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玩家gl》黎和里

31、第 31 章

　　奚染放下吉他：“是吗。”
　　林快然有些恼羞成怒：“啧，你这家伙，听不得夸是吧？”
　　“没有。”奚染双手撑在身后，微微仰着身子，颔首看她，“你夸得挺好的。”

　　林快然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奚染的姿态放松又惬意，看上去就像只被顺好了毛的狮子。
　　事实上这个假装冷静的人是借着这个动作把略微有点痉挛的手藏到了身后，在林快然生气地撇过头后，才敢悄悄呼气。

　　没人再提剩下那首没能演奏的曲子，林快然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爬上床睡觉前还能记得和奚染道晚安。
　　林快然早就习惯了两个人睡一个人醒的日常，每天早晨被学校的起床铃吵起来的时候，另外一张床上的人就已经不在了。
　　她倒不介意这件事，奚染起床几乎没有响动，就算有，按她能睡成猪的完美睡眠来讲，那点儿声响也不至于闹醒她。
　　林快然对自己的入睡能力十分自豪，自豪到沈裕听到她第二天因为睡过头迟到的事迹的时候，毫不留情地拿这一点嘲笑了她。

　　“优秀的睡眠能力。”他摇头晃脑，“真不错啊，林二小姐。”
　　林快然被气笑了：“没完了是吧。”
　　沈裕已经借这事儿在这儿笑了她一大早上了。
　　整整一个早上。

　　“谁叫这事儿百年难得一见。”沈裕促狭地看着她，“刚好赶上九中全中的老头子‘联谊’，校门口两排衣冠楚楚的眼镜儿们全在那儿欣赏你打哈欠说借过，鼻子全都气歪了，那场景，啧，载入史册。”
　　林快然听他这么一形容，也乐了，“我这么牛啊。”
　　“是挺牛的。”沈裕跟着笑，“我第一次见裘钦气成那样——你不知道，她平时跟我们就是码着一张脸，笑都不带笑，今早上居然扶了三次眼镜都没扶正！”
　　林快然和沈裕傻笑了一会儿，看着天空发呆。

　　“你说全中怎么突然就要过来了？”林快然纳闷，“也没听说有这传统啊？”
　　沈裕咋舌：“你管他们呢，人家爱来就来，你还能拦住不成。”
　　“也是。”
　　话音刚落，天台的门嘎吱一响，两人的视线移过去，与一个卷毛脑袋对视了一眼。
　　林快然挑眉，那人穿着套与他们截然不同的校服，长了张意料之外的脸。
　　倒不是说校服很陌生，或者人很陌生。
　　那套校服他们不久前才见过，这个人也见过。

　　“他怎么会在这儿？”林快然呢喃道。
　　沈裕问：“怎么，你认识？”
　　“算不上。”林快然拧了拧脖子，她站起里，向那个人“诶”了声，“迷路了吗。”
　　卷毛朝他们这儿看了看，退后一步，又跨进来。
　　沈裕皱起眉毛：“他有毛病？”
　　“不知道。”林快然不在意，“你知道许天旗吗？”
　　“天旗集团的少东家？知道。”
　　“就是他。”

　　沈裕：……
　　沈裕：“什么玩意儿？”

　　卷毛走到他俩面前站定，他见沈裕一脸见鬼的样子看着他，下意识问林快然：“我脸上有东西？”
　　“没。”林快然回答。
　　“我穿得很奇怪？”
　　林快然打量了他一下：“也不算？”
　　许天旗松了松自己的领带：“那他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林快然思考了下，指了指他的校服，“我觉得你应该清楚。”

　　天台上的三个人面面相觑，套着宽大的白色体操服的九中学子单方面地孤立了对面穿西装系领带的衣冠禽兽。
　　许天旗耸耸肩，他朝沈裕伸手：“我是许天旗。”
　　沈裕面色复杂地盯着他的手，两秒后，勉勉强强地握了一下：“沈裕。”
　　林快然看着他们友好交流，不友善地打断道：“你来这儿干嘛？”
　　左右和今早那一群老师脱不开关系。
　　果不其然，下一秒许天旗就证实了她的猜想。

　　“是有关于联赛的事。”许天旗收手，“全中需要个学生代表，我就来了。”
　　沈裕惊讶：“你是学生代表？”
　　许天旗：“我是来取材学生代表的。”
　　沈裕：“？”
　　林快然抓住沈裕的肩膀，把他往后拖了一点：“别管他，他就是个怪人。”
　　许天旗笑了笑，没说话。

　　林快然看着他，许天旗还是在笑。
　　——怪人。
　　许天旗动了下藏在身后的左手，林快然才意识到他一直拿着相机。
　　脑子里的某根弦一下子绷起来，林快然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僵硬。
　　她突然想起来了，自己为什么不愿意承认认识许天旗。

