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玩家gl》黎和里

18、第 18 章

　　新学期的第一个周末，林快然是在沈裕凑的party里度过的。
　　一群半大不小的熊孩子们在大包间里群魔乱舞，呜呜呀呀的声音吵得林快然心烦。
　　这里待久了，再走出去总会觉得世界太安静。
　　她捧着一杯茶发呆，沈裕走到她身边，学着她的样子趴在二楼露台的栏杆上。

　　“嚓。”
　　火光燃起。
　　烟草被点燃的味道从另一边传来，林快然动了动眼珠，沈裕站在半边灯光里，手下意识地护着火，嘴里叼着烟，熟练地吸气。
　　他呼出一口白烟，唇边有些殷红。
　　“烦了？”

　　林快然摇头。
　　沈裕就在她旁边抽烟，他眉间紧皱着，牙齿咬在烟蒂上，颇有些不羁。
　　林快然突然出声：“你家里还是那个样子？”
　　沈裕知道她在问什么，他默不作声地吐出烟圈，把手伸到一边的烟灰缸里抖烟灰。
　　“还是老样子。”沈裕说，“那老头儿想找第二……第五春，换了又换，没一个满意的，我估计他也就这样了。”
　　林快然垂下眼没说话。

　　“说说你。”沈裕嗓子被烟糊了，吐不清字，“你比我还不安分。”
　　“怪我么？”林快然被他逗笑了，她晃着茶杯，“想喝酒。”
　　“伤身体，大小姐。”沈裕拉长了音叫她，“我可不想搬醉鬼回家。”
　　“去你的，”林快然笑骂道，“你看我喝醉过么！”
　　沈裕细细想了下，惊叹道：“真没有。”
　　“让我戒酒的人还没出生呢，轮得到你管。”林快然站直身子，“你的烟也别抽了，小心得肺癌。”

　　沈裕摇摇手指，“那不可能，我不可能戒烟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挺有意思的，林快然想，他们俩对自己不在意的人凑一起，劝对方从良。

　　林快然把杯子随手一放：“你要待多久？”
　　沈裕挑眉：“还说不是烦了。”
　　“吵。”
　　“唱k哪有不吵的？”
　　林快然驳他：“只有一个人唱就不吵。”
　　“那哪是唱k，那是私人演唱会。”
　　林快然不以为然。

　　“行了。”沈裕挠挠头，“我送你下去，他们想玩儿多久就让玩儿多久——你回哪里？”
　　“嘉岷。”
　　沈裕迈出去的脚一顿，他“啊？”了一声，转过头看鬼一样看她。
　　“你离学校那么近住什么校？”
　　“体验生活。”
　　“闲得？”
　　“没有。”
　　“那房子买给你了”
　　“嗯。”

　　沈裕沉默了两秒，突然开始烦躁地抓头：“我要不出来和你一起住算了。”
　　林快然戒备地看着他：“你爸不会许的，门禁九点。”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想搬出来！”沈裕有些崩溃，“我16了，不是6岁，那老头儿把我跟婴儿一样养，我真受不了了。”
　　“你节哀。”林快然饶过他，无情道，“自求多福。”

　　沈裕最终竟得偿所愿。
　　林快然遗憾地看他搬进了隔壁那一栋楼，为什么没和她住一栋，沈裕说这是不用和她乘同一部电梯，减少见面的时间，省得他俩当场打起来。
　　林快然少有地赞同他的说法。

　　林快然摁掉闹铃的那一瞬，才想起来今天周一。
　　她昨晚本来该回学校，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沈裕那傻子非得买了一堆东西来找她“庆祝”，说自己脱离苦海，多谢被他当作挡箭牌的林家二小姐。
　　林快然问他怎么和那个独裁王商量的，沈裕只说：“我就告诉他，‘林二小姐住的小区一定很安全，不然会被林氏告到破产的’，他莫名其妙地就同意了。”

　　林快然无语：“……你爸这，到底算担心还是算心大。”
　　“管他呢，反正我出来了。”沈裕笑嘻嘻道，“对了，这里是满西区对吧？”
　　林快然：“……对是对，你要干嘛？”
　　沈裕“欸嘿”了一声，拨了个号，“我记得她也住满西区——”

