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习，鸟知归（志怪）》四次元星人KKK

71、第二十一回 非亲故（4）

　　“江叔叔，”一出了门槛，黎鹇便作势要召唤生世出来，“御剑赶路吧，这样快些。”
　　“哎——”要看两人先后驾了剑就要走，胡英急忙摆着手招呼他们，“你们走了，我怎么办？”
　　“大小姐，此行危险，”黎鹇踩着生世立在半空，回着身冲她吆喝，“你还是找个地方等吧，伤了便不好了。放心，我们一定把小春给你送回这儿来。”
　　“不行，我要跟着！”胡英伸直了胳膊指着那边，双眉高竖颇有气势，“我也是跟着爹打过猎的，瞧不起我吗？”
　　黎鹇心里一阵无语，但还是负起了责任尽力劝说，企图让她乖乖在这里等着：“不是瞧得起瞧不起的问题……”
　　“那就带我去啊！说不定我还能派上用场呢！”
　　黎鹇表情扭曲地挤了挤眼睛，征询起了江鸾的意见：“怎么办？说实在的，把她扔在这里我也不怎么放心，谁知道她会生出什么事端……”
　　“喂！”
　　“那便一同去吧。”江鸾垂眼望向下头的女子，看不出情绪，“带在身边，是要安心一些。”
　　“还是道长……呃，仙长识时务。”见一时间两人谁都无动于衷，胡英着急地冲黎鹇摆手招呼，“你下来啊！让我上去！”
　　“……”黎鹇不情不愿地操纵着生世降低了高度，看着这个急得都要蹦起来的人转着圈琢磨怎么上来，“大小姐，不需要我背你吧？”
　　胡英白了他一眼，拎着裙子踩上泛着寒光的剑刃：“不用你背。还想背我？哪有那么好的事。”
　　“哟呵。”黎鹇感叹了一嗓，抬手拍拍自己的腰侧，“抓住我两边衣服，别松手，省得一会儿再掉下去。”
　　“这样？”
　　“往上点，不是，别拽我腰封，下……对，就这儿，保持住啊。害怕就别低头。”
　　江鸾只觉得六月的阳光有些刺眼，刺眼到让他心烦。
　　“哎仙长，你的铃铛怎么也不见响啊。”胡英盯着他腰间挂着的银铃，视线也跟着下头的流苏微微起伏，“坏了？”
　　“……这是退魔铃，附近有妖邪在时才会发出响动。”
　　“这么神奇？那它辟邪吗？”
　　“……不辟邪。”
　　“仙长，我想看看。”说着，胡英直接就伸出了手去，示意他把铃铛递到自己手上，“让我看看。”
　　“哎，”黎鹇刚觉得衣服松快了一边，回了头才发现女子竟然撒开了右手，不由得便有点着急，“你怎么松开手了——可千万站稳了啊。”
　　对方只是觉得新奇、想看罢了，江鸾犹豫了片刻，还是低下头把退魔铃解了，交到了她的手上。
　　“造型还挺别致的。”拿到手里细看她才发现，不大铃铛上竟还雕着层层羽纹，跟一双拢起的翅膀似得，下头坠的青蓝色流苏又像鸾鸟的尾羽，胡英瞧着喜欢，拎着它在眼前左右摇了几摇，“仙长，送给我呗？”
　　“……灵商之处都能买到。这一个是我自己做的，意义重大，”江鸾微微向后偏头，出口的声音跟他的侧脸是一般的冷峻，“非亲友道侣不赠。”
　　“行行行。”胡英刚气了一会儿，一眼又看到了黎鹇腰里别着的红骨折扇，她扬着嘴角把它抽了出来，唰地一下打开了端详，“这扇子好看，哪里买的？我想要！”
　　“你怎么什么都想要？站好了，老实一会儿——”
　　“雕的凤凰啊，漂亮是漂亮，但你一个男子，怎么喜欢这么女气的图案？”她把退魔铃和折扇都抓在一只手里，在周身比划舞弄，“比起你，这扇子跟我更配一些，还是送给我吧……啊！”
　　忽地一阵大风卷过，她只来得及把铃铛捞回手里，而折扇质轻，眨眼便到了她触之不及的远处。她心下大惊，幸好江鸾仍在暗中关注着这边的动静，立刻伸出了手去将扇子用灵力拉住、拂回了自己手中。
　　“我……我不是……”
　　反复确认了这脆弱的物件没有任何损伤以后，他将折扇重新合好，向青年的方向递了出去：“这柄折扇是家传之物，恕不外赠。”
　　黎鹇把扇子接过之后，又回着头低声催促：“愣着做什么，退魔铃还给人家。”
　　胡英撇了撇嘴，万般不情愿地将退魔铃交还：“……对不起。”
　　然而退魔铃刚回到江鸾手上，下一瞬间，便泠泠作响起来。
　　“江叔叔！”一个转眼，黎鹇也发现了异常，他伸长手臂指着前方的两山之间，引着江鸾看向那边，“看那个！紫色、瘴气，说的应该就是那一片吧。”
　　江鸾顺势往前望了过去。两山之间紫气绵延，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山路消失的那边，方才注意力在别的地方、未能察觉，但现在冷静下来，那阵混沌之气便惹得人有些头痛。
