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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传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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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第二日门上上了锁,开锁自然不在话下,但似乎翻窗更省力,与其在屋子里闷着,倒不如去课堂上,好歹有个声响。
心动不如行动,钟儿翻窗而出,蹦跳着来到课堂,径直奔向方平安,跳到他的书桌上,坐在上面听他们高谈阔论。
方平安心头一惊,立刻着手去把它抱下来。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先生此刻坐在堂上,自然是发现了的,他也停顿下来。
方平安小脸一红,面含歉意:“先生对不起,是学生失礼了。”
先生却觉得新鲜,摆摆手:“无妨,服膺在于心,不在于外物,随它吧,权当我多了个学生而已。”
孟先生为人师表,虽然表面上严厉,可内心是极为疼爱这位学生的,别人家都是兄弟姐妹成群亦或是同窗好友相伴,只他这位学生孤身一人,所以只要不耽误学业,他便不做计较。
平安这才收回忐忑不安的小手,却仍面带赧色:“是。”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先生口中的这些之乎者也,钟儿虽不能尽数听懂,但也能听明白五六成。
终于到午时了,平安从福宁手上接过书箱:“阿宁,你去街上,买些秋白梨回来,嗯,再买些樱桃,还有……蜜桔也买一些。”
福宁不解:“水果这些,隔日清晨都有专人来送,平日公子你吃不完还会分给小人吃呢,今日是怎么了,不够吃了?”
平安看了一眼怀里的兔子,兔子听到有吃的,也瞬间竖起耳朵。
福宁立刻明白了原委。可是看着他一只手环抱兔子,一只手拎着书箱,样子有些难看。
于是笑着说道:“小人还是先送您回去吧,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
说罢便伸手去拿书箱。
方平安却身子往后一撤:“不用,这样,你把它打开。”
福宁照做,方平安把小兔子塞进去,盖上了盖子。
钟儿被关在又黑又闷的小盒子里,顿时心生不悦,伸手去挠盖子。
方平安安慰道:“乖啊,先在里面待一会儿,回头叫人在这上面开几个洞。”
钟儿这才安静下来。
后来,书箱上果真多了几个洞,就这样,钟儿每日钻进书箱里跟着他们去上课。
心血来潮了,就坐起来听上几耳朵,听他们高谈阔论,一腔豪情壮志气吞山河凌日月;
没心思了,就躲在平安身后给自己清理毛发或者静静地发呆,思念在净白山上无忧无虑的日子;
困了,就趴在平安身后睡上一觉,做上几个修炼升仙的美梦;
饿了,就到在课堂外候着的福宁处讨些吃的。
福宁手上的书盒里,除了笔墨纸砚,还给它备着不少美味珍馐。
所以它的小日子过得竟比在山上修仙时还要惬意。
净白山的几位师兄们,在山下寻了几日,只打听到有一户人家前些日子在此处捕猎,但那家人神秘得很,竟对自己的姓名住址没有透露半个字,众人只知他们出手阔绰,是个大户人家。
二师兄都玄思索后说道:“既然是大户人家,多半是住在城里的。”
大师兄角犀点点头:“多谢老伯。”
“应该是我谢谢你们才是,这些天帮我们修了屋顶又补了院墙。”
几人抱拳拜别了刚才向他们透漏消息的农户,向着邯阳城出发。
老伯在身后摇了摇头小声嘀咕:“真是奇了,我在这儿住了大半辈子了,这座山少有人光顾,怎么前段日子来了一批壮汉,这几日又来了几个白衣少年,这净白山究竟是怎么了?”
二师兄叹了一口气:“这个钟儿,失踪了这些时日,也不知它如今怎样了。”
大师兄一脸正色,不发一言。
“这人类狩猎,无非,一是为了食用,二是为了毛皮。钟儿会不会凶多吉少啊?”三师兄昌延言语间微露焦急担忧之意。
四师兄神全动了动嘴唇,又看了眼大师兄,似乎有所顾忌,缄口不言。
大师兄眉头微皱:“休得胡说,师父既说了没事,那它一定平安无事,别做出这副丧气模样。”
他们在城中晃了些时日,也探查了不少大户人家,仍然毫无半点关于钟儿的音讯,却阴差阳错为民除害,抓了几个梁上君子。
这日,他们一行人来到一处热闹的茶楼前。
大师兄抬头看了一眼店名——野鹤馆,又谨慎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二师兄也跟着四下看了一圈:“这里人多,不如在这里歇歇脚吧,没准儿能打探到什么消息。”
“这昆仑山啊,属极寒之地,常年积雪,于天地灵气之间,生长着一种血参,千年生芽,千年开花,千年结籽,十分罕见。”
来得正巧,茶馆里,说书先生在台上声情并茂地讲着奇闻异事。
“传说这血参可肉白骨、活死人,有道是人生世间,无论久暂,终有一死。这血参性极寒,普通人食之不过三年便发寒症而亡,死状极惨。
据说啊,这死者的尸身寒气逼人,通体发白,连头发眉毛也洁白如雪,即使在夏日也如冰块一般,三丈之内滴水成冰!”
台下也一片唏嘘骚动。
一少年不禁发问:“哎,老头儿,照你这么说,那人是被活活冻死的吧,谁还敢吃什么血参?”
“小公子所言极是,故此参被明令禁用,仅在黑市流转,人称‘回光草’,这回光草本就难得,加上明令禁止,价格更是水涨船高,千金难求哇。
于是坊间传闻“得一回光草,三世不用愁”,可见其珍稀之程度。”
少年很是不屑:“若是家财万贯还好,若是普通人家,花光毕生积蓄,只换三年苟且偷生,未免太不值得,实在可怜。”
四下立刻有反对声:“纵使有千金万两,有命挣,没命花,又何尝不可怜?”
台上传来一声惊堂木的拍击声。
只听那说书人继续道:“各位客官稍安勿躁,且听我细细道来,这山上除了血参,还有世代生活在山间的雪兔,也吸收了这天地灵气,常年以山上草木参果为食。”
“奇就奇在,这雪兔吃了这血参,不仅能安然无恙,反而长寿。于是就有医术原本一般的医者,便将这兔子研究入药,果不其然,服用者不仅包治百病,甚至能长生不老,这位医者最终也成了一代神医。”
台下传来一声冷哼:“我说这故事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你上个月在闲云楼也说的这段吧?上个月还是净白山,怎么,这个月换成昆仑山了?你这换汤不换药,糊弄我们呢!”
听到“净白山”三个字,几位师兄喝茶的动作停滞住了,四人相视一眼,认真严肃起来。
说书先生原是收了方家老爷的银子,答应不再讲净白山的传说。
可他又舍不得就此丢掉这个故事,于是灵机一动,只将山名换了,况且他四处游历,不止在一处说书,没成想换了个茶楼,还能被人识破了。
他打马虎道:“老头子年纪大了,许是之前记岔了,说错了,是昆仑山,是昆仑山才对。”
台下也有人赞同:“净白山是一片荒山,除了冰雪,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是净白山,肯定是你记岔了。”
“就是,这净白山就在城外,若真是净白山,想必那位医者也在附近,也必定长生不老喽,我可没听说过咱们邯阳城出过这号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