　　林快然还没问哪个“她”，就听见沈裕欠揍的声音响起来。
　　“小明~今晚有没有空呀~”
　　林快然被恶心地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沈裕开了扩音，林快然也能听见对方在沉默一阵后，发出了和她一样的嘲弄。
　　“沈裕，你能不能别那么恶心？”

　　声音听起来温柔，但是带着些不让人违抗的骄纵。
　　林快然一听就知道这也是个大小姐，她正思考着沈裕朋友圈里哪个人是这性子，就听见沈裕给她打了个手势，让她听着。
　　林快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裕清了下嗓子继续说：“我成功从家里搬出来了，十六年，终于脱离苦海。”
　　对方：“啊？哦。恭喜？”
　　十分冷漠。
　　沈裕面色不改：“所以要不要来帮我庆祝？”
　　对方“呵呵”冷笑两声：“做梦。”
　　沈裕连忙道：“等等！先别挂！”
　　“还有事？”
　　沈裕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林快然，“我把林家二小姐介绍给你认识！”

　　林快然：“？”
　　关我屁事。

　　对方也是同一个想法，“敬谢不敏。”
　　“我真觉得你俩很有共同话题。”
　　“沈裕，我真觉得你脑子不是很正常。”
　　“就比如这一点，她也很想揍我，天天骂我，还动手。”
　　对方沉默一会儿，“嚯”了一声，“揍你了？好人啊。”
　　沈裕：“……你是有多恨我？”
　　“把她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沈裕得意道：“那你现在过来？嘉岷9栋23层，等会儿我就来接你。”
　　“不用。”她顿了下，语气凉凉道，“我现在就上来取你首级。”

　　沈裕：“？”
　　林快然可怜地看他一眼：“今天这里有一场晚宴，你估计是打扰到人家了。”
　　沈裕呆愣地了看着被挂断的通讯，发出一声短暂的哦豁。

　　不久后门铃被按响，林快然确认了外面是个穿着礼服的女孩子后，直接打开了门。
　　头发被盘起的少女把视线从监视器上挪下来，落到林快然身上。
　　她眼睛有些圆，眼尾下垂着，本来该显得乖巧，却因这人长期半笑不笑的样子，而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她穿着粉红色的礼服，裙摆悬在膝盖上方，因为她轻微的转身而晃动，同色系的小高跟鞋少说也有三厘米的高度，银扣扣在她的脚踝上，压出一丝凹陷。

　　她顺手把发圈摘掉，头发散了一半下来，剩下的部分被夹子夹住了，靠自己不那么容易解决。
　　女孩子单手把发圈套在自己手上，而后向林快然伸出手：“赵明兮，明兮何兮的明兮。”
　　林快然握住她的手：“林快然。”

　　赵明兮笑开，那副不耐烦的脸突然变得可爱起来。
　　“我知道你，你很有名。”

　　林快然松开她的手，给她拿了拖鞋，“我之前没听说过你。”
　　赵明兮弯腰去解高跟鞋扣上的带子：“我之前住A市，今年搬来这边的。”

　　“怪不得。”
　　怪不得她之前没听过这个名字。
　　林快然抱臂站在一边，好像有些郁闷，又好像只是随口聊道：“我不知道我的名字都能传到A市去。”
　　赵明兮脱掉高跟鞋，正把脚往拖鞋里放，她一听这话，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林快然。
　　“是啊，”她笑，“林家二小姐，林简大少爷的亲妹妹，林宴老板和向茜女士的女儿，圈内相当有名，大家都说你是个当之无愧的——”
　　她笑眯了眼，细细打量了林快然一眼，好像面前是什么极有趣的事。
　　“纨绔。”

　　林快然嘴角扬着看她：“所以呢，看见本人有什么想法？”
　　赵明兮耸肩：“没什么想法。”