　　“哪有紫色啊？”胡英探着脑袋，越过青年的肩膀向前望去，“那不是还有很远吗？都快被那座山挡住了。”
　　“你看不见吗？”黎鹇用手指着底下的朦胧紫雾，见胡英摇了头，他的脸上又严肃了几分，“江叔叔，如果不是障眼法，就是有人故意压制了这些瘴气，企图用术法将它们掩盖起来。看来，这事还没有那么简单了。”
　　江鸾应了声，将响个不停的退魔铃系回腰间，先一步下降了高度。
　　“这么重的瘴气，里头得是个什么东西啊。”等胡英下到了地面之后，黎鹇才轻轻巧巧从灵剑上跳了下去，跟另外两人一起站在紫气之外，“看起来得有些时日了，怎么也没人管管。”刚刚说完，他又连忙冲江鸾摆起手来，一副说错了话的样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有人搞鬼不想让人发现它确是事实，呃……反正谁管都……都得有人管，嗯。”
　　“两名门生去向不明。”江鸾没有在意，低声分析道，“降凤山虽有所谓宵禁，但也不会强求弟子必须每日居于山门之内，只要一定程度上清楚行踪，则足矣。除此之外不在山中，便是有任务在身、奉命在外的。于附近巡视，却未能报告异常，许是遇到了什么。”
　　“管他是邪魔还是鬼怪，祸害不除，便一日不得安宁。唉，这次下山算是对了。”黎鹇用生世在地上划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沟壑，接着回过身去，对胡英苦口婆心地嘱咐，“大小姐，这可不是寻常之人能对付得了的，不作任何措施沾上一点便会中毒惹邪，轻则呼吸困难重则窒息丧命，你可老老实实在这线外头等着，什么都不要去动，也千万别踏到里面。”说到这里，他用鞋尖轻轻拨了拨脚下松散的土壤，低着头作找寻之状，“这底下很可能埋着阻止邪气扩散的符咒，运气若是不好，有尸变的怪物也说不准，为了保住自己这条命，也请你暂时忍耐一下。”
　　“哎，你们就这么丢下我不管了啊——”眼见着两人就要往前头走，胡英又赶紧叫住他们，“万一这里出现妖怪可怎么办？”
　　说实话，在黎鹇心中，没有什么妖魔鬼怪是一个江鸾解决不了的，自己在不在其实没有什么区别，这位金贵的小姐也确实需要人来保护。不过跟对方一起退治过了那么多的邪物、见识过了那么多的事情，在他的脑子里已经没有“让江鸾单独行动”这根弦了，再者，他若是不去跟着，保不齐又要发生之前那般的祸事。这可要命，究竟怎么办好呢？
　　“小蓝。”江鸾也完全没有留下青年就能解决问题的意识，而是唤出了灵鸟，命它保护女子，“这只灵鸟有一定攻击能力，若有万一，也能及时通知给我。”
　　见这位千金大小姐接受不了，黎鹇又撇着嘴摸出了一个锦囊，塞到了她的手里：“行了行了，若是执意不回，这个给你拿着成了吧？如果真的遇上怨尸鬼魂这种邪性之物，你就用里头的粉末撒它，这东西可以退邪，江叔叔给我的，我自己还没机会用呢，便宜你了。”
　　青年在眼皮子底下把足以救命的药粉给了他人，江鸾不禁微微皱起了眉：“你自己怎么办？”
　　“我？我有江叔叔你呢，担心什么。”第一次应对这种情况，黎鹇下意识有那么点紧张，他抖了抖手臂，直面起了眼前缥缈聚散的瘴气，“唔……首先是用灵力护住全身，然后用‘清心咒’保证神智心性不受影响，对吧？”
　　“嗯。”
　　于是，青年闭起眼睛拿住了姿势。登时，一阵气流凭空而起，拉动着他的衣发起落了半晌。待他那边的舒卷拉扯归于沉寂之后，他重新张开眼睛，正好将男子衣袖发尾的落下收入了眼中。接着，两人互相递了一个眼神，并肩踏入了瘴气。
　　因为灵力护体、又施加了清心咒的缘故，除了视野不佳以外，恶劣的环境并未对他们造成太大影响。即便如此，他们也丝毫没有放松警惕，毕竟，谁都无法保证四周不会突然有怪物冒出来袭击。妖灵还是好的，如果是怨尸活鬼那种东西，可就不好对付了。没有贸然驱散瘴气也是这个原因，万一鬼怪被他们激怒，免不了就得变成一个要命的麻烦。
　　“装神弄鬼。哪有什么东西啊？”胡英踢着脚底下的土，心情不佳地嘟嘟囔囔，“一个破铃铛而已，还舍不得，再做一个不就完了。看不起本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