个月了。”
　　卢卡斯脸色一白，日理万机的慕总居然还记得自己手上的一个小项目，关键是他还什么都没做。
　　“对不起慕总，核电厂的项目我已经跟进到后期了，我今天会尽快处理的。”

　　卢卡斯不断鞠躬道歉，慕之衍却没再多给他一个眼神。
　　他跨出风投部的大门，撞见站在门口的江堇年。
　　江堇年靠在阴沉沉的窗边，穿着夹克外套、低领毛衣和黑色长裤，一身单薄的黑。个子很高，皮肤苍白，鹤立鸡群地站着，双手叠握着一个玻璃保温杯，看样子刚打完水。

　　他昨晚给江堇年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拨通。
　　联想到江堇年过热的体温，大半夜差点带着私人医生冲去江堇年家里。
　　既然江堇年好端端地站在这里，那不接电话就是故意与他闹小脾气。
　　倒显得自己昨晚的担心多滑稽了。

　　慕之衍的神情冷了又冷。
　　“堂堂部门总经理，集团的首席风投师，每天都会迟到？”

　　卢卡斯幸灾乐祸地看着江堇年，对方却依旧是那副面不改色的样子。
　　装，继续装。
　　难得迟到一次，就被慕总抓包，不是我不仁不义落井下石，而是你运气实在有点背啊小兄弟。

　　“慕总，”江堇年开口道，“我每天几点来公司打卡，您应该都能查得到。”
　　他有没有天天晚到，查一下便知道了，又何必在所有人面前呵斥他。

　　慕之衍：“念在你昨晚加了班，自己去人事补一张请假单。”
　　听这句话时，江堇年多少品出了调侃的意味，仿佛昨晚把自己弄得几乎不省人事，于他而言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望着慕之衍用领结半遮半掩的喉结，他嘴角压下无奈的微笑。

　　“多谢慕总好意，”江堇年说，“不过，我已经请过假了。”
　　他昨晚在车上就已请了假，本以为今天会病倒，不过身体还是宽容了他。
　　也就是说，江堇年不但没有迟到，而且还算加了班。

　　慕之衍怔了下，感到被拂了面子。他冷冷地绕过江堇年离开，留下一句话。
　　“如果不想当这个经理，有的是人能替代你。”

　　卢卡斯听到此话，颓败的脸色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这一定是慕总对他的暗示！
　　看来慕总对江堇年已经相当不满意了，若是江堇年辞职了，那自己这个副经理岂不是直接一跃而上。

　　他一定要亲自戳破江堇年那副从容的面孔，让他变得狰狞无比，让他匍伏在自己的脚边哀求自己。
　　什么高岭之花，不过是他卢卡斯的手下败将而已。

　　江堇年回到工位上时，卢卡斯还端着抹傻笑。
　　卢卡斯是锦海集团的老员工，自江堇年高升以来，处处与这位年轻的上司对着干。
　　但碍于规矩，他又不得不常与江堇年打交道。

　　午饭前，办公室中人走得七七八八，卢卡斯拿着文件找江堇年。
　　“小江，帮我在这里签个名字。”
　　江堇年瞥了他一眼，与他平日里的漠然不同，这一瞥竟让卢卡斯头皮发麻。
　　这种强烈的压迫感、矜贵的威严，比起早上的慕总都要更胜一筹。

　　卢卡斯改口道，“江经理，麻烦了。”
　　江堇年接过文件，一页页翻过去，卢卡斯却直接上手帮他翻到最后一页的签名处。
　　“江经理，这份文件有点急，我都检查过了，放心签好了。”卢卡斯紧张得语速都加快几分，“真的出了岔子，我自己会负责的。”
　　江堇年拿起钢笔，在签名处落笔。
　　卢卡斯一喜，拿回手里一看，笑容僵在脸上。
　　那哪是什么签名，分明落了‘不通过’三个大字。

