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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唯恐离散 ...

  •   “霜泽,我背你。”
      一场风波解决完,已近午时了,下起绵绵小雨,甚是柔和,落在身上都感觉不到。
      伏霜泽摇头:“我没事。”
      朝玄茗之把落在那片残垣上的目光转回来,瞅着他。
      伏霜泽道:“今日之事全怪我鲁莽,我应该打听清楚……险些害了你。”
      朝玄茗之:“不让背,那我抱你了。”说着手臂绕过伏霜泽背脊,低头另一只手也要绕到腿上去。
      伏霜泽连忙道:“别,还是……背着吧。”
      “其实我很想抱你的,竟然不给我机会。”朝玄茗之故作遗憾的叹息道。
      弯腰下蹲,把背脊朝向伏霜泽:“快上来,本座的背是专门留给你的。”
      伏霜泽心中意动,却无法表达,恨不得一辈子都跟这个人绑在一起,那点不自在全都消失了,只觉得没必要扭捏,跟这个人干什么都好,没必要在意规矩不规矩、得体不得体。
      他趴到朝玄茗之身上,凑近脸颊亲了一下。
      朝玄茗之失笑,起身牢牢的把他背起来,顶着绵软的小雨慢慢的走回去:“还学会偷袭了?伏霜泽,我发现你越来越有长进了,跟以前可大不一样,以前都是我主动勾你。”
      伏霜泽还是学不来他那般言语恣意,只道:“因为越来越不能没有你。”
      朝玄茗之脸上的表情复杂起来,在伏霜泽看不到的地方掠过一抹哀色,他的声音却不显:“离了我真的不行吗?”
      伏霜泽眸色深沉:“不行。”
      朝玄茗之无声的叹息。
      他能明白伏霜泽的苦闷,明明互诉过衷肠、明明已相爱至此,对他的事却都不算了解,得知一些秘密都要在别人的陷阱里,不明确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不确定能不能长相厮守,怕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梦境一场。
      伏霜泽本不是如此多愁善感的人,只因太过爱重他朝玄茗之了。
      朝玄茗之则一直刻意避开那些问题,其实他试图断绝过关系,可他终究无法拒绝伏霜泽,于是便想着今朝有酒今朝醉,两个大男人就算再厮磨相爱,来日也不会因为情/爱就要死要活的……可现在他却害怕起来,害怕因为他,伏霜泽会面临的一切东西。
      他清楚的知道,一份单纯不加任何私心的爱意有多么珍贵,所以他无法拒绝。
      可他也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命运,其困缚之枷锁,远比恒武契约更为令人窒息。
      旁的事他都可以跟伏霜泽说,这一件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是我不好,”他说,“什么都不愿跟你说清楚,霜泽,你没有任何错,反而是我的一些决定让你屡屡受伤,我……很对不住你。”
      伏霜泽道:“不要再说对不起和对不住。”声音里含着一丝怒气,只有做错了事才需要道歉,他怕这个人说了对不起就真的会做什么……他不想看到的事。
      “好,”朝玄茗之答应他,“我不再说了,那……霜泽,如果以后有一些事我做的过了头,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什么事?”
