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习，鸟知归（志怪）》四次元星人KKK

148、番外三 何处寻（6）

　　于是，江鸾把今天从各位亲属那里得到的物件都取了出来交给青年，又嘱咐了一遍“小心”才趁着夜色没有完全落下没入了林子里面。早知道……早知道是这样，他便提前做些准备了。不过有那么一方天地用以遮蔽风雨，还有什么奢求呢？其他的一切都能解决，只要青年好端端地在他身边。
　　硬说的话，现在与青年也是分开两地，但他的心里却十分平静。也许这就是温辰说的，“一句‘出门了’足矣”。他不需要无时无刻掌握青年的行迹，只要让他知道“青年还会回来”，他就会乖乖在这里等着。青年和冷青都是有足够能力自保的人，他清楚，温辰也清楚，他们怕的是自己被丢下。就算一切都是场梦，他也希望自己不要醒来，而且是永远不要醒来。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天色黑了之后危险便会降临，他要尽可能快一些取得需要的食材。既然有口深锅，甚至可以炖点汤汁来暖暖身子去去乏，这取决于他能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好在他还有灵鸟，点纸成兵也可以使用，好采的就交给它们，他来搞定那些主要的材料。
　　“野鸡，兔子！”还在捆绳子的黎鹇看到步步走来的江鸾和他身边那些举着果子野菜的小小精灵，不由得笑出了声，“这纸兵怎么长这个样子啊，好怪哦。”
　　“不是你自己做的吗，还嫌奇怪。”江鸾望了望那些围着自己的纤细家伙，“我倒觉得特别新奇。”
　　“这个啊，是我照着一种叫做‘洽斯特’的外族画的，我觉得画得挺像的啊，怎么看着跟图谱上的一点都不一样？”黎鹇仍然扭着头观察，手底下却重新开始绑起了绳子，“倒像是世外境里很常见的那种精怪。”
　　这么一说，看着确实跟它们有几分相似……
　　“……点纸成兵还是用自己做的符文比较好，用他人画的，免不了会出现这种偏差。”
　　“知道啦。你看看怎么料理，我还有一个角就支好了。还行吧？是不是有点那意思？”
　　帐篷不大，但也足够他们两个人用了。撑起油布的枝杈上被青年挂了那盏青铜琉璃灯，草木泥土的味道和脂蜡的香气交融一处，让人不觉便安心下来。火堆噼啪地烧着，光芒盛而不烈，更给这薄夜平添了一丝温馨的气息。
　　青年已经将要用的竹签削好了，他走到一旁蹲下，拔出小刀开始处理食材。
　　放血水、去毛皮内脏，往肚子里塞上些野果后以短签扎口，香料碾碎用以涂抹表面，幸好随身有些蜂蜜带着，再薄薄刷上一层，嗯，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时间不够，没有找到太多菜蔬，不过两碗菌菇汤大抵还是够的。也许……该留只野鸡来炖才对？
　　“啊～活过来了。”干完活以后，黎鹇往插着烤鸡烤兔的火堆边上一坐，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嗯，真香——手艺见长啊，朋友。”
　　“没带些吃食果腹？”江鸾也撩着衣袍坐了下来，“一整天都在这里干等着吗？”
　　“唔——也没有。我确实在你来之前把这些个地方跑了个遍，算是自己熟悉一遍流程，不然太难实现，也不好。大概是午时将近到这里的？毕竟我只需要不停赶路嘛。还带什么吃食，等你来不就完了嘛，也用不了多一会儿。”
　　江鸾没有说话，而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默默往远离青年的方向挪了一挪。
　　“怎么了？”黎鹇问。
　　江鸾望了自己的手掌一会儿，又慢慢攥起了拳头:“上午抓了鸡和羊羔，会……有味道。”
　　听了这话，黎鹇噗嗤就笑了出来。他忽地直起身来向江鸾那边坐了过去，把整个身子都靠在对方身上扭扭动动:“我不嫌弃——。”
　　江鸾被他撞得晃了几晃，下意识便抬起手来护在了他的身边：“累了吗？”
　　“没你累。”蹭玩够了，青年懒洋洋地窝在他臂膀里头，过了片刻，又展开胳膊使劲抻了抻上身，“什么时候烤好啊——饿了。”
　　“再等等，熟透了再吃。今天出门急，没能给你准备些什么。”江鸾抓过他的右手，引着他抚上自己的面颊，“玩这个吧。”
　　黎鹇装作不懂，懒懒散散地施力捏了两下:“这是什么？”
　　“我。”
　　“可这个早就是我的了呀。”