　　林快然没说什么，沈裕从里面探了个脑袋出来：“谈完了？”
　　赵明兮心情好像不错：“嗯哼。”
　　“谈出什么了？”
　　林快然和赵明兮相视一眼，赵明兮开口道：“我觉得，我们挺聊得来的。”

　　至少彼此都不讨厌。
　　一个和传言里不一样，看上去没坏得那么彻底。
　　另一个就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也说人话的直性子，和圈子里傲人的大小姐也不一样。

　　勉强能对上胃口。
　　赵明兮和林快然同时这么想到。

　　林快然问赵明兮需不需要换衣服，被赵明兮婉拒了。
　　“我等会儿还得下去，今天只是上来看看这个傻子。”赵明兮朝沈裕努嘴，她把手放在沈裕头上一揉，半笑不笑道，“恭喜你了啊，脱离苦海。”
　　沈裕去拍她的手，赵明兮及时收回手，沈裕只抓到一堆空气。
　　几人聊了会儿天，赵明兮八点接到电话，遗憾地说宴会结束了，自己要走了。
　　林快然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沈裕本来还想找人来继续狂欢，被林快然制止了。
　　“你想让我这里暴露给多少人？”

　　沈裕安静了，沈裕玩了会儿，沈裕又毛躁起来。
　　林快然实在是没办法，从犄角旮旯扒拉出一堆老电影，玩了几个不知所谓的游戏，最后看了部剧情演技都一言难尽的恐怖片。
　　这一场闹到两点，林快然好不容易把人赶回去，绝望地洗完脸，躺下之后还没睡多久，就感觉闹钟在催她的命。

　　林快然到校时，去教室已经不合适了。
　　大批大批的人朝操场走去，广播放着音乐，一听就很烦躁。
　　她顶着一个大大的黑眼圈，走到角落还没站好的方阵里，打算靠着墙根补眠。
　　“你怎么来了？”
　　林快然撑着要和上的眼皮，好不容易抬眼。
　　秋姜惊讶地看着她，突然顿悟：“你走错了！咱们班在前面！”

　　林快然：“……”
　　秋姜：“你今天舒服点了所以来升旗了吗？真好。”

　　林快然：……一时分不清你是在内涵我还是在阴阳我。
　　秋姜二话不说地拉着她往前走，“我们高一在中间那块儿，你之前不常来升旗，所以不知道吧，没事，我带你过去，你有需要就找我！”
　　林快然：我这哪是不常来，我是不来。
　　虽然很感谢秋姜的责任心，但是她真的没有这种需要。

　　林快然绝望地看着自己被拉走，虚浮的手脚好像下一秒就要啪唧一声拽着她摔在地上。
　　秋姜拉着林快然站在最后，她把林快然带到后，嘱咐了句：“你就站最后就好了。”
　　林快然没回答她，秋姜也不在意，她走到前面去组织纪律，点完人和老师汇报。

　　林快然的脑袋一点一点的，背景音乐突然一停，接下来是老师又臭又长的演讲。
　　林快然打了个哈欠，和不远处8班的某个身影对上实现。
　　那个傻子朝她挥了挥手，不怀好意地做了个鬼脸。

　　林快然回以中指。
　　这几个小动作没有被别人看见，九中是市内排得上号的好学校，校规不严，但胜在校风正，歪脖子树不是那么多。
　　而作为少有的几颗歪脖子树，林快然自然不可能乖乖地听演讲。
　　她正思考着什么时候好溜，她好回教室补觉，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突然落在前面那排的一个黑脑袋上。
　　如果没认错——一般认不错，这是她那个便宜后桌。

　　林快然后来被约喝茶时无聊翻过柳文全的花名册，成功得知她的便宜后桌其实叫“奚染”，她那时吐槽说这个名字娘们兮兮的，被柳文全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看了一眼。
　　“奚染是女生。”
　　林快然：“……是……么。”
　　柳文全：“两个捣蛋鬼都是女孩子，你们真的是我带过最特别的一届。”
　　林快然：“谢谢夸奖？”
　　柳文全不想听她狡辩，让她走了。

　　林快然站在奚染斜后方，盯着她闭上的双眼看了好一会儿。
　　站着也能睡？
　　真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