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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忽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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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小哥的生活是这样的呢?
提早来到学校食堂吃早餐的时北航边喝着小米粥边想。
他认识的那个小哥站在舞台上风光无限,闪烁着他所艳羡的光芒,眨眼间落到生活里,这个家竟一团乱麻,甚至支离破碎。
“诶!北航!”
有人喊了一声,跑过来搂住了他的脖子。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学校了?还在食堂吃饭?”
往日王瑞祥对他做这种亲密的行为时他是十分配合的,只是现在不知道怎么觉得这样的亲近很奇怪,自己的精神状态又很差,这只胳膊对他来说实在太沉了。
他拽下了压在他肩膀上的胳膊:“就想到食堂来吃了。”
“你精神头儿不太足啊,”王瑞祥没介意,坐到他对面,“怎么了?”
时北航低头喝了一口粥,逃避掉对面的视线:“没事。”
“你嗓子都哑了,肯定出什么事了,”王瑞祥盯着他不放,“是章勋?”
“真没什么。”时北航搅着碗里的粥,有点喝不下去了。
因为情绪差,胃口也很不好,他看到那些包子肉什么的就犯恶心,只能喝点粥,现在也喝不下去了。
“他今早没给你做饭你才来学校吃的吧?”王瑞祥挑明。
“嗯,他加班。”
“你俩闹矛盾了?”
时北航没说话,也没看他,王瑞祥对着他干瞪眼了好一会儿。
“咱俩啥关系?”王瑞祥突然发问。
“啊?”时北航被问得发愣。
“咱俩,要是穿一条裤子的关系,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你的烦恼也是我的,我给你出出主意也是应该的。当然得你也这么觉得,要不是的话就算了,当我没问。”王瑞祥摆摆手,一副“你拿不拿我当真朋友”的占理模样。
“什么穿一条裤子……”时北航让他逗笑了,只不过笑得很难看,嘴角咧开却很难再向上了。
“我的意思就是你要拿我当兄弟有什么烦心事跟我说,我就会给你出主意。”王瑞祥认真地说。
“真没什么。”时北航低下头,捏紧了粥碗的碗边。
他不愿意把章勋的伤疤揭给外人看,哪怕王瑞祥对他来说不是外人,哪怕是出于好意,他知道他帮不上什么忙,所谓的好意也不过是自己在瞎操心,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都照顾不好自己。
“行,那等你愿意说了再说吧。”王瑞祥起身去打饭了,“正好我早饭也没吃,陪一顿。”
时北航抬起头对着他笑了笑。
“知道你不开心,不想笑就甭勉强了。”王瑞祥拍拍他的肩膀。
“没,这次是真心的。”时北航对着他轻声说,“谢谢。”
“嗐。”王瑞祥笑了,那只手又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才离开。
这周小哥没怎么给他发消息。
时北航躺在床上,寝室此时已经熄灯了,手机屏幕里的白光明晃晃地洒在他脸上,带着满屏幕绿色的消息条。他将手机放下贴在肚子上,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
妹妹那边真的很严重吧,要忙着跑手续,照顾……
完全看不到消息呢。
可是一点儿空都没有吗?打个字的时间都没有……
啊,对了,还有回酒吧打工。
可是以前小哥在酒吧晚上也会回他的消息的。
他再次抬起手机,看着屏幕上面自己发过去的消息。
-这是我的午饭!还是土豆开会哈哈哈哈
-还在忙吗?
-妹妹还好吗?
-醒过来了吗?
-今天做什么检查了吗?
-小哥注意休息,不要太累了。
-“一条流浪的狗”撤回了一条消息
-你注意休息,我明早还有课,睡觉了。
-晚安。
-“一条流浪的狗”撤回了一条消息
-看到的话可以回我一个晚安吗?
他看着从自己的小狗头像上拉出来的这一长串绿色消息条,心情复杂,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知道有点难受,但又无处宣泄。
他又一次放下手机尝试入睡,可眉头紧皱,脑袋里隐隐作痛,即使困得发昏也根本睡不着。
像一条在家门口等待主人归家的狗,闭上眼趴个几秒就要睁开眼瞅瞅大门,生怕错过悄悄回来的主人。
他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着的,但打底是一点以后了,他昏昏沉沉地抱着手机睡过去。睡熟后无意间一翻身,手机从手掌里掉了出来,依旧亮着的屏幕上似乎多了一道白色。
他做了个梦,梦的具体内容记不清了,只是他似乎没等到自己自然醒就突然想到了小哥。
小哥回消息了吗?
他猛地将自己从那个烂尾的梦里拽了出来,强迫自己一睁眼,赶紧拿起手机来看。
Six feet under出现在了消息通知栏里。
有回复!
时北航睁亮了眼睛,恨不得把耳朵也都立起来,拉下消息内容。
-晚安
就两个字。
之前的疑问句全都被忽略了。
刚立起来的耷拉了下去,刚泛起的光也暗了下去。
巨大的失望笼罩住了他。此刻他才明白那种心情是什么,是被忽视的憋闷。
如果昨晚他还可以安慰说服自己小哥是因为忙才没看见,那此刻则是真真正正的感觉被忽略,甚至以这种方式证实了他本最不愿去想的结果,那种五味瓶一般的难过不过是如醋般的委屈,昨晚捏着手机的等待期望全部变成了一场虚无。
其实就像章勋最初说的那样,他从未将他划进自己的生活核心圈,他仍旧认为小狗是会走的,小狗是会忘记他忘记一切的。
他突然很害怕,害怕章勋再一次突然消失,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销声匿迹。
他又觉得十分无力,他再怎么样也无法走近小哥了。
而小狗是很容易被抛弃的。
回过神来时,温热的眼泪已经从脸侧流到了枕头上。再看时间,也才五点多,还没到起床的点儿,寝室的窗帘透着外面微弱的晨光,轻轻照亮他的脸。
他在柔软的棉被里屈膝将自己卷起,收起的双腿贴在胸口上,仿佛新生的婴儿蜷缩在母亲的子宫内。
而窗外是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不拉开窗帘也是一片葱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