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玩家gl》黎和里

32、第 32 章

　　林快然收回目光：“我又不需要。”
　　许天旗想了想：“也是。”
　　沈裕不想被排挤出这个话题：“应该说我们仨都不太需要吧。”

　　他眼珠一转，贼兮兮地笑起来。
　　“许少，你应该是第一次来九中吧。”
　　许天旗看他：“是……吧？”
　　“那你裕哥可要带你见识一下——”

　　林快然眉心一跳。
　　这家伙。

　　许天旗面色不改地看着沈裕，他黑色的眼珠里没有别的情绪，大概盯了那么两三秒，突然拿起相机，笑着说：“好啊。”
　　林快然：……
　　林快然打算默默地从两人夹缝中溜出去。
　　沈裕眼疾手快地把她捉回来，佯笑道：“你要去哪里？”
　　林快然默了会儿，伸出手掌，指向楼下：“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放弃吧施主。”沈裕悠悠然道，“你已处在红尘中。”

　　*
　　柳文全把眼镜摘下来，用布擦干净。
　　奚染站在他的桌前，打了个哈欠。
　　“我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叫来吗。”柳文全问她。

　　奚染的手还没放下，她站着，好像很放松，但柳文全能感觉她绷着的那股劲儿。
　　有一些暴躁，不耐烦，好像下一刻就能变得阴翳，柳文全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之前的奚染。
　　这孩子其实没变。
　　他想。
　　只是偶尔那些刺化了，给了人一种她很好相处的错觉。
　　柳文全戴上眼镜，抬眼看奚染。
　　“和室友相处得怎么样？”

　　奚染继续沉默，柳文全见她移开了视线，以为她不想谈这个话题。
　　他刚想转移话题——

　　“还不错。”

　　还不错。
　　柳文全呼了口气，“那就好。”
　　他从桌边的一摞资料里抽了份五彩斑斓的传单，塞到奚染手里。
　　“看看。”

　　奚染缓慢地低头，那张花里胡哨的传单引入眼帘，一瞬间抓住了她的视线——
　　其实也没办法移开，毕竟它丑得太特别了。
　　奚染甚至在这一瞬以为柳文全加入了什么传销组织，而自己就是他要发展的下线。

　　“……北城联赛？”

　　“一个十分不错的比赛。”柳文全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在腹部，舒舒服服地道，“今年是第一届，给的条件也会相对的宽松，试试吗？”
　　奚染看了会儿，抬头：“正式开赛在明年？”
　　柳文全点头：“明年一月初赛，如果我没记错，五月就能出结果，到时候六月会有一场评比。具体的赛制还不清楚，但是很宽和，选择的范围极大。所以我说是个好机会。”
　　奚染捏着传单站了会儿，最后点了下头。
　　柳文全悬着的心落下来了。

　　“回去吧，”他笑起来，“要上课了。”

　　等奚染的身影消失以后，柳文全才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
　　裘钦坐在他斜对面，见他这副样子，不由得笑道：“解决了一桩大事啊。”
　　“可不是嘛。”柳文全苦笑道，“就她和林快然，最让人担心。”
　　“是啊。”裘钦批改着试卷，黑框眼镜下的眼睛流露出温柔的神色，“不像沈裕，那家伙，就是欠揍。”
　　柳文全哈哈大笑起来。

　　*
　　林快然送走了许天旗，她站在走廊上，毫无灵魂地挥手。
　　“你这迫不及待的，小白眼儿狼，好歹人家还告诉你联赛的消息。”
　　林快然把手缩回袖子里，她朝回走，“你舍不得？”

　　身边的人笑笑，“那倒没有。”
　　毕竟要见面的话，也很容易。
　　“又不是隔了几个城市，”沈裕停在四班门口，“拜。”