　　她被这家伙坑过。
　　其实严格说起来也不算，只是交流的过程不太愉快而已。
　　她去过一次电影的拍摄现场。
　　李珉钧是那场电影的导演，也是她的表叔。

　　林快然第一次踏进李导的片场，就被那里的混乱震住了。
　　满地的线，堆放的道具，摄影的光板、麦克，美妆的工具，刚吃完的盒饭。
　　片场的气味说不上好闻，比起那里，老宅都更讨林快然的喜欢。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许天旗蹲在李珉钧的身边，他的个子很小，还没抽条，脸上带着可爱的婴儿肥。林快然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屏，李珉钧老大爷似的坐在小板凳上，手里夹了根烟，烟雾飘到许天旗头上，像他脑袋冒烟儿了一样。

　　就是这个长相如天使一样的人，把她带进了三天三夜磨一场戏的噩梦里。
　　林快然是被李珉钧借去串场的，那场电影本来选的人不是她，是个名声好演技佳的小演员，这场电影拍了大半，眼看要进入尾声，哪知道那个小演员临时有事被借走，剩的戏里有一幕戏是雨戏，全组等这场雨等了两个月，幸运又不幸，小演员刚走，就赶上一出S市罕见的暴雨。
　　李珉钧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刚好林快然说她想试试拍戏，他就让她来了。林快然比小演员大一岁，身形还意外地像。那场戏只拍背影，也容易找替身。

　　林快然不太想回顾那几天，她就只替了那一场戏，只拍了个背影，她连想都不敢想这场戏原来的演员该多辛苦。
　　就是这场戏让她和许天旗见了一面。
　　许天旗对拍好戏有种近乎扭曲的偏执，他拿到摄影机和放下摄影机完全就是两个人，一旦进入状态，就是谁的面子也不给，谁的软话也不听。
　　林快然没少受他折磨，以至于那位小演员一回来她就连夜逃跑了。
　　要不是她责任心强，第一天她就溜了。
　　想到这里，林快然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所以你现在——也是在取材？”

　　许天旗见她发现，便也不藏了，他摆弄了下手里的相机，举起来，啪嚓，对着林快然拍了一张，林快然木着脸，眼里全是不耐烦。
　　像极了那三天的状态。

　　许天旗抬眼，没忍住，笑了一声。
　　过了这么久也没变。
　　“抱歉。”他手握成拳，掩了下唇边的笑意，“实在是太久没见。”
　　“倒也没有那么长。”林快然不耐道。
　　许天旗垂下眼，乖巧地翻着相机里的照片。
　　“也不算。”
　　他突然道。

　　林快然意识到他是在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
　　-你现在是在取材？
　　-也不算。

　　林快然眯起眼，沈裕靠过来，胳膊搭在她的肩上。
　　“所以你来是要干嘛？”
　　许天旗的视线总算从相机上挪开了。
　　他盯着林快然的眼睛，语气平淡地说：“我说过了——”

　　“我是来见你的，我们挺久没见了。”

　　沈裕挑眉，他俯在林快然耳边：“你还挺受欢迎？”
　　“讲话就讲话，别对着我耳朵吹气。”林快然嫌弃道。
　　沈裕切了一声，“没劲。”
　　林快然不信许天旗刚才的话：“你说你来见我？”
　　许天旗点头。
　　“我们有这么熟？”
　　许天旗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没有。”
　　林快然有些无语：“那就别用那种让人误会的说法。”
　　“你在意？”许天旗歪头，嘴角扬了扬，“挺意外的。”
　　“意外？”
　　许天旗揉了把自己的卷毛：“听说林二小姐太多事迹了，我还在想是真人不露相还是三人成虎。”
　　“那你想明白了？”
　　“差不多。”许天旗顿了顿，“所以，能不能帮个忙？”

　　林快然：“……您这思维跳得挺快。”
　　“带我参观下你们学校？”
　　“带你取材吧。”
　　许天旗娇羞地笑了一下。
　　“收收你那表情。”林快然没忍住，“怪恶心的。”

　　沈裕拍拍她，又把许天旗揽过来，“既然决定了就走呗——来吧许大少，让你见识见识平民的学校。”
　　许天旗的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在了脖子上，他眨了下眼：“其实——”
　　他被沈裕猛地一拉，整个人向前栽去。
　　林快然拽了他一把，好不容易能正常走路了，这一摔让他更把自己的相机捧紧了些，也就没想起来把刚才的话说完。

　　他想说，自己之前也是上过公立学校的。
　　所以，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沈裕不会听他说话，林快然还在暴躁。
　　许天旗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说起来，你们知道最近北城的大学联赛吗？”
　　林快然没什么兴趣，她把天台的门推开，沈裕和许天旗聊起来，阴湿的风从楼下卷来。
　　许天旗的声音飘来，让她的思绪模糊了一瞬。

　　有人站在几层楼之下，偶然地抬眼，与她视线相接。
　　“——脱颖而出的人能推免，学杂学费全免，在全中也闹得沸沸扬扬。我们学校勤俭持家的全疯了，都奔着那万中选一的名额去。

　　“多好的机会，你们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