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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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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的部屋
“如果有个词能够概括同时具备‘亲人’、‘朋友’、‘恋人’身份的人就好了。倘若有这个词,我一定会拿来称呼你们。”
——
更衣室的门被大力推开,撞到墙上又颤抖着弹了回来,宫侑扶住门,气势汹汹地闯进了安静无声的更衣室。
宫治放下吃了一半的饭团,嘴里还不停地咀嚼着,角名看到宫侑如临大敌般的严肃表情,悄悄打开了手机摄像头,房间里所有目光都汇聚到宫侑身上。
宫侑深呼吸了几次,在众人的瞩目下走到了正中央,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又或是想斩断后路,变相逼迫自己。
“我要去跟皆见告白。”
宫侑的声音传遍了更衣室的每个角落。
他抛下这句话,便汲汲皇皇夺门而出。宫侑走出门的每一步都踩得结结实实,走廊上回响着他的脚步声。
宫治咽下了饭团,他打破沉默:
“那个蠢猪走错方向了。”
五秒后,宫侑又出现在了门前,连告白对象都没见到,他的脸就红透了。但显然他没被这尴尬的场面止住脚步,朝着正确的方向脚步坚定地走去。
银岛冷不防地说:
“话说皆见现在是不是和北前辈在一起?”
又是一阵此处无声胜有声的沉默。
角名留意了一下时间,现在是下午五点三十五分。
片刻后,差不多是宫治吃完剩下的饭团,再撕开第二个饭团包装的时间,宫侑推开门回来了。他收起了先前嚣张的气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像是受到了极大冲击后的短暂失神,让人根本看不出他是喜悦还是悲伤。
角名身边的人不约而同地屏住或放慢了呼吸,就连没事都要呛宫侑两句的宫治也没说话。他们都等着宫侑开口。
“哈哈。”
宫侑干笑了两声,挤出了和帅气不沾边的笑容,说:
“我被拒绝了。”
破罐子破摔的笑容只在宫侑脸上挂了三秒,又回到了满脸茫然的状态。宫侑走了两步,脚尖顶到了椅子腿,他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晃悠着往前一倒,面朝下倒在了长椅上。
宫侑倒下时的闷响太有感染力,房间里的人都不禁与他共情。
角名不知道这时该如何反应,趴着的宫侑一动不动,靠在门边的尾白紧闭双眼,摇了摇头,大耳很贴心地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其他人纷纷低下头,各干各事。
宫治往右挪了挪屁股,无视宫侑,继续吃他的金枪鱼饭团。
角名瞧了眼时间,五点四十五分。
十分钟,宫侑的告白只花了不到十分钟,还包括被拒绝和来回跑一趟的时间。
他抬起手机,对着快要丧失生命迹象的宫侑拍了张照片。
皆见森栖刚走出校门不久,便收到了角名的消息。
「角名:[图片]
角名:侑大受打击的样子」
图片上的宫侑把头埋在了两把长椅之间的缝隙里,两只手垂到地上,郁闷和悲伤几乎要穿透屏幕袭来,就连刚刚拒绝他的皆见都不免产生了怜悯之情。
就在方才,皆见告别了北学长,走在回家的路上,当她快要走到大门口时,宫侑的声音从背后很远的地方传来,呼喊着皆见的名字。
宫侑气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身上大汗淋漓,衣服湿得贴紧了身子。
皆见上下打量他,问:“出什么事了吗?”
宫侑又向着她迈了一步,皆见仰起头,直视着宫侑的双眼。
“皆见,我之前说的话,你还有印象吧。”他认真地问。
皆见犹豫了一秒。
“你说过的话太多了,你指的是哪次?”
宫侑的气势顿时弱了几分,他咬咬牙,不服气地说:“我跟你打过赌,‘我要是喜欢上了你这家伙,我就围着操场跑三圈说我喜欢你’对吧?”
