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梓童梓童

5、第 5 章

　　在原耽被抄风波没多久后，那个作者又高调的晒出了她和某娱乐公司签合同，那本言情俞默记得好像是抄的某个很有名的耽美作者的，还是之前被神通广大的网友们给扒出来的。
　　那个公司的宣传倒弄的还挺到位，就连不怎么上网的俞默随手打开微博都差点没被刷屏，这件事肯定又是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云：大大，听说你这两天要去衡华看演员啊？据说衡华那边还挺重视的，只要是有档期的演员都过了一遍，才挑了几个比较合适的。]
　　俞默觉得这姑娘大概是衡华的某个内部人员吧，每次消息都这么灵通。
　　[嗯，一会儿就要去了。]
　　[云：还好大大的文感情戏写的比较含蓄，不过也是很好看就是了，不然就要担心被改剧情了，还好还是。/比心/比心/比心/]
　　[等剧拍好了还要看审核后能不能上映]
　　现在国内还不是很接受这种类型的影片，一般不改都过不了审，好多部耽改剧都和原剧情多少有些出入了。
　　[云：好哒，期待。]
　　[要出发了，回聊。]
　　[云：嗯嗯，好哒。]
　　俞默退出聊天页面，心情不错的去停车场。云这姑娘平时在线时间大多都漂移不定的，大多时候都是晚上，也没像现在一样这么频繁的和他聊天，大概是真的期待这部剧吧。
　　‘奚云生’放下手机，展开一个纯炽的笑。还好提前和老头子请好了假，不然公司那么多事只会阻拦他的行动。说起老头子，现在应该不敢再阻止些什么了吧，他不会真的希望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彻底疯掉的。
　　俞默去衡华娱乐时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几分钟，拿着签好合同后钱蓓蓓给的合作编辑证，一路畅通无阻的踏入电梯。
　　“嗨～，俞默，真巧啊。”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刚进入电梯的俞默一回头就看见了双眼含笑的奚云生，熟稔甜蜜的腔调说不出的怪异，明明昨天还那么慌张疏离，今天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一样。
　　“好巧”
　　各自按好楼层后，俞默注意到奚云生去的是顶楼，大概是去找沈炀的吧。
　　俞默的声音冷冷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如果不看他紧绷发白的指尖的话，会真的让人以为他如表面上一样满不在乎。
　　“许久不见，你怎么越来越高冷了，现在和我说句话都不愿意了呢。”
　　好在‘奚云生’并不在乎，依旧很熟络，一双眼笑的弯弯的，是俞默从没有见过的模样，不管是日常更新的网上还是从前。
　　在他的记忆中，奚云生从来都是内敛的，含蓄的，做过最出格的事情就是和自己在一起。
　　“你……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俞默从不忍心冷硬地对待奚云生，唯一的一次也让他自己丢了半条命。
　　“是吗？”
　　‘奚云生’轻轻眨了眨眼睛，像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看着俞默，轻声道：“人总是会变的嘛，不然总是那样也难免无趣。”
　　俞默听他这话只觉得心里一窒，这话是他当初对奚云生说过的。
　　还记得那是一个盛夏，总是眉目温柔的奚云生和锐利张扬的他。
　　四年前，他们还没有毕业，只是大四的学生。在一周年的时候，奚云生给俞默准备了世间最浪漫的礼物——一枚素戒和最诚挚的告白。
　　奚云生总是矜持的，这么期待的神情俞默从未见过，即使是他们自然而然在一起的时候，而俞默也给了他最难忘了的礼物。
　　俞默清楚地记着那天的场景，奚云生诚挚地看着他时，自己说出的话。
　　“奚云生，我们分手吧。”
　　俞默永远忘不了那双漂亮眼睛里的破碎的光，和自己心如刀绞的感觉。