　　江堇年淡淡道：“我从没有收到过你去核电公司出外勤的报告单，这些内容是你自己编的吧。”
　　卢卡斯急了，“这本来就是上面钦点的重点扶持项目，所有人都上赶着给他们投资，能有什么风险？这时候过去调查就是对他们的不信任，反而会搞丢了项目。”
　　“我不签。”江堇年没再解释，说完独自去食堂吃饭。
　　留下卢卡斯一人，紧紧盯着江堇年离去的背影，捏烂了手上的文件。

　　所谓的食堂，横跨了锦海大厦的整个二层。犹如五星级酒店般，分成中餐西餐多个开放式餐厅，正中央伫着一整个弦乐队，不断演奏着古典乐章。
　　光是一个食堂，就可见锦海集团之豪气。
　　这样的环境，难怪锦海成了无数精英人才打破头都想要跻身就职的企业。

　　小周在食堂偶遇江堇年。
　　小周：“江经理，您今天不是请了假吗？”
　　“没事就来了。”江堇年简单答了一句，坐下吃面。

　　小周的午饭是一份牛排，回到餐桌发现江堇年仅仅拿了份葱油拌面，小周震惊了。
　　这可是锦海啊，提供给员工最高等待遇的锦海！
　　他当初拿着985的学历来应聘一个小小的助理，就是奔着这里的待遇。
　　而江经理，居然在媲美五星级餐厅的公司，吃葱油拌面？
　　多么节俭，多么为公司考虑！
　　“前面有蟹黄捞面，还有澳洲大龙虾刺身，要不我帮您去拿点？”小周迟疑地说，“锦海可是全沪龙头企业，咱不用担心把他们吃穷的。”

　　江堇年抽出筷子，没搭理他，低头吃面。
　　龙头企业锦海集团，在十年前，只是江家的小弟罢了。
　　彼时的江家，抬手间就能让小小一个锦海灰飞烟灭。
　　若是江家没有遭遇灭门之灾，锦海又哪能到了今天的地位。

　　这些话，江堇年自然不会说的，他沉默地吃完面。
　　“准备一下，去京华核电。”
　　对面费力切着牛排、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的小周，无辜抬起头。
　　江堇年话音未落，人已经走远了。
　　小周欲哭无泪，谁让他跟了个工作狂上司。

　　两人抵达京华核电同时，卢卡斯正悄悄地来到他的工位上。
　　江堇年平日签字用的钢笔很特殊，笔画墨迹都很有质感，轻易无法模仿。
　　而那只看起来就不菲的钢笔，如今正在江堇年的工作桌上。
　　卢卡斯快速在文件上签下了江堇年的名字，交去慕之衍的办公室。

　　慕之衍的助理陆筠拦下他。
　　“找慕总什么事？”
　　卢卡斯说：“早上慕总吩咐我做的京华核电风险报告写好了，我看慕总要得很急。”
　　陆筠上下打量着卢卡斯，抽走他手里的文件。
　　“江经理看过吗？”
　　卢卡斯：“江经理签了名。”
　　“那行，你回去吧。”陆筠收下了他的文件。
　　凡是江堇年过目的报告，从不会有半分差错，慕总对江堇年也足够信任。某种角度来说，江堇年的签名是一种仅次于慕总的权威。

　　京华核电。
　　正午，阴雨天如一层不透风的油纸糊在天上，叫人发困。
　　工程区门口的保安，也正躺在门卫室里打着鼾睡午觉。
　　小周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了工程队的负责人，出来接待江堇年。

　　负责人姜涛心里一路暗骂着，见了江堇年也得笑脸相逢。
　　锦海的人，他们不敢怠慢。
　　只是没想到，锦海派来的人那么年轻，又那么俊气。

　　姜涛心里有了定数。
　　这种漂亮花瓶他见得多了，无非把人请进去喝喝茶，哄一哄，再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出来。
　　美人一笑，背后的大佬乐意掏钱，三方都乐呵呵。
　　“江经理，里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