这是宫侑跟皆见森栖不知道多久以前说的气话,皆见已经记不清是高一还是高二时了。反正宫侑说出这话的时候对她嫌弃满满,但宫侑却记得清清楚楚。
“现在我愿赌服输了。”
宫侑又向她走近一步,皆见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热气,还有汗味,和球服上的洗衣粉味。
宫侑居高临下,皆见要仰起头才能与他平视。听了宫侑的话,皆见愣神了半秒,然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真的去操场上跑步了?怪不得满头大汗。”
如果他不是在放学后去跑步,恐怕全校师生都会来旁观。皆见的注意力逐渐飘忽天外,宫侑发现她好像完全没有被告白的意识,感到不可思议。
“你有没有听懂我的话?”
宫侑呼哧呼哧喘着气,看来刚跑完一千米又跑来校门口把他累得不轻,但最让他疲惫又无能为力的,还是皆见森栖雷打不动的平淡态度。
“我说,”宫侑不耐烦地说,他前进,皆见后退,眼看皆见就要抵到校门了,宫侑停下了脚步。
“我喜欢你……你应该听懂了吧?”
宫侑每天都会对着镜子打理的发型跑乱了,从皆见的角度看,他的头顶上翘着几根乱毛,被夕阳照得金黄。
皆见看他,又看看他背后在黄昏里宁静的教学楼,说:“我听懂了,你说的又不是外国话。”
宫侑很认真,他一严肃起来,便无论如何都要得到结果。如果换作其他人,皆见应该会在对方说完第一句话后就跑走了。但是她不能,也不是很想敷衍宫侑。
皆见问:“那么,你想要我怎么办呢?”
宫侑挑了挑眉毛:“跟‘我想要’有什么关系?你的回答是你自己决定的。”
“我是问,你想要我和你交往吗?”
皆见注意到夕阳隐藏了宫侑的耳根,所以先前红得不是那么明显。但现在他的耳朵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染红,脸颊、耳朵、脖子,都在慢慢变红,和火红的夕阳融为一体。
原来“害羞”这个词也会出现在宫侑身上,皆见忍不住想。
宫侑收起不耐烦的情绪,郑重地看着她,冷静地说:
“嗯,皆见,做我女朋友吧。”
皆见垂下眼帘,发现自己正站在宫侑的影子里。
她再抬眼时,捕捉到了宫侑眼里一闪而过的期待,而这更坚定了她的内心。
皆见缓缓说道:
“抱歉,不行。”
宫治起身,低头看到似乎想要趴到天荒地老的宫侑,踢了他屁股一脚。
宫治说:“喂,你还想躺到什么时候,训练完就赶快走人了。”
时针已过六点,部员们纷纷收拾好东西回家休息了。宫治见宫侑还把头埋在缝隙里,警告道:“再不起来,你的饭团就归我了。”
以往,宫侑听到这话会立刻蹦起来,因为他知道宫治是真的会吃掉他的饭团。但此刻,他还是默不作声地趴在那里,而宫治也没打算吃他的饭团。
宫侑闷闷地说:“随你。”他动作缓慢地爬了起来,呆呆地坐着,忽然他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表情变得苦涩起来。
宫侑声如蚊蝇:“我真被皆见给拒绝了啊。”他捂住了嘴,“感觉好想吐……”
宫侑是第一次被女生拒绝,以往都是他无情拒绝别人。
宫侑想到方才他在更衣室里说的话,还有皆见那平淡无奇的反应,脸色越变越差:“糟糕,真的好想吐……”
宫治不屑地看他:“早跟你说过表白就要做好被拒的准备,你是有多自信才觉得皆见不会果断拒绝你?”
宫侑放下手,对宫治怒目而视,他愤愤道:“哈,难道我跟她表白就是为了被拒绝的吗?”他眯起眼睛打量宫治,不客气地说:“倒是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口?”
