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习，鸟知归（志怪）》四次元星人KKK

72、第二十一回 非亲故（5）

　　而此时的两人已经走出了老远，青年回了回头，有些不放心地问到：“把她一个人放那里，不会有事吧？”
　　“速战速决，快些返回。”江鸾看了他一眼，“小心，邪气重了。”
　　黎鹇从喉咙里应了一声，谨慎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附近倒不像是有埋伏的样子，除去前头那个，没有任何气息存在。这总不至于是个引你我过来的陷阱吧。”
　　“应该不会。”与青年需要集中几乎全部的精力护住自身不同，江鸾在用灵力打探，然而他得到的结果并没有因此不同。周围寂静得令人惊悸，虫鸣风声一概不生也便罢了，他和黎鹇步伐又轻，几乎没有半点声响传进他们的耳朵。
　　“那儿好像有东西！”黎鹇又给自己加了一道清心咒上来，才抬腿迈进那片更加浓郁的紫气之中，“那是……人的脑袋？镇魂钉……不对，是怨尸！”
　　“别再往前了。”离那个半截没入土中的怨尸头颅还有几丈之远，江鸾便挥手制止了黎鹇继续接近的动作，“镇魂钉，”脚下的土层里有一小方脏兮兮的木片冒出头来，他垂眼看了一会儿，又抬起目光缓缓念到，“锁魂阵。”
　　“难不成是因为灭杀不了，所以把它镇在这里？”黎鹇蹙着眉头，声音低得几近自语，“不对啊，又是镇魂钉又是锁魂阵，好大的阵仗。有这等本事，区区怨尸，杀一两只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镇魂钉钉长一尺，需将其钉入尸鬼体内至少五寸方能使其毙命。而这一根，”男人双眼微合，“并没有钉进去多少。”
　　“这也就是说，这东西很可能还活着？”黎鹇猛地抽了口气，“锁魂阵的效用说到底还是抑制和拘束，并不能将它杀死——”
　　“事情怕是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说完罢，江鸾甩出了几枚符咒制成圆阵，将并无动作的怨尸围在了中央，“无论如何，消灭它为上。”
　　青年点了点头，将生世提在了手中准备应付异变。见他拿好了架势，江鸾也拉回视线，在心中默念起了破敌的咒语。
　　“咦，这是什么？”
　　此时此刻，黎鹇并不知道远处的胡英出于好奇拨动了一枚牌子，他只看到江鸾刚放出去的十数纸符轰地一声烧成了飞灰，而纸灰之中，又是一圈火焰贴地爬起。锁魂阵，废了。
　　“不好！难不成胡英她——”
　　“小心！”
　　但江鸾拔出惟卿的动作还是慢了一瞬。千钧一发之际，青年被他撞出去了，怨尸的爪子却还是撕破了他的衣袖、一掌将他握着的银剑拍到了地上。
　　好快的速度！若不是江鸾及时将他撞开，黎鹇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怨尸已然冲到了面前。他明明连眼都没眨，一直目不转睛盯着那边，那东西究竟是怎样做到如此迅捷的？
　　遇上怨尸这种浑身带毒的东西不能赤手空拳地硬拼，江鸾立刻抽身后退，企图拉开足够的距离与它周旋。
　　“我来吸引注意争取时间，”黎鹇迅速迎上两步，架起生世挡住了怨尸的追击，“江叔叔准备即可！”
　　状况危急，江鸾也不推脱了，取出一叠刚买的桃木薄片现场制作起了封印用的符咒。这怨尸的行动太敏捷了，以他和黎鹇的轻功难以招架，如果不采取点其他的手段进行限制，他们怕是难以致敌。一层便好，只要有一层，他就能找到时机祛除掉它！镇魂钉不知已在它脑袋上钉了多久，很有可能不再具有原来那般的效力，稳妥起见，他要用驱邪的术式彻底击杀它才行。
　　“咳……！”黎鹇收剑防御得晚了，被怨尸一爪抓在心口撕开了衣襟。万幸的是，他的反应不算太慢，看到对方出手的一刻两腿就已经在准备后撤，这也让他仅仅擦破皮肉便了了灾祸。他立刻用灵力将伤势制住，握好生世又是横剑一挡。
　　“这死前得是个什么人物？”铿锵刺耳的金铁交击声过后，他错身躲开那只直直抓来的利爪，毫不客气地送了一脚上去，“嘶……人死了会成这样？”
　　说是铜皮铁骨也不过分，它不知比寻常怨尸结实了多少倍出去，力气也大得吓人，刚刚那一踹没给对方造成什么伤害不说，反倒疼得他半天缓不过劲来。企图从这张严重失了形状的面皮上获得情报是不可能了，那么其他的地方……
　　“聚灵链？”他在怨尸迅猛的攻势中一步步向后撤去，一边用剑抵挡一边时不时地扫一眼它的手腕脚腕，“还是四条？”
　　然而怨尸并不能给予他回答，它的声带已经损坏，只能发出些许嘶哑破碎的呜咽，就如同吁吁之风，听得人耳痛头晕。
　　“嗯？”
　　一瞬的犹豫让青年硬接了一团轰炸。他被狠狠地掀翻出去，摔到地上之后才以手撑地接了一记翻滚，重新找回了平衡。他那边刚刚抬起头来，眼看着凶猛怨尸追上来就是当头一爪，一片青白却忽地落过来挡住了他的视线。接着，几瓣桃木闷闷坠地，鲜血随之洒于了土上。
　　黎鹇一惊：“江叔叔——！！”
　　“无妨……！”及时敢来的江鸾自然不会傻到抬了胳膊便去硬挡，他用灵力做了防御，还拿出了退邪专用的护符来用，但对方的爪子竟将他的重重防护都撕碎了，就连他举在面前的木符都没能抵住，直接抓伤了他的手心。
