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不竹马》现代文学

6、可怜人

　　长林小区
　　抬眼间谷小西看到对面街道的小区名字。这不是受害者之一的张敏敏家的小区吗？
　　谷小西脚下不受控制的走进了小区。这是一个老破小，最高不过六层。
　　楼房外墙的漆面有些已经脱落露出了红色的砖面，楼道内的角落遍布斑驳。
　　张敏敏楼房接连几座都搭起了外墙装修的脚架。
　　楼底下就坐了几个老人，看到谷小西生面孔，一位大爷热情的打起来招呼。
　　“小姑娘，面生的很，你是要找哪户人家。”
　　“我来找我同学，她叫张敏敏。地址是27栋302室。”
　　“哦。敏敏的同学啊，对头对头，就是这里。”老大爷指指楼上，“她在家，你上去。从这里上去。”
　　“谢谢大爷。”
　　穿过黑漆漆的门洞，智能灯闪着微弱的灯光，没几秒就断了电。
　　谷小西依着楼梯拐角处窗户透进的光摸索着走上了三楼。
　　“敏敏。敏敏。你同学找你，开下门。”楼下的大爷在楼下喊着，空荡的楼层听着特别清楚。
　　谷小西听见不远处传来小碎步的声音，小铁门滋啦的被打开了。
　　门后探出一个蓬头垢面的脑袋，小小的人儿歪着脑袋向谷小西打招呼道，“进来，进来。””
　　“打扰了。”谷小西走了进去，身后的大门被张敏敏重重的关上，发出来沉重刺耳的声音。
　　“这边，这边。”
　　谷小西跟着张敏敏走进了最里面的门，过道处可见厨房和厕所。
　　“你坐，你坐。”张敏敏热情的邀请谷小西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她的房间里充满难闻的霉味。
　　床上、柜子上、书桌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纸袋，以及吃剩的已经发霉的食物残骸。
　　椅子旁边随地躺着几瓶白色药瓶。氟西丁、帕罗西丁、阿普挫伦
　　“你是？”张敏敏打了下脑袋，“对不起同学，我想不起来你是谁了。”
　　“不打紧、不打紧。”谷小西随手从包里拿出一颗棒棒糖递给了她，“我叫谷小西，这个请你吃。”
　　“谢谢。”张敏敏接过糖果，小心翼翼撕下了外壳。“已经有好久没有同学找我了。我这生病了。”
　　她指着她的脑袋。
　　“里面住了坏人，怎么都打不掉。”
　　谷小西拿出手机，翻开几张照片。
　　第一张是张小雨的房子。
　　“这个记得吗？”
　　“记得记得。里面好漂亮。”
　　谷小西笑着说，“我们在这里见过面。你当时和这个男人一起，他带你去洗手间。你想来了吗？”
　　谷小西翻开张翰的照片，她看着照片、含着棒棒糖，若有所思“好像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你还记得不记得，后来你去洗手间之后，和这个男人发生了什么。”
　　“洗手间出来，我感觉头有些晕。张翰哥哥就帮我安排了一个房间休息，然后他就离开了。后面我实在太困就睡着了。”
　　估计是药效发作了。
　　“那后面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她咬碎了棒棒糖，摇摇头。“醒来之后，我觉得好疼，好难受。还有好多的血。我好害怕。”
　　她说的很平静，“后来，张翰哥哥将我们送到了医院。”
　　“你们？”
　　“对。好几个姑娘。张翰哥哥抱着和我们一起的有个姑娘可紧张了，我看到他都哭了。”
　　谷小西拿出来名单中其它三个女孩子的照片以及张小雨的照片让张敏敏指认。
　　她指着张小雨的照片叫到，“对对，是她们。”
　　张敏敏不解的盯着谷小西，露出难过的表情。“她们也和我一样生病了吗？”
　　“她们肯定也和我一样生病了。那些坏人那么坏。”
　　“坏人？你说的是张翰吗？”
　　张敏敏摇摇头，“好多个坏人。”
　　然后她死盯着张小雨的照片，“不不不，她不在。她不在。”
　　“敏敏，你还记得，是谁带你们去的聚会？”
　　“她们骗我。星辰哥哥不在那，那里只有那群坏人。”
　　张敏敏抱着头大叫，“坏人，他们把我绑起来，一个接一个的坏人。星辰哥哥为什么不来救我。”
　　顾小西不嫌弃她身上的味道，抱住她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坏人都被警察叔叔抓起来了。”
　　“我生病了。”她忽然哭了起来。“我不想生病，我想去上学。”