宫治哐地一声关上了柜门,他提起背包,面无表情地说:“不用你操心。至少我是不会像某人一样在操场上跑三圈还来排球部宣誓的。”
没给宫侑留下呛他几句的机会,宫治快步离开了更衣室,宫侑在身后喊他的名字,叫他等等,可宫治像没听到似的,转眼就把宫侑甩在了后面。
宫治停在了一楼门口,他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邮箱。
皆见发来了一封邮件。
「From:皆见
侑在干什么?」
宫侑的骂声穿过了墙壁和空气。他骂骂咧咧地走出了大门,瞥了宫治一眼。宫治快速地在键盘上按下了几个字,回复:在回家的路上,没什么事。
每次皆见回信的速度都很快,宫治怀疑她是不是时刻都把手机拿在手里。皆见回道:那就好。
宫侑回了宫治屁股上一脚。他已经恢复到往日随心所欲的形象,随手揉了几把头发,踢开地上散落的石子,面不改色地往前走。
一路上宫侑和宫治都没说话,这对双胞胎都能猜到对方在苦恼和犹豫什么,所以他们选择了沉默,从夕阳西下到夜幕降临,从学校的大门走到卧室的小门。在睡觉前,宫治终于说了一句话,他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问宫侑:
“如果我和皆见在一起了,你会怎样?”
宫侑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先好好揍你一顿。
宫治用鼻子哼了两下,在下铺的宫侑听来,他应该是在笑,不知道是开心的笑还是自嘲的笑。但是此时他们心中想的都是同一句话——那是不可能的吧。
次日下午,稻荷崎排球部。
宫侑进门时会先推开门,等到大门完全打开后,他才拎着包走进来。宫侑双手背在脑后,扬起嘴角笑道:“呀——今天可凉快了不少,可以好好打一场了。”
紧随其后的宫治绕过宫侑,把脱下的外套扔在了椅子上。宫侑提了提领子,问离他最近的尾白:“你不觉得吗?”
以往迫不及待接话的尾白愣了一下,震惊地打量了还在乐呵呵笑着的宫侑几秒,然后走到他的身旁,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宫侑被尾白充满怜悯的眼神看愣了,他回过神来,冲尾白叫道:“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角名拿着手机,如同幽灵般低语道:“人强打起精神,看起来就更可怜了。”
“放心吧,侑,大家都很理解你。”角名体谅道,仿佛昨天在宫侑刚回更衣室时,差点笑出声的人不是他。
“啊啊,你们不要让我想起来啊!”
直到角名说话前,都保持乐观状态的宫侑捂着脑袋,跪倒在地,昨日更衣室里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大喊道:“又不是我想变成这样的!”
反胃感顿时涌了上来,宫侑脸色由绿转白,大口大口喘着气,整间房里都回荡着他无力的喊声。万幸的是,今天皆见森栖没有来排球部,不然他刚走到门口,可能会紧张到吐出来。
要是他没有履行赌约,向众人宣誓的话就好了。虽说大部分人都清楚他的心思,但私下默认,和由他亲口说出来,还是有着很大差别。在之后的一周里,宫侑可能都要顶着队友们或多或少怜悯的目光进行训练,还要在皆见面前佯装无事发生,与她交谈。
宫侑和宫治二人与皆见森栖不同班,但皆见每周都会来排球部帮忙,两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即便他不想直面皆见森栖,也无能为力。他最多只能做到不主动找皆见说话,直到隔阂消失了,再试着回到普通朋友关系。
凭什么?想到这,宫侑心中的怒火被迅速点燃,为什么他要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在昨天,他被皆见残忍拒绝了,没有一点希望,犹豫了大半年的告白就这样破灭了。
告白失败的遗憾变为对皆见的恼火和不理解,她真的一点也不喜欢自己?就没有稍微迟疑一秒?
宫侑从没这么有苦难言。他决定了,随便皆见森栖怎样吧,他也不是特别需要“朋友”这个头衔。如果不可避免的疏离和尴尬能让皆见有哪怕一瞬的后悔,那也再好不过了。
“你在鬼笑些什么?”宫治看到宫侑脸上诡异的笑容,感到莫名其妙,“打击太大,脑子终于出问题了?”
