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六号楼的水仙花

3、第三章

　　“现在的学生说真的，真的太可怕了。”刘芸看着手里准备去签字的报告。
　　“啥啊。”张俊廷手里举着哑铃。
　　刘芸看了他一眼，把报告伸在了两人之间，“你看，一个女生因为另一个女生比自己好看就把她给杀了。”
　　“我草，嫉妒心太强了吧。”
　　“咱不知道。”刘芸摇了摇头。
　　“看什么呢？”沈佳泽从李彻办公室里走出来就看见这俩人凑一块看东西。
　　“沈队？”刘芸回头，立刻精神了，张俊廷手里的哑铃也背在了身后，“我们在看报告，准备去找李局签字。”
　　“什么？”
　　“就……一个女高中生因为另一个女生比自己好看就把她给杀了。”
　　沈佳泽听后眉毛一挑。
　　这个没必要吧。
　　现在女生的嫉妒心都这么严重吗？
　　沈佳泽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刘芸。
　　“看我干什么，我可没这么极端好吗？”
　　刘芸说完就翻了个白眼，看到旁边的张俊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在看着她，自己深吸了口气，笑眯眯地看着张俊廷。
　　“说不定也有可能哦。”
　　“你别．．．．．．”
　　“谁稀罕你啊，一堆肉，真的是。”刘芸用报告拍了下张俊廷的胳膊后往李彻的办公室走去。
　　张俊廷被拍的一哆嗦，摸着自己的胳膊，“明明是肌肉，哪来的肥肉。”
　　“真的？”沈佳泽伸出食指戳了戳，“兄弟，试试吗？”
　　张俊廷听后笑了笑，“不了吧沈队。”
　　“行呗。”沈佳泽收回手，双手放在后脑勺上准备去看看周复醒了没。
　　——
　　“都说画画可以释放自己的情绪，每一幅画都有自己的感情。”
　　“小复，妈妈很喜欢画画。”
　　“我觉得画画可以让我得到放松，我很开心，你觉得呢？”

　　“我只是觉得很好看。”
　　“我也想画画，可以吗？”

　　“当然可以。”
　　“我会教你。”
　　——
　　已经晚上了吗。
　　周复直起身子看了眼手表。
　　七点多了，不知道晚上还能不能睡着。
　　周复深吸了口气后就听见了门口开门的声音。
　　是沈佳泽。
　　果然不敲门就直接进来了。
　　态度很恶劣。
　　周复本来要呼出的气变成了咳嗽。
　　“醒了？咋还咳嗽上了？”
　　“你进来之前就不能先敲门吗？”
　　“啊，下次一定啊。”
　　“你多大。”
　　“23啊，问这个干什么。”
　　“你23了还不知道敲门？”
　　“……”不是，这跟我年龄有什么关系啊。
　　“有事吗？”
　　“没事儿啊。”
　　没事你进来干什么啊。
　　“周老师？你醒了吗？”
　　周复看了一眼沈佳泽，眼神里略带一点嫌弃。
　　人家刘芸进来都知道要敲门，怎么你不知道。
　　“进来吧。”
　　“周老师……沈队？你也在啊。”
　　“我为什么不能在？对了，你进来的时候为什么要敲门。”
　　“这不是最基本的礼仪吗？”
　　跟在刘芸后面的张俊廷乐了，“也就沈队你天天跟个老大爷一样直接推门进……”
　　张俊廷感受到沈佳泽的微笑后即使住了嘴。
　　“话题都被你带偏了，那我就一块说了。有人在天目山路发现了一具尸体，东二路和千枫路也各有一具尸体。”
　　周复愣了一下。
　　一下子挖了三个？
　　多少有点巧了吧？
　　“法医到了吗？”沈佳泽看了一眼周复，发现他眼神放空，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想什么呢，赶紧走了。”
　　“联系受害者家属询问状况，基本流程不用我再说一遍了吧？”
　　“放心吧沈队，已经在进行中。”
　　“嗯。”
　　周复被拍回神了之后立马背上了包跟了上去，上车以后打了好几个哈欠。
　　“周老师，你没休息好吗？”刘芸关心地问了下周复，然后眼神飘向了驾驶位的沈佳泽。
　　沈佳泽：“……”
　　看我干什么，我去的时候他已经醒了。
　　“没事，只是做了个梦。”
　　“好吧，那你要注意休息啊。”
　　毕竟是李局动关系把周复调过来的，怎么着也得和他们沈队一样厉害。
　　“谢谢。”
　　沈佳泽在旁边一阵无语。
　　又来了。
　　装的一副好人样。