　　缩在袖子里的手就像和许天旗打招呼那样摆了两下，林快然从后门走进去，里面安静了一瞬，又逐渐嘈杂起来。
　　沈裕注视着林快然走到自己的位置上，顺手拉开凳子，坐下，手臂撑在桌子上，托腮发呆。
　　那人呆了会儿，视线落到他身上。

　　黑发的少女挑了下眉，像是在质疑他怎么还没走。
　　沈裕呼了口气，装模作样地挥了下拳头，转身离开。

　　林快然好像还是那副样子。
　　他想。
　　还不赖。

　　*
　　“北城联赛？”
　　林快然从奚染手里抽走那张花里胡哨的传单，神色复杂。
　　“嗯。”奚染指尖在桌子上不自觉地点着，“柳文全给的。”
　　“挺好的，你要参加？”
　　奚染蜷缩起手指：“……我不知道。”
　　“试试呗。”林快然把这张奇怪的传单翻过来翻过去，看了几遍，小声道，“既然许家都在里面……”
　　奚染抬头：“什么？”
　　“没什么。”林快然笑眯眯道，“有艺术专区呢，百年难得一遇的好机会哦？”

　　看着她那张脸，奚染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大概不行。”奚染把传单拿回来，对折几下，收进课桌里。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我知道。”
　　林快然嗤笑一声，她还没说话，就被奚染一句话堵回去：“我的吉他是自学的，不是科班出身，那种比赛里根本站不上台面。”

　　哪知道这一句话让她更火了，林快然冷笑：“按你这话，不是被教导出来的，就不配称之为音乐了吗？”
　　奚染没有说话。
　　林快然瞪着她，对峙了会儿，觉得失望又没趣。

　　“算了。”
　　她说。

　　秋姜敲敲她的课桌：“又吵架？”
　　林快然咋舌：“谁跟她吵？”
　　秋姜眨了下眼，收回手，缓慢地哦了一声。
　　上课铃打响，语文老师抱着一叠卷子走了进来。
　　教室里重归平静。

　　林快然不想和奚染吵，事实上她俩根本吵不起来——这没什么好争执的。
　　这事能和她有什么关系，左右有困难的不会是她。
　　她操心个什么劲。
　　她难受个什么劲。
　　她替她……上心个什么劲儿。

　　林快然把那点不适压进心底，在其他人看来，她就像之前那样，气来了又消了。
　　小孩子脾性。
　　只有秋姜察觉到一点不对劲，林快然和奚染说话是还是和以前一样，带点轻佻和稍微不同的亲近。
　　只是这份亲近疏远了许多，连带着某份不知名的情感，像飘忽的云，连同那股湿黏的水汽一起消散了。

　　秋姜没去问出了什么问题，她默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瞳孔里印出不同的两人的身影。
　　北城联赛的资讯满天飞，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个能获得大学保送名额的比赛。
　　北城是几个城市的统称，A市，S市，附近的K市以及几个同样发达的城市联合发起了这项几乎能够囊括半数高中生的狂欢盛宴。
　　赵明兮通过沈裕认识了许天旗，听他说，这场盛大的联赛几乎包括了所有项目、所有专业，她不知道许家是怎么拿到这么多资源，以供评判比赛的项目的。
　　这其中动用的人力、资源、人脉，几乎到了能撼动几个城市的地步。

　　“这办了很有用的。”许天旗说，“这可是我们的未来。”
　　林快然叹了口气：“真是不知道该夸你还是……”
　　许天旗笑了下，脸上现出一个酒窝，“其实一开始只是一个赌约而已。”
　　“……赌约？”
　　许天旗却不愿意再讲下去了。

　　林快然没那么强的好奇心，她坐在许天旗开没开业的清吧里，抿了一口橙红的汽水。
　　许天旗这家伙，说什么不可以给未成年提供酒水，在她也出资筹建的这家“清睦”里，在剪彩的前天晚上，叫酒保调了杯汽水给兴致勃勃的她。