　　“骗你的人是谁？”谷小西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珍珍姐也被骗了。当时她和我一样。”张敏敏左右张望，声音很轻，“她一直叫星辰哥哥的名字。”
　　谷小西心底一凉。
　　“坏人里面有付星辰？”
　　张敏敏连连摇头，“他不是坏人。星辰哥哥怎么可能是坏人。那群坏人可恶心了，我都不认识。”
　　“敏敏是不是喜欢你的星辰哥哥。”
　　只见她点点头，多了分少女的羞涩。
　　谷小西拿纸巾擦掉了她泪水。“那你的病要快点好起来，好好打扮自己。下次有机会我带你星辰哥哥来看你。”
　　“珍珍姐坏掉了，敏敏也坏掉了，星辰哥哥不要珍珍姐，也不要敏敏了。”她的眼眶又红了。
　　“傻姑娘，你星辰哥哥还是很关心你的。”
　　谷小西决定撒个小谎，“这次就是他让我替他来看你的。他怕他一个男生来你家不方便。他还是很关心你的。”
　　“真的。”
　　“千真万确。”
　　张敏敏瞬间笑了出来。
　　“那你下次带星辰哥哥来。”
　　“好。”
　　“你联系电话给我。不许骗我。”
　　“好。”
　　谷小西告别张敏敏后，回到了秘密基地，又重新理起了所有的事情。

　　富阳小区
　　“如果说张小雨家是供应链的中心，那么一定有多个下家替他挑选人选。付海洋给的这个名单里的人几乎都是喜欢付星辰的人，那么这个下家一定是和付星辰有关系的人。”
　　谷小西捋了捋细节，“张长琛位高权重，怎么可能允许别人在他家里与上家进行交易。可张小雨喝的那杯酒就是张长琛递给我的。我估计他们看上的人应该都会被送出去。”
　　谷小西拿出来手机地图，“离别墅区最近的星级酒店，豪庭酒店。”
　　谷小西立马百度了关于豪庭酒店的股东名单，果然，肖锦江就是其中的股东之一。记录显示前年也就是2017年有一次股东变更记录。
　　2017年10月前张长琛也是股东之一。
　　“依照这个时间点可以看出，张长琛是在小雨出事后退股的。可以说明，张长琛和肖锦江已经闹不合了。不过，我很好奇，肖锦江为何要对张小雨下手。张小雨是喝错了饮料，但是肖锦江肯定是认识张小雨的。”
　　谷小西又在网上搜索了2015年、2016年和2017年这几年的政治消息。
　　2017年肖锦江晋升成为了H市副市长。
　　那么会不会问题出在这竞选中。
　　谷小西又重新捋了一遍，猜测可能是因为肖锦江竞选H市副市长和张长琛发生了分歧，所以他借机侮辱了张小雨为的是给张长琛一个警告。
　　这是一个事件。
　　张敏敏在张长琛家中留宿被性侵。
　　这是一个事件。
　　另外，赵小婷、覃珍珍、林梅梅应该是被送去了豪庭酒店。这是供应链当中的事件。
　　覃珍珍和付星辰，这应该又是一个事件。
　　“接下来我就是要小心求证了。”
　　谷小西在板子上描绘了计划，“小雨的事情她自己应该知道了一些真相。第二件事，也得等小雨情绪稳定了，让她再找张翰求证。供应链的事情比较复杂，看来现在能做的是要从覃珍珍入手了。”

　　谷小西骑着她的小电瓶穿梭在小巷里。
　　她跟了贾珍珍好多日，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接近她。反而，让她拍到了一些东西。
　　贾珍珍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住在公司宿舍，她除了参加公司的培训，就是固定呆在豪庭酒店里。
　　谷小西买通了一名酒店阿姨，从她那得知了贾珍珍所在的楼层。
　　她扮成酒店服务人员，盗取了酒店门禁卡，通过员工专用通道，来到了贾珍珍的房间的楼层。
　　她以为她终于等到了机会。
　　正等她靠近时，客梯门打开了，谷小西立马躲在安全通道门后。
　　她顺着门缝望去，见到肖锦江敲开了覃珍珍的房门。
　　不出意外，他也是贾珍珍的常客之一。
　　只是，谷小西难免好奇，覃珍珍不是当年的受害者之一吗？
　　难道她是不知道当年的罪犯是肖锦江吗？
　　张小雨调查的资料显示，贾珍珍父母从小离异，从小跟着父亲生活。他的父亲是个老实本分的建筑工人，但是在她十四岁的时候不小心从工地上摔成重度瘫痪。
　　至今，每月都需要高昂的治疗费用。
　　她是十五岁的时候才成为星娱乐公司的练习生，如今十六岁却成了成年人的玩偶。
　　谷小西不免感叹，生活真的不会善待每一个人的。
　　所以，她有些动摇了，是否要将真相告知于她。
　　可如果不说，她这条线怕是要断了，那么也就意味着失去了洗刷付星辰清白的机会。
　　她为了跟踪这条线，请了太多的假，也落下了太多的课程。