　　天目山路。
　　“沈队，死者年龄三十二，大约是昨天九点四十分死的，头部被钝器所伤，其他两个分别是前两天和前四天。”
　　“其他情况还需要进一步检查。”
　　沈佳泽点了点头。
　　隔两天死一个？
　　“沈队，我听说来了个画画特厉害的，和你们一起来了吗？”
　　“你是说周老师吗？”张俊廷凑过来说着，“周老师画画是真的厉害，不仅缩短了我们调查的范围，而且还……哎哎，沈队，我还没说完呢！”
　　“滚蛋，干你的活去。”沈佳泽一下就把张俊廷踹走了，“你说的那个画画的在那儿呢。”
　　杨华顺着沈佳泽手指指向的方向看过去。
　　周复正在看着远处的高楼，手里还拿着个牛奶瓶。
　　晚风稍稍带起了他的衣角和发丝，要不是这里是案发现场的话，这个场景确实令人舒心。
　　杨华看见了笑了出来。
　　“这小画家还挺有情调的。”
　　沈佳泽一开始只是找到了周复，并没仔细看他在干什么，一听杨华的话，自己也看了过去。
　　这家伙，怎么又在喝奶。
　　“周复！”
　　不远处的周复喝奶的动作一顿，盖上瓶盖向着声音走去。
　　“杨华，杨姐，咱们的法医。”
　　“周复，老李调过来的画画的。”
　　杨华和周复两个人认识了之后就开始聊天。
　　可能是因为知识有共同点，很快就聊到了案子上。
　　沈佳泽看着周复工作状态良好，就去了张俊廷那边。
　　“沈队，很奇怪，这几个人生前都没有前科，也没什么不良嗜好。”
　　“就是平平无奇的小市民？”
　　“可以这么说吧。”
　　“不应该啊。”
　　“但他们之前都是一个高中的，而且还是同班同学。”
　　“查一下当年他们班上发生的事情。”
　　“是，沈队。”
　　沈佳泽一想到高中，就想到当时刘芸手上的那个报告。
　　这次不会是高中时代长得比自己丑，但是突然发现长大以后一个比一个帅，然后受不了就都杀了？
　　我草？
　　这么变态？
　　沈佳泽摸了摸自己的脸。
　　自己这张脸可得好好保护好。
　　发散完自己的想象后，沈佳泽立马正经起来。

　　“你是说这三个人都是被钝器所伤？”
　　“对，所以我觉得应该是连环作案。”
　　“那他为什么要分时间段杀人，而且还分地点？”
　　“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不想让我们查到？”
　　周复手中的铅笔顿了一下，随即又继续画了起来。
　　“我觉得倒是不像。”
　　“画的什么？”
　　“楼。”
　　杨华看了下周复手中的本子。
　　“怪不得李局费了老大劲才把你弄过来。”
　　“是吗？也就一般般吧。”
　　“你这是在谦虚？”
　　周复摇了摇头，“我老师比我厉害多了。”
　　“不要妄自菲薄，你也很厉害了。”
　　“谢谢。”
　　小时候的周复只知道季晓春画的画是最好看的，但不知道她的每一幅画都带着不同的情感，现在他知道了。
　　一开始是浪漫的，充满希望的。
　　之后是平淡的，细水流长的。
　　再到情绪起伏不定的。
　　这个时间段的季晓春透出一股不正常，但光看人还是一如既往。
　　最后则是慌乱，不知所措，但是又十分平静，像两个极端。
　　周复一直不懂最后两个时间段到底是为什么，但想起最后两人分开的画面，他好像似懂非懂，但又觉得哪里怪怪的，很不对劲，可是说不上来。
　　一团乱麻的情绪顿时涌上了心头，堵的周复不禁皱了下眉，下意识攥紧了本子和笔。
　　“周复？”
　　“周复！”
　　“嗯？怎么了？”
　　“你没事吧？现场探查完了，咱们回去吧。”
　　“嗯，走吧。”

　　——
　　“周复，我送你回家？”
　　“我有自行车。”
　　“你还挺复古”，沈佳泽笑了声，“走吧，现在都几点了，就你这样我怕你骑车子摔路上。”
　　“好吧。”
　　周复失笑，他看起来这么不靠谱吗？
　　一想这几天心不在焉的样子确实很难让人相信。