　　真是绝了。
　　她面无表情地想。
　　按这个天马行空的势头，真该去和林宴battle一下谁更离谱。

　　半夜十一点，她终于从清睦里走出来。
　　被老邢叫来的陶志站在黑色的轿车前，因为夜色，林快然没能看清他开来的是哪一辆。
　　不过这不重要。
　　“小姐。”陶志欲言又止。
　　“有事就说。”
　　“别喝酒——到这么晚。”
　　林快然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没喝，”林快然坐进车里，“许天旗那玩意儿说未成年不能喝酒，给我换了汽水。”
　　倒霉玩意儿。
　　林快然暗骂道。

　　陶志松了一口气，眉间隐隐露出一丝喜色：“不喝酒好啊，喝酒伤身体，对心肺脾肝都不好，喝多了面色发黄，不健康，更别说酗酒。你看开车也不能喝酒，这说明什么啊，说明喝了酒就容易没脑子，没脑子就容易坏事，坏事就不好。你看，喝酒多不好……”
　　林快然烦不胜烦：“闭嘴！”
　　陶志：“不行！”

　　林快然：……
　　陶志飞快改嘴：“喝酒不行！”
　　林快然眯起眼，陶志缩起脖子，安静地开车。

　　“车里有歌么。”
　　陶志怀疑自己没听清，“什么？”
　　“我说，”林快然重复道，“有歌听没，怪无聊的。”
　　陶志木着脸，颤抖着手把车载音乐打开，林快然听了会儿，突然嗤笑道：“你听歌的品味挺差。”
　　陶志把自己缩成个鹌鹑。

　　前辈骗人。
　　什么林二小姐坐车从来不听歌。
　　都是骗人的。

　　好不容易熬完这一路，两人都松了口气。
　　林快然拿上包，关上车门，“辛苦。”
　　陶志连忙道：“路上小心。”
　　等林快然走了，他飞快地开始问周围的人，林快然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音乐。
　　他可不想下一次还被嘲笑自己的音乐品味。

　　林快然本想回嘉岷，但陶志把她送到了九中门口，十一点半宿舍锁大门，现在还来得及。
　　她踩着阿姨锁门的时间冲进宿舍楼，免不了受了一顿骂。
　　林快然装了个乖，爬上四楼的时候，宿舍已经断电了。

　　这会儿她应该睡了。
　　脑内突然蹦出这么一个想法，林快然放轻脚步，喘了几口气，她拿出钥匙，正准备开门。
　　她听到了歌声。

　　隔着那扇门的朦胧让林快然不知道里面的人唱的是什么，稍微有一点希冀，又伤感的旋律。那嗓音很特别，林快然一下就认了出来。
　　所以不是她走错寝室了。
　　是不是，只有在她不在的时候，这个人才会遵从自己的本心。
　　林快然垂下眼，等歌声消失后，才把钥匙插进锁孔。

　　“我回来了。”她轻声说。
　　即使你不欢迎，我还是回来了。
　　她有些恶劣地想。
　　要解释吗，还是继续唱？

　　然而奚染什么都没做。
　　她的轮廓在黑暗的宿舍里模糊不清，林快然看见她颈上的有一粒的反光，下一秒，那人朝她看来。
　　“你回来了啊。”

　　平静地让林快然觉得讽刺。
　　林快然攥紧了书包的背带，她想要把门用力甩上，好破坏面前这个人那副淡定到可恶的模样。
　　可是她还是忍住了。
　　“你在做什么？”林快然问，“大晚上的，以前不是早就睡觉了么。”

　　“我在看书。”
　　“看书？”

　　林快然觉得有一点荒谬。
　　这个词好像根本就不应该存在在奚染的口中。
　　“是，我在看书。”奚染说，“我想，现在把乐理捡起来，是不是还来得及。
　　“可能是有些晚了，毕竟离比赛报名还剩不到一个月而已。”

　　林快然眯起眼。
　　她想要看清奚染的表情，可是实在太暗了。
　　太暗了，看不清，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这种感觉让她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