　　“怎么了，俞默，出什么事了？”
　　奚云生拿着手中的素戒，还有些不敢相信。
　　“腻了呗，你太无聊了，而且，我以后总不能被人叫同性恋啊什么的吧，连谈个恋爱都要遮遮掩掩，多没劲儿啊。”
　　当时的自己是什么表情来着，大概是很混蛋的样子吧，他清楚地记着那双眼是怎么被失望和嘲讽填满的。
　　最后奚云生说什么来着，他说：“那祝你幸福，俞默，但愿你能找到一个有趣的伴侣。”
　　奚云生说完这些话就离开了，那枚漂亮的素戒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后就不知落到何处了。
　　奚云生从来都是骄傲的，他因为喜欢，可以适当地放下身段来表达爱意，可一旦发现自己被愚弄了，自然是可以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一时间，俞默竟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眼前的奚云生好像和记忆里的奚云生渐渐重合了，给他的感觉却又完全不一样。
　　电梯停下来，是到了俞默的楼层。
　　“有机会再聊吧，再见。”
　　电梯门缓缓关上，连带着‘奚云生’的笑也一起消失。俞默看着钢铁泛着冰冷的光泽，收回空茫的目光，转身离开。
　　“千秋老师，您来了啊。”
　　钱蓓蓓踩着细高跟，看见俞默后快步上前。
　　“嗯，什么时候开始。”
　　可能是想起了一些曾经不太愿意想起的回忆，俞默说话的语气一时有些生硬。
　　“现在其他两位已经到了，演员们也已经在准备了，可以马上开始。”
　　好在钱蓓蓓在职场摸爬打滚多年，早就练就了在任何时候都面不改色的本事，依旧面色如常的和俞默说话，对他刚刚冷硬的态度显得丝毫无察觉。
　　倒是俞默先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他脾气不太好，但绝对不会把私人情绪发泄到不相关的人身上，尤其是不会对女性太过粗鲁，轻声对钱蓓蓓说了句“抱歉”。
　　钱蓓蓓觉得俞默这人挺神奇的，明明是个酷哥，偏偏心思格外的细腻，还挺绅士的。
　　“没事的，您先进去吧，现在应该可以正式开始了。”
　　“嗯”
　　俞默推门而入时，就看见了两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互相自我介绍后，俞默才得知这两人竟然是导演和副导。
　　“千秋老师您好，我这几天深刻地剖析您的?妄途?中的两位主角，不如我们现在先交流一下看法，一会儿面试演员的时候也能少些分歧，这样效率会比较高。”
　　导演孙翊是个很热情外向的人，俞默听说过他，导演的好几部都获得了不错的反响和奖项，被提名为新锐导演，他导演出来的影片都很有特色。
　　相反，他身边的副导林瀚有些沉默，不过据说和孙翊是同一所学校毕业，一直和孙翊合作着，是个能力很不错的人。
　　“的确”
　　“那我就先说说我的理解了？”
　　孙翊询问地看着俞默，年轻的脸上带着认真的笑意，看得出来，是个对工作很较真的人。
　　“好”
　　真高冷，比林瀚那小子还冷，孙翊心里默默腹诽道。
　　其实林瀚就是话少而已，可一点都高冷哎。
　　“那我就献丑了”，孙翊装模作样地说道。然后开始阐述他的见解，“俞砚是个内心充满矛盾和挣扎的人，他将忧郁冷漠藏在张扬不羁的外表下，旁观着其他人的悲欢离合，自己在内心的泥沼中挣扎，想要不顾一切地抓住些什么。可以说，他的偏执和漠然是刻在灵魂上的。”
　　“按理说，像他这样的人一旦抓住了浮木是绝对不会放手的，可最后他偏偏选择了自毁的方式放开了手，我认为这就是人物刻画最精彩的地方，他在准备放手时内心的痛苦和深刻的感情让人惊讶和震撼。”
　　“虽然这里的感情写的隐晦而矛盾，乍一看之下，只不过是救赎，下面波涛汹涌的情绪却有些捉摸不透，大概也是您在这一题材上的含蓄吧。”
　　俞默静静地听着这个敏锐的剖析这俞砚这个角色，也感觉到自己也被从里到外被扒开了一样。
　　“的确，您理解的很到位”
　　在孙翊微微停下来看着他时，俞默毫不吝啬地表示了自己的认可。