　　“你家就住这里？”
　　“嗯。”
　　沈佳泽降下车窗看着周复住的地方，周围就几个路灯，昏昏暗暗的还挺舒服，看着楼栋装修的也挺好。
　　周复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
　　“谢谢，那我先走了？”
　　“嗯。”
　　周复关上车门，朝自己家走去。沈佳泽一只手撑在车窗上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握在方向盘上，手指时不时地敲着，等看到周复的背影消失了之后才发车走人。

　　周复到家后打开灯，房间和之前在李彻家里的布局一样，像个一层的公寓，一边的墙上几乎用图钉粘满了画，画架上还有已经完成的画。
　　周复放下包，给阳台上养着的鸢尾花浇了个水。
　　周复画的几乎都是风景画，人物画很少，当时画人物画全都用在给人画肖像上面了。
　　“张叔？这么晚还没睡啊。”
　　“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接，差点报警，又想你跟那群警察在一块肯定在忙，我就隔一两个小时给你打个电话。”
　　周复一看手机，张叔已经给他打了差不多二十多个电话了。
　　“抱歉啊张叔，让你担心了。”
　　周复的手机一直放在包里，手机开的声音也小，手机振动也没感觉到。
　　“没事，忙也正常，我有的时候忙的话也顾不上看手机。”
　　“嗯，张叔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对对，有人想买你的画，你卖吗？”
　　“买我的画？”
　　“对啊，是个男的，看着还挺年轻，不过戴着口罩没看清脸，但我看他那双眼睛挺眼熟，之前应该来过。”
　　周复眉毛皱了皱，之前来过为什么还要戴口罩。
　　“我不卖，麻烦张叔转告一下，麻烦了。”
　　“好好好，不麻烦，你先休息吧。”
　　“嗯，你也早点睡。”
　　周复挂了电话后定了个闹钟收拾一下就睡觉了。

　　——
　　“这三个人的社会关系都很，简单。”
　　“王海亮，男，三十二岁，没有不良嗜好，走访了周围邻居和同事，都说他挺好的。”
　　“这个王海亮会不会是误杀啊？”
　　“沈队，会不会真的是误杀？”
　　一堆肉大晚上的人手一杯咖啡，看着皱眉的沈佳泽。
　　“下一个。”
　　“哦。”
　　“李勇，男，三十二岁，私生活混乱，但也没什么太大问题，就是混日子的一个人。”
　　“这个人也没什么问题？”
　　“没有。”刘芸摇摇头。
　　“最后一个。”
　　刘芸深吸了口气，继续说着。
　　“张世泽，男，三十三岁，一个小混混，常常在酒吧过夜，但每次都是固定的酒吧。”
　　“酒吧名叫什么？”
　　“slient。”
　　“这个酒吧不是很出名吗？”
　　“对啊，听说价格有一点点高，他哪来的钱？”
　　“这个啊，”刘芸看了眼张俊廷，“张世泽，父母双亡，而且都是意外事故，保险多的嘞，够他花一辈子的了。”
　　“我去，这么牛。”
　　沈佳泽看了他一眼。
　　“你也试试？”
　　“不了不了不了。”张俊廷猛的摇头。
　　“咳咳，重点来了。”刘芸敲了下黑板。
　　“单说这三个人的社会关系确实没什么一点，但是，这三个人是同一个高中同一年级而且还是同班同学。”
　　“那这也太巧了吧。”
　　“我又问了当时和他们同班的同学，他们说这几个人当时都对一个人校园暴力。”
　　“校园暴力？”
　　“所以会不会是报复啊？”
　　“谁家报复隔十几年才来，你没事吧？”
　　“不是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你没听过？”
　　“……”
　　“别吵，被校园暴力的那个人叫什么？”
　　“宁梓均。”
　　刘芸拿着笔在黑板上写了下来。
　　“宁梓均，男，三十二岁，现在是某公司的高管，脾气没得挑，对谁都很好，我也调了最近的监控，跟杨姐的时间对不上。”
　　脾气没得挑，对谁都很好。
　　这话怎么跟周复这么像。
　　“时间对不上？”
　　“是的，作案时间宁梓均都在加班，可以排除嫌疑。”
　　“社会关系呢？”
　　“哦哦，独生子，全家上下就剩他一个人，没了。”
　　“没了？”
　　就这？
　　独生子，全家上下就他一个人。
　　刚有了新线索就又被卡住了。
　　这怎么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