      朝玄茗之沉默。
      伏霜泽神色黯然,却没有再问。
      两人很久没有再说话。
      “昨晚不是才答应给我时间,让我再想想的吗?”朝玄茗之声音哑了一点,故作调侃,“怎么还跟我耍起脾气来了?霜泽,你若真的生我的气,我会难过死的。”
      补充道:“难过的心会碎成一片一片,疼到躺在地上打滚都好不起来……”
      “我不生气。”伏霜泽连忙阻止他再说下去,他从三千造化到如今,隐约了解了朝玄茗之的不易,只是想象就觉得难受的无法呼吸,不想让他再多哪怕一分的痛苦。
      “不生气就好。”
      他们没有回九州馆,也没有回镜花水榭后巷,而是就近找了一家客栈,擎持卫先行打点,让店家准备好一间上房。
      朝玄茗之背着伏霜泽一步一步往楼上走,道:“恒武契约的确是我心里的一道阴影,但那已是很久远的事了,三千造化里捕捉的回忆也都是过去发生之事,你所看到的我那些当年的经历,也只是发生在当年罢了,霜泽,那些东西连组成我的心魔都不够格,你也不要为此挂心。”尽管他心中依然有恨,恨不得把阜兰氏的所有人都扒皮拆骨,可那些事情的确连心结都算不上了。
      伏霜泽道:“好。”
      他们淋了雨,进客房之后先简单清洗一番,又吃了一顿店里招牌的几样美食,时间已是半下午,看外头雨势渐大,朝玄茗之拉着伏霜泽道:“陪我睡一会儿吧。”
      什么三千造化什么阴谋阳谋什么血祭渊流都先放到一边儿去,他什么都不想管了。
      衣袍在打斗时破损了,又沾了毒气和雨滴,伏霜泽全都换了下来,客房里有两套新的衣服和寝衣,分别是他和朝玄茗之的,大约是擎持卫所准备。
      伏霜泽换好寝衣整理着袖子转入屏风后,朝玄茗之已经闭目歪在了床上,他也换了寝衣,衣袍松散,随意却不失自在,唯有那片面具仍旧遮着左脸的一小块皮肤。
      听到声响,朝玄茗之睁开眼睛,伸过来一只手,伏霜泽走过去,他便握住伏霜泽的手腕一把把人拽进了怀里,挥手合上帐子,道:“睡吧。”
      ……
      微雨淅淅,微风凉意,帐内则暖意融融,无人打扰,最是舒爽。
      伏霜泽轻蹙眉头,他被一只不老实的手给搅醒了,睁眼就看到朝玄茗之含着点小坏的一双眼睛,睡足了就显得十分明亮,而某只手已经从他的胸口划到了侧腰处,挑/弄揉捏,手法灵活。
      “你……干什么?”
      朝玄茗之眨了下眼睛,那些坏意都隐去了,眸光清澈,显得十分无辜,如果他的手没有继续往下移的话。
      移到某一处,手指更灵活了。
      伏霜泽轻吟了一声,抓住他的手臂,却也只是这么抓着,到底没有阻止。
      朝玄茗之翻到他身上,低语道:“昨夜那么野,本该是个不错的体验,你啊非要说一些有的没的,就好似一团烈火上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好生坏了兴致,你说……是不是你的不对?”
      声音越来越低,但那腔调却让人听的心头酥麻,最后只剩下暧/昧的气声了。
      可他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大,令人无法招架。
      伏霜泽忍着不适和渐渐升起的某种感觉,道:“……要如何你才能满意?”
      朝玄茗之舔了一下他的下巴,道:“再来一场。”
      于是辗转厮磨……又来了一场。

      雨落不停,秋意疏冷。
      段紫萧撑着伞从街上匆匆走过,经过一处屋檐,看到一个身影,忍不住顿足,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小华,站这里看雨呢?”
      明隰华回神,应了一声,道:“段兄。”
      眉间萦着一抹沉色,再不见往日里的轻松欢畅。
      段紫萧关心道:“你的伤好了吗?”