　　“多谢千秋老师的认可”，孙翊谦虚的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奚溱这个角色我就无法这样理解了。您的笔触中有些强烈的、我无法形容的感情。在我的眼中，他是一个温润包容的人，是俞砚生命中唯一的救赎。他最后知道俞砚的情况后选择原谅与陪伴，是个很温暖的人，可我却在这段却看出了悲伤，就好像事实好像并不是写出来的那样完美，所以我不是很能理解，这个角色还是得麻烦您多费心了。”
　　孙翊没有细问这个角色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出来的，毕竟谁过去没有故事呢。
　　作为第一本处女作，能写出这样的精彩作品是很难得的，如果不是切身的体会过，那些感情是不能写得那么深刻的。
　　俞默听完一时有些怔愣，无法形容的感情吗？是啊，当初的自己几近疯癫，在勉强控制住病情后还是江临说既然忘不掉就写下来吧，没想到这一写就是三年。
　　《妄途》是他的第一本书，人人都说他一书封神，可又有谁知道这是他将自己一遍遍反复剖开才写出来的故事。
　　后来他也试图写了一些和奚云生不同的以后，可想像终归只是想象，在网络里越圆满的感情就越是能衬托出现实里一无所有的自己。
　　一切也只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安慰罢了，就像吸毒一样，明知道一切都只不过是虚幻，终究还是会回到现实，但就是因为那短暂的快乐就不可救药的上了瘾。
　　“千秋老师？”
　　见他有些出神，孙翊叫了他一声，俞默回过神来对他歉意的勾了勾唇。
　　“怎么了？”
　　“试镜的演员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可以开始了。”
　　“那就开始吧”
　　“行”
　　林瀚注意到俞默还有些空茫的眼神后给孙翊使了个眼色，多年的搭档让他们无比默契，孙翊马上就知道了林瀚的意思，接下来除了必要的问题外也没问多聊些什么了。
　　今天面试的是最难的一场戏，对饰演俞砚演员的情感爆发要求很高，对饰演奚溱的演员情绪变化要求比较高。
　　[俞砚在不断的挣扎中对着奚云生说尽狠绝的话，在奚溱离开后的隐忍而绝望，他的眼中疯狂与挣扎交织，最终幻化出一片死寂。]
　　[奚溱的眼中的期待与不解逐渐变成失望、难过和最后死灰一样的沉默。]
　　[明明是互相交托退路的人，如今却只能陌路。]
　　试了一中午，他们才堪堪挑出两位比较满意的演员。饰演俞砚的是个资历不错的实力派，叫秦清，不知道是不是俞默想多了，总觉得这人看他的眼睛里有着一丝敌意。
　　饰演奚溱的是新晋小生里难得有点水平的，叫原言，气质长相都很贴合人物，可不管怎样，俞默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奚云生的贵气温润是浑然天成的，和刻意培养出来的完全不一样，而且在俞默眼里只有一个奚云生，但这的确是最像的了。
　　定好演员后，签合同和调档期就是公司的事了，孙翊热情地邀请俞默和他们一起去聚餐，本想着要不去散散心也好真正要答应的俞默在看见站在拐角处明显等他的奚云生后就直接拒绝了。
　　“有点急事，下次一定。”
　　说完，就向奚云生走去。俞默边走边唾弃自己没出息，不是想着要彻底没有牵扯吗，怎么一见到人就忍不住呢，都四年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孙翊看着俞默有些慌乱的背影，用胳膊肘捣了捣林瀚，笑嘻嘻的说：“你说这千秋老师看着也不像是能写出那么沉重救赎故事的人呐。谁知道原来是这么酷一人，我一开始还以为千秋是一个有故事的姑娘呢。你说那男的谁啊，看着怪眼熟的，不会是……”
　　林瀚对孙翊‘生命不息，八卦不止’的人生信条多少有些无语了，怎么什么事都乱猜呢，连忙出声打断。
　　“少八卦，多做事。别忘了这是我们老师给的忠告，你可长点心吧。”
　　“切，不说就不说，吃火锅去喽。”
　　孙翊一脸无趣的转身踏上电梯，林瀚追上他，和他并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