　　他将怨尸逼退两步，又在灵力还未散之前一挥右臂，把手上的鲜血用力甩出：“以血为缚，以言为令——！”
　　那个“令”字刚出之时，几滴血珠乘着灵力打在怨尸身上，等到话音落下，怪物重新抓来的动作便生生地止在了原地，尖锐利爪离江鸾的眼睛不过只有一寸的距离。
　　江鸾再次念动了咒语。
　　挡上来之前，他已将退邪符和锁魂阵重新制作好了，只是没来得及激发而已。锁魂阵的效果与媒介的数量和阵法范围挂钩，即是说，可以通过增加符咒的数量提高阵法的强度，或者用调节阵法大小的方式控制阵法的强弱。时间有限，他只来得及做出十四枚来，按照常理来讲并不足以封印如此强劲的怨尸，但他将围阵的范围减了又减，缩到了几乎只有木桌大小的一方，综合下来，强度应该不会有太大变化。他的本意是先做出阵法削弱了它再行处理的，然而依照情况来看，再拖下去毫无益处，黎鹇支持不了多久，换做他自己只怕也是两败俱伤，必须尽快解决。
　　他拉着青年跃出一步，跟上一掌灵力拍出。
　　吁声更甚了，空旷山涧中回响着柴木燃烧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在这里烧火。青白色的火焰自怨尸身上烧得冲天，也一点点驱散着周围带毒的瘴气。被锁魂阵和言灵术双重锁住的关系，怨尸没有怎么挣扎便彻底不再有所动作。但直到青火彻底熄去，那具怨尸却还是好端端地保持着姿势站在那里，就连身上的衣物也没有怎么烧毁。
　　“火熄了，应该是……死了吧？呃……对尸体用死似乎也不太对劲……”
　　“离远些。”江鸾展开右臂，制止青年越过自己去到前头。
　　“嗯。”黎鹇只好不再往前，而是站在那里伸长了脖子，企图察看他受伤的右手，“伤怎么样？让我看看。要尽快处理才行，这东西浑身带毒，不能耽搁。”
　　闻言，江鸾却是侧过身子，打量起了对方胸前的伤势：“我没关系。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适？”
　　“我啊，”黎鹇低下头，拨了拨自己破烂褴褛的前襟，“它伤得比我重，我就擦破了点皮而已。衣服吗……唉，有失大雅，有碍观瞻。”
　　江鸾没有出声。他身上没带解毒的药物，要尽快回山上才行。在此之前……
　　他唤了惟卿出来交到左手，右掌握住剑刃就是一抹。
　　“哎——”黎鹇发现他的意图后本想阻止，奈何动作没有他快，抬起手的时候却早已经晚了，“你怎么——”
　　“多少能慢些扩散。”说完，江鸾又默默将视线往对方那边移了过去。
　　“有话好说，咱别动手……”黎鹇连忙将自己的胸口捂住，暗暗咽了唾沫，“我一直用灵力抑制着呢，伤也不深，真不要紧！”他又赶紧伸手指着一边的怨尸，打算用它转移男人的注意，“江叔叔，我们快点说它吧！它身上肯定有古怪！”
　　“……”江鸾无言了一会儿，终于把目光转移向了造型扭曲的怨尸，“破魔决又称善恶诀，可以根据火焰的颜色判断受术者的性质，对鬼怪邪魔为司泯灭的青焰，对寻常人为无害的赤焰，这青白色火焰……未曾听闻。”
　　“而且，按照常理来讲它们都是直接化为飞灰的，这一个看着怎么没什么变化？等等……”黎鹇抽了抽鼻子，又用力揉了几下眼睛，仔细观察起了这只怨尸的外貌，“竟然没有任何臭味？尸体好像并没有腐烂得太过严重，似乎保存得很好。”
　　江鸾颔首：“又有聚灵链佩戴，想必是个颇有道行的修士。”
　　“修士，说起来刚刚的那阵爆炸也不像单纯的瘴气，更像是它将存在体内的灵力爆发了出来。”黎鹇皱起了眉眼，脸上明显写着疑惑，“没听说过怨尸还能使用灵力的啊。灵力不该只是生者才能使用吗，就连活鬼都不能操纵。”
　　“也许是聚灵链的效果。”
　　“若是修士的话，看看打扮也许能——”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一片黑影跃了过来直奔不远之外的怨尸、扬起一爪将它拍了个粉碎。
　　“什么——”目睹这一幕的青年又惊又气，但他还没能出手采取任何的措施，便被那东西回身抱住抗在了肩上。
　　“妖灵？”一时间耳畔全是蹄声和风响，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动手，对方只是不发一言地扛起他和江鸾就往山上奔去，完全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喂！”
　　“浅杏色窄袖，卷草纹腰封，落花五格纹……”
　　“江叔叔？！”
　　“方家的人？”
　　“这也太冷静了……”黎鹇扶额。
　　“此物当为孰湖。人面马身、鸟翼蛇尾，通通对得上。”那双丰满羽翼几乎要扇到江鸾脸上，他向黎鹇那边偏了偏头，丝毫没有惊慌之色，“而且，不是害兽。”
　　“……孰湖大哥，你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啊……”江鸾不急，青年也完全放弃了挣扎，任凭自己趴在孰湖的肩膀上装一条死鱼，“还有个姑娘等我们去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