      那日避轻台上,他用眷书简维护朝玄宗主,最后万分激愤之下吐血晕倒了,后来事情一桩连着一桩,每个人都惶惶揣着很多事情,他还没来得及去看望明隰华。
      明隰华道:“已然好了,多谢段兄关心。”说是这么说,他的脸色却半点不见好,整个人身上都笼着一层倦然,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他以前总是有很多话,天南地北的都能侃,如今却连说一句话都显得费力。
      段紫萧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挠了挠头,道:“总会好的,事情都过去了。”
      明隰华道:“有些事情过不去,文史明氏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五大武宗、八大名世家都要公布罪己之书,向天下人阐述过错,不仅如此,以后……恐怕也会有很大的变动,有人想削名世家之权位,甚至……改动宗国制度。”
      段紫萧沉默了一下,道:“明兄是怎么想的?”其实他已经猜到最想改变一切的人是谁了,三千造化虽是厄岩设的,从结果来看,却刚好合那个人的心意。
      明隰华笑了,却不见开怀:“我,无可无不可,我只是想好好的写自己的书罢了,不过从前不太看得惯家风,可那毕竟还是我的家族,至于以后……眷书简是不能留了。”
      绝世宝器,可窥秘辛,也是令旁人恐慌的一样东西。
      段紫萧道:“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我认为改了也没什么不好,说句实话你不要生气,我对大家族大宗门没太多好感。”
      “世事轮回,总归天定,只盼宗武行令能够顺利结束,”明隰华看向他,“你呢?龙姑娘怎么样?”
      说到龙馨,段紫萧就愁了:“她爹被厄岩刺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还有万象龙氏那些事……整天都很伤心,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明隰华:“龙姑娘虽年少,却通透豁达,她会走出来的,你多陪陪她,女孩子这个时候最需要关怀的。”
      段紫萧点了点头,又有些欲盖弥彰道:“那个……我关心她,是因为大家都是朋友,没有别的那什么。”
      明隰华不置可否,又问:“段兄呢?”
      “群英会结束,我准备回镜虚湖看看了,”段紫萧道,“总要等群英会后,看看大家会不会有危险再走,我虽然水平很菜,也想操一份心哈哈。”
      明隰华道:“段兄不要妄自菲薄,那日避轻台上多亏了你,不然我可能活不下来。”
      正说着话,视野里出现了一个粉衣少女。
      段紫萧感觉到他的异常,看了一眼,笑道:“律姑娘来了,你们聊吧,我得赶紧回去了。”
      他手里提着一盒刚买的点心,凉了就不好吃了,这是买给龙馨的。
      明隰华点头,段紫萧又撑着伞匆匆走了。
      律粟儿提着裙子跑过来,站到明隰华身边:“刚刚那个是段大哥吗?怎么走了?”
      “有急事吧。”
      律粟儿看着他,忍不住担心道:“别待这里了,淋了雨会着凉的,你……”
      明隰华勉强扯出一个笑:“我没事。”
      律粟儿看出了他的勉强:“你如果心里不好受,我陪你散散心吧,你想去哪里?麒麟城……”
      明隰华道:“不用了。”
      顿了一下:“粟儿,我最近心情不好,可能……不方便再找你了。”
      “……你是打算以后都不理我了吗?”律粟儿问他,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我知道文史明氏有家训,可是、可是连朋友都不能做了吗?”
      “粟儿,我……”明隰华惊住了,因为律粟儿一直都是个乐观的女子,很少会有哭的那么伤心的时候。
      “每个人都有无奈之事,我能理解,我其实也不想跟你问出来,可是……”律粟儿捂住脸,“我如果不问,你是不是就与我如同陌路了?因为我是名世家之女,你们明家人不能跟一切世家宗门之人交往,那我们是不是就没有半点希望了?”
      若说心情不好,谁的心情又能好呢?医药律氏也是一团乱,三千造化之后,二叔跟父亲吵成一团,因为救宗门而不救平民那件事二叔是不知道的,今日似乎又出了什么事,二叔跟律氏的好几个弟子都发了火,怒斥他们枉顾人命……她不懂状况,却也知道避轻台上爆出来的那些事很不对,她也跟父亲生气,可是一个她又能在家族里有多少话语权呢?
      “粟儿,你别哭了,是我不好。”
      明隰华慌起来。
      律粟儿却越想越伤心,连日挤压在心口的苦闷一齐爆发了出来,哭的不能自抑。
      明隰华只好笨手笨脚的抱住她,连声安慰:“我不会与你陌路。”
      “一切都会好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唯恐离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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