　　所以，她咬咬牙，狠下心来。
　　大约两小时后，肖锦江和覃珍珍一前一后离开了酒店。
　　贾珍珍上了张悦的车，往星娱乐公司方向开去。
　　现在的谷小西就骑着她的小电瓶，偷偷追着张悦的车。
　　这要多亏了张小雨，她在她家的每一辆车上都安装了定位系统。所以她才没有跟丢。
　　这时，付星辰给她打来了电话。
　　“小西，你这段时间怎么都没来上课？”电话那头传来付星辰温柔的声音。
　　“我。我不小心扭伤腿了，在家里休息呢。”谷小西装瘸已经是老伎俩了。
　　她带上耳机，“不过，再过几天，应该就可以上学了。”
　　谷小西心底也拿不准时间，但是再不回去上课，她老妈估计要拽她耳朵了。
　　“刚刚班主任老师来问我，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校读书。再不回来，他就打算去你家做家访了。”
　　“嗯？我妈不是和我班主任请好假了？”风在耳边呼呼吹过。
　　“不是你六班的班主任。是我八班的班主任，也是你们数学老师。”付星辰停顿了一下，“你还不知道吧。你被调到我们班级了。”
　　“啊。”谷小西一个急刹车，差点摔倒。“我这么不知道这个事情。”
　　“你妈没和你提起过吗？”付星辰笑道，“不是你爸妈找的人？”
　　谷小西呵呵一乐，“我爸妈要是有那本事，我早就去重点班了，还用的着中途调班。”
　　“我听陈靖说是教育局长亲自来说的情。”
　　“嗯。”谷小西想了一下，前几天不是刚和张翰聊起过这个事情。
　　“我猜应该是小雨爸爸帮的忙。”谷小气又开启了电瓶车，“这段时间小雨身体不适，所以我去过小雨家去看他。当时和她哥哥有聊起学校的事情。”
　　“那小雨家人对你还挺好的。”付星辰一乐，“我们以后就是同班同学了。”
　　“对对对。付星辰同学你好啊。”
　　“你好，你好。谷小西同学。”付星辰说，“那等你回来，我们找个时间去看一下柳筱筱吧。”
　　谷小西沉默了一会，明知故问道，“她怎么了？”
　　“你没来上课这段时间，她也一直没来学校。我发她信息没回，电话没接。后来，海洋去她家附近问了才知道，她从楼上摔下来了。好像挺严重的。”
　　“跳楼吗？”谷小西盯着GPS屏幕，信号位置是离她越来越远了。
　　“好像是个意外。说是不小心踩空了。”
　　付星辰接着说，“我们都是走的近的同学，应该上门去表达一下关心。你一直没来学校，我一个男的也不好意思去找她。”
　　“得嘞。那我去问问我的医生，看看明天能不能上学，晚上给你个回信。”
　　“不着急。你先治好脚伤，不然你一瘸一拐的，我是不是还得背你。”他打趣道。
　　“哈哈哈。”谷小西一乐，“我脚好了，你也可以背着我去。”
　　“好的好的。”付星辰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我现在正开着车，在去看医生的路上呢，回去了再和你聊。”
　　“那你自己小心点，注意安全。”
　　与付星辰结束对话后，半个小时都过去了。
　　谷小西发现车子的定位停在郊外的某一处不动了。
　　他们没有回公司。
　　谷小西买了瓶水，揣着好奇心往郊外开去。
　　那里非常的荒凉，四下只有农田和庄稼，有几间矮房子孤孤单单的伫立农田旁。
　　幸好，一公里处有家加油站。
　　她给了店里工作人员一些钱，让她的小电瓶充会儿电。
　　顺便和工作人员聊了起来。
　　“小姑娘，一个人怎么跑这么郊区的地方来了。”工作人员是位大妈。“走亲戚？”
　　“不是，不是。我路过而已，这不是电瓶车没电了。”谷小西笑着四下望去，农田的尽头有一处正在建造的房屋。
　　她指着矮房子的地方问道，“阿姨，那边的房子有人住吗？”
　　“你说甘蔗地那边的几间吧。”阿姨看了过去，“没人住。那是看田用的农房，房主一家子都搬市区里面去了，所以不种地了，就用不上那房子了。。”
　　“那甘蔗不是有人种吗？”
　　“哈哈，小姑娘嘴馋了吧。”大妈笑道，“想吃就去扒一根，别人也是偷偷种的。”
　　谷小西摆摆手，“等下被当成小偷抓起来就不好了。”
　　“你真想吃可以顺着马路往右边走，大概半小时左右就到集市了。”
　　“诶，好。我去看看。”谷小西哪是想吃甘蔗，只是想找个借口，去找覃珍珍。
　　她远远的看见张悦的车子就在那农房前停着了。
　　她将手机调至静音，打开录音笔、针孔摄像头，趁着天色稍暗的时候，悄悄的溜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