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chapter 4 蝴蝶效应 ...
-
在秦一记忆里,长姐得知母亲宣扬自己的评级后和母亲吵了一架,愤而离去,一个月都没回秦公馆。刚刚的会面里,秦一,成为了一个乖巧的背景板,在两大巨头的讨论下缩成了一个卑微的球,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秦一:我才十岁,我还是怂的.jpg
“长姐......你为什么突然和母亲那么说?”走出书房后秦一拉住了秦淑的手,轻声问道,“我以为你会懒得关心,然后随便我母亲怎么处理。”
“......我刚刚就想问了,秦一,你应该很久没在秦公馆待过,也很久没见过我和母亲,为什么却对我们和家如此熟悉?”秦淑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
因为我做了一个预知未来的梦,梦里你我都被架空,而世界掌握在皇女手里......这显然是不能说的,他要是真这么说下一秒一定被长姐赏一个拳头。
有苦难言的秦一干巴巴答道:“父亲和我提过。”
秦淑似乎并不信服这个回答,她没说话,沉默了几秒种,继而开口,“我本来确实没想管你们的事,军队里的弯弯绕绕已经让我感到焦虑了,我不想把我的精力也磨损在家族里,但是你还记得我在中途的那句有人和我说吗?”
“记得,”秦一点了点头,“然后你又不欲多说了。”
无论在什么场合,吊人胃口都是不厚道的,姐。
“你在车厢里睡着的时候,下车的贺琛欢给了我一个提醒,”秦淑也不瞒着,似乎这位看起来和秦家离心的大小姐奇怪地把秦一当成了自己人。
“秦一,贺琛欢此人,看起来一副风流古怪上不得台面的样儿,实则心机深沉。你向他学习,多要留心,尤其不要觉得他是个好人,你姐姐从军队里出来,这四年就学会了一件事———识人辨物。”
原来如此,秦一想,如此一切便对上了。
因为我提前出门,所以才撞上了在城外解决劫匪的贺琛欢,贺琛欢才会改变到秦公馆的时间,才会恰巧在门口遇上秦淑并提醒,秦淑才会早些对家族的事情上心,才会在还没开始宣扬评级之前对秦母提出反对。
......真是环环相扣,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小说情节。
秦一拉着长姐走入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为秦淑酌了一盏绿茶,然后坐定。秦淑看着眼前这个一举一动似乎都不符合十岁的弟弟,攥了攥拳。
这两天下来,结合记忆,秦一大概也摸清了长姐的脾性:秦淑是一个知世故而不世故的人。
你要告诉她阴谋诡计人情世态,她听得懂、反应很快,她有一双慧眼,看的清前路未来、脚下泥泞、是非好歹。但她活得相当正派,她不屑于钻营、观察、注意世故,周围发生了什么事,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某个事情戳了她一下,她才懒懒抬起头,投一个目光。
因此吃亏、失去机会,她也不在乎,她似乎就只管自己行得正坐得直,光明磊落、明哲保身。
世人都巴不得自己善用权谋,秦淑却天天装傻充愣,巴不得自己啥都不知道。但秦一清楚,估计不少事情她只是不想知道,而不是不知道。
“那么依姐姐所看,贺琛欢是个怎样的人?”秦一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乖巧地看着秦淑。
“一个把自身的一切优势发挥到极致、极其善于权衡利弊的人,他是一个成熟的交际家和政客,”秦淑略一沉吟,淡淡答道,“......这人很难说,不好概括,如果有朝一日和他成为政敌,我会感到非常棘手。”
“姐......那他这个人,有什么特点吗?”秦一叹了口气,这些特质是他早就知道的,并不新鲜。
秦淑却又沉默,发呆似的不做声了。
秦一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虽然我不太明白你个十岁孩子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程度的心智,”秦淑将一整杯茶咕咚喝了下去,茶杯碰到桌面敲出清脆的一声,“如果你想问的是贺琛欢这个人的个人特点,和别的人有不太一样的地方......那就是,他很反常,他的成熟是本末倒置的。”
秦一来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脸上满是好奇。
“一个人为什么而往上爬?可以因为高尚的道德诉求、某些想要实现的目标、或者纯粹的物质欲望......无论哪种,得到地位和权力都只是媒介和工具,不是目的。
“我给你打个切合你现今状况的比方,”秦淑忽而一笑,“努力得到地位和权力就像你做试卷,而你想得到的东西就像是录取通知书。大部分人都是做卷子是为了得到录取通知书......但是贺琛欢,他就很不一样,他做卷子似乎就是为了做卷子,他是个独官,没有靠山,不拉帮结派,生活低调,没有物质诉求,工作效率极高,一天似乎除了睡觉就在工作。
“......你去查他的行踪,他的行踪是完全透明的,什么时候离开家,去了哪里,全部都非常清晰,而且没有一刻是为了个人欲望,全部都是有理有据的、多数是为了工作必须要去的,这感觉就像什么?”