宫侑冷笑道:“哼哼,后悔去吧,皆见,哼哼……”
路过的角名说:“多体谅他一下吧,这是失恋后的必经过程。现在他正很努力地在用由爱生恨的方式忘记昨天的事情。”
“真是个白痴啊。”宫治说。
训练前,大家照常集合,站在队伍最前方的是主将北信介,和不知何时赶来的皆见森栖。
宫治瞥了眼跑到队伍后方,有意无意躲在阴影里的宫侑。这个人五分钟前还在幻想皆见后悔的样子,然而皆见进门时还坦然地跟他打声招呼。
皆见走过宫治和角名的身边,停在宫侑身前。
她叫道:“阿侑。”宫侑明显地僵了一下,他的目光飘到排球馆外,迟迟不敢对上皆见的视线。
皆见问:“昨天的饭盒你带了吗?”
宫侑兀自沉默了半晌,低声说:“……带了。”
听到两人对话的角名感叹道:“这是妈妈么。”
“那就好,阿姨让我告诉你,下次出门前先把桌子上的早餐拿上,别再忘记了。”皆见转过身,看到两个一米八的人杵在她身后,疑惑道:“你们站在这干什么?”
宫治与角名互相对视一眼,快步离开了。
离开前,宫侑叫住了皆见。他犹犹豫豫地问:“你没有什么其他想跟我说的吗?”
皆见思考了一会儿,说:“没有。”
宫侑傻傻地呆站在原地,看着皆见又跑去帮忙,连头都没有回过一次。
皆见森栖并不是排球部的经理,最初她只是被宫家兄弟的母亲拜托到排球部传话,见这里事务繁忙,便来搭把手,每周大约会来两三次,帮忙做些杂务工作。长此以往,皆见被默认是排球部的一员。
北信介问过皆见很多次,是否考虑加入排球部,但都被皆见以“太忙了”为由拒绝。所以皆见来排球部帮忙纯属好心,不存在责任和义务。
上个月,皆见有三周没来。当所有人都以为她不会再来时,宫侑拉着皆见跑进了排球部。原来他特地跑到了皆见所在的漫研部,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又把她带了回来。
但皆见依然没有担任经理,北信介也只给皆见安排了她能轻松完成的工作。大多数时间,皆见只是坐在场下观看训练和比赛。不过,她似乎很乐在其中。
“为什么皆见要天天来啊……”
告白后的第三天,趴在地板上的宫侑有气无力地说。
他和皆见的关系没有任何改变,皆见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如既往地找他搭话,仿佛三天前夕阳下的告白只是宫侑的单方面臆想。
这本该是个好消息,但宫侑就是无法忍受他们相安无事的现状,与皆见交谈时,他总是如鲠在喉。
宫治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明明是你坚持要她来排球部的,装什么傻呢?”
如果说在告白前,宫侑天天都希望看到她,那么告白后,就是连见到她都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因为她每一个不起眼的眼神,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会让宫侑想起自己已经失恋的事实。
假如皆见森栖能稍微表现出一点局促都好。现在找他搭话不就是为了刻意照顾他吗?最后一丝可能性也被她掐灭了,宫侑深深意识到他们真的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我不会再跟皆见说话了。”宫侑低着头说。
宫治皱眉:“什么?”
“朋友游戏也该结束了,我可没兴趣假装还能和她做普通朋友,”宫侑冷冷地说,“我受够了。”
宫治凝视了他几秒,然后说:“随便你吧。”
五分钟后。
“你为什么不理我啊?!”
宫侑气冲冲地冲皆见喊道,就因为刚刚分发毛巾的时候皆见没有叫他名字。她跟所有人打招呼,除了宫侑。
哪来的缺爱小鬼。
坐在宫侑两边的宫治和角名不约而同地想到。
皆见回过头看他:“难道不是你说的,再也不理我了吗?”
宫侑吃惊地问:“