　　江鸾长呼了一口气，单手从怀里掏出了乾坤袋来：“我寻到了一本叫做‘入梦’的册子，在上头写了什么之后，人便会被拉进书中，经历那编造的一切，就像入了戏剧一样。”
　　他把那本小书跟一块印章一起递到了青年手上：“写完之后盖了章，这个故事便会成立。想进入故事里面的时候，触摸印记默念‘入梦’就可以了。”
　　“这么神奇？”黎鹇把两样东西举到眼前，借着火光端详起来，“你从哪里寻来的？”
　　“听说它原本是某支外族的神官用来记录梦境用的，后来整个种族覆灭，这本书便也流落了世间。”江鸾微微垂着视线，看他翻动那本外表绘着古朴花纹的册子，“这些年姑且也算认识些神秘行商，在其中一个人那里买的。幸运的是，这本还是新的，没有用过。不幸的是，它只有这寥寥几十页，写满便没有了。”
　　“那就尽量写小一点，省着些用，怪好玩的，用得太快我舍不得。”又拿在手里摆弄了一会儿，黎鹇将它收进衣襟，脸上却还是兴冲冲的，“这下可有意思了，咱们实现不了的事，它可以帮着实现。比如让三年的我跟十年前的你相遇，比如我是魔族你是仙君，咱们上演一场惊天动地的爱情，再比如你我都是官吏探员，每天都有奇怪的案件等着我们侦破，或者一起去其他的小世界——”
　　江鸾偏头轻吻他的头发，温柔地回了一声“嗯”。
　　“江鸾，你真好。”
　　半晌，男子才低声自语到：“好吗？”
　　“嗯。”黎鹇仰在他的怀里，嘴角带着些笑，却又透出一些伤感，“好到我经常感觉愧疚，觉得自己做得还是不够，抵不上你的万分之一。”
　　“我不求什么，只要你开开心心的，便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以及……不要丢下我。”江鸾单手圈着他的腰，低低慢慢地说着，“我无趣，又不主动，定是给不了你精彩丰富的生活，你不要嫌弃我才好。我会尽量去改，你……等等我。”
　　“为何要改，我那么啰嗦，烦死个人，你做原原本本的自己便好，我不需要迁就。我很坚强的，伤心了难过了都能自己调整，放我自己呆上一会儿，就都没事了。”青年侧过身去，双手揽住他的脖颈，“如果牵连得你也压抑，就成了我的不是。你怎么轻松怎么来即可，我也会按照自己感觉舒适的步调去走，你不要有负担。既已约定了终生，我又如何能舍你而去。”
　　“……嗯。”江鸾环抱住他，合上眼皮轻轻松了口气。
　　“我们还有无数个三年，这辈子不够还有下辈子，无论是做鬼还是神仙，都不分开。”
　　“嗯。”
　　“听娘亲说，天上有掌管姻缘的神君，被红线牵住的两个人有着生生世世的缘分。还有同心崖，两人把名字刻在上面，便会永结同心、永不分离。温兄曾说，他们去过一个岛屿，上面有棵神树，很灵验的，沿途还能看到鲛人呢。”
　　“嗯。等你我得道之后取得仙职，便去刻上名字。岛屿，也可以叫上父亲和小父同去。”
　　“江鸾……”
　　“嗯？”他看向突然软下声音的青年，轻柔地出声询问。
　　黎鹇可怜兮兮地啾了他一口：“我饿了。”
　　“好。”江鸾不禁笑了出来，“我给你取下来。”
　　“嘶……！好烫！”
　　“急什么，先放一会儿。”
　　“闻着香嘛。你帮我吹吹。”
　　“嗯。”
　　肥嫩野鸡烤得焦黄流油，入口又能尝出淡淡果香，青年不由得满意地直拍大腿，把男子拉过来就是下嘴一啃。江鸾愣了半晌之后摸了摸脸颊上那个油乎乎的嘴唇印子，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不够还有，都是你的。”
　　黎鹇咬着鸡肉，问他：“那你怎么办？”
　　“我喝碗汤就行了。”
　　“行什么行，这么好的气氛，不打算做点什么？”
　　正在搅汤的江鸾望了过去，片刻后无可奈何地一笑，摇了摇头后出声答他：“做。”
　　“哎。”黎鹇左手举着木签，右手箍住他的脖子将他揽了过来，“这才对。”
　　“小心些，别扎到自己。”
　　“不会啦，都多大人了。还有三爷他们给准备的烟花呢，泡完池子回来放掉，听说有好几种花样。这里离城镇那么远，应该也打扰不到谁吧。放完了烟花，回帐子里头锦被一盖，开始快乐。哎呀——这小日子真好。”
　　“是不错。”顿了顿，江鸾转过眼去，望着青年轻声说到，“愿日日是新婚。”
　　“日日是新婚！哎哟，对不住对不住，打疼了？头发都散了，太可怜了……”
　　……罢了。只要青年还在自己身边，什么苦难都不算苦难。男人抬手扶正了自己的发冠，脸上的笑意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