“......就像一个没有课后作业的班级里有个人,每天除了教室和图书馆和宿舍就不去别的地方,”秦一砸了砸嘴,“如果这都是真的,那他就不像是人,太理想了,我觉得帝国应该还没有形象高尚到有工作觉悟这么高的公民。”
这何止是工作觉悟高,这简直是广大老板都渴望的廉价却又高级的劳动力啊,我那时候怎么就没有这么妙的一个下属。
“对,你和他交谈,你也不会觉得他是那种政治觉悟极高的爱国主义者,”秦淑大概是讲了一整天的话,有些口干舌燥,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牛饮了一杯,“他的社交,非常的游刃有余,刚好卡在拉帮结派和点头之交中间,如果我是皇帝,我希望我整个政府里都是贺琛欢这种官员。”
“那么姐姐的意思是,一定有什么东西促使他这么滴水不漏。”秦一无奈地看着姐姐又干了一杯,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添少了茶水。
“也许他手段太高明,所以我查不到,或者他就如同传闻中所说的一样,是个改名换姓的通缉犯之类,绝不能让别人有任何证据去详细搜查他的身份,毕竟如果他无罪的情况下,我查太细是侵犯隐私权,违背帝国法律的。”
秦一长舒了口气,眼眸从秦淑脸上移开,习惯性地做出摆手往门外的手势,这个手势他在梦里常用,意思是:我知道了,你可以离开了。他做到一半意识到情况不太对,抬眸果然见着秦淑眯着眸子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秦一被看得发毛,咳了两声挠了挠头,道了一声谢谢姐姐指点。
“......秦叔叔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是A级,”秦淑站起来,抱臂看着他,那种带着点反感的表情让秦一又想起了那个四年前戴着徽章专程过来嘲笑他的秦大小姐,“他是不是还提前教授了你不少知识和礼仪,甚至......”
秦淑话头一顿,似乎也意识到此刻的自己略有失态,这问题一点意义都没有,她撇过头,还没等秦一答话便自己开口:“抱歉,我多言了,最近事多,心情不好,先走了。”
......我在和一个十岁的孩子置什么气。
秦淑敲了敲自己头,一时间觉得有点好笑,她看向一脸不知所措的秦一,秦一似乎愣在了原地,也跟着站了起来,但似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动作,手悬在半空,不知道该拉住秦淑,还是该放下。两个人尴尬地干瞪着眼站着,最终秦淑绷不住先坐下了,但还抱着胳膊,眉头皱得很紧。
“......别紧张,”秦淑干巴巴地说,“我只是觉得我被秦家欺骗了,你这个心智,秦家这四年没有一点干预我是不信的。”
......你没有被秦家欺骗,秦一腹诽,在那个梦里他一片雪白的来到秦家,什么都不知道,为此闹了不少笑话。现在不闹笑话了,却遭了长姐的忌惮,长姐甚至顺理成章的觉得他被父亲提前教育过,按照这个势头怀疑下去......
“......我甚至有一瞬间觉得,整个秦家只有我是现在才知道,你、母亲、秦叔叔,四年前就知道这个事了。不过这就有意思了,你还记得你二哥吗?”
秦一点了点头,他当然记得,他是秦家三子,往上还有一个二哥,也是父亲和母亲的孩子,在他的A级评级还没有被众人所知的时候,他的二哥一直都被默认为秦家的继承人。
二哥秦晟,喜静,温文尔雅,舅舅、也就是秦家主一直以来都对他不太满意,认为他略显优柔寡断。在梦里,他最后在政府里担任文职工作,一位泼辣的女中豪杰对他颇为欣赏,但那位门当户对的女中豪杰是家中独女,二哥后来入赘她家,与秦家的交集慢慢也淡了。
“秦晟那家伙也是C级,和我一样,我们又暂且不准备告诉别人你的评级,所以呢......你那亲爱的哥哥恐怕还要被蒙在鼓里,接着做一段时间未来不属于他的继承人之位。我很好奇有一天他得知真相的表情。”
秦淑笑了笑,眼里颇有些狡黠,“还有,之前是因为准备公布你的评级所以都是请的最好的老师,不过现在不准备公布,再请那么好的老师就显得夸张了......
“礼仪课老师不受影响,但文化课大概就不会请原先那些老教授,不过基础课程请那些教授本也就没什么必要,你姐姐我当初靠自学拿的新生第一。不过异能课很重要,无论你以后上不上战场,你的异能水平都是活的招牌,毕竟有数据表明人的异能水平和思维灵活程度成正比,你现在有三个选择:
“第一,由我来教授你的异能,第二,由家里信得过的人教授你的异能,这两者对你这个初学者区别不大,第三个选择,仍旧让贺琛欢来教授你异能,你的A级评级会暴露,但是同为A级的贺琛欢,应该会比我们更能激发你的潜力......但是有一个问题。”
“姐姐是想说,贺琛欢是皇女的师父这件事吗?”
“是的。我们不能确定他是否会保密,皇女殿下不是皇位继承人,你会成为一个非常合适的驸马人选,你要做好会和皇女定上婚约的准备。”
秦一摩挲着杯把,开口:
“可是姐姐,我不可能隐藏一辈子,我无论何时暴露都是一样的,如果早晚都会被盯上,那么早晚定婚那不是无所谓的事情吗?”
“有所谓,很有所谓,因为十二岁那年如果你足够优秀,你可以进入教会学习,而教会圣子是不允许订婚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秦一闭上眼睛,在心里道:我明白。
那个有着无数枷锁的梦里,婚约就是第一道束缚,他本以为十岁的自己很难左右母亲的决定,却在机缘巧合下阻止了母亲宣扬自己评级的行为。
他本以为就算如此也躲不过皇室的婚约,毕竟A级评级摆在那里,命运给了他第二条路,隐瞒评级,努力得到神明的肯定,成为教会圣子。
这三个选择简直从出现那一刻就注定好了答案,秦一毫不犹豫地答道:“我选择第一个选项,我想姐姐不会亏待我的。”
就在这时,三声急促的敲门响起,这代表正有贵客等候,管家在听到秦淑一句请后打开门,道:“贺琛欢先生在楼下等候。”
十分钟前。
身着山青色西装的贺琛欢哼着不成调的小曲驾马来到了秦公馆,他看起来心情不错,临时出来迎接他的管家朝他行了个礼,询问他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他用手指摸了摸下巴,似乎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然后突然咧嘴一笑,翻身下马、抱臂微仰着身子半倚在自己的马上,他说:
“我来给秦夫人邀请我作为秦小公子的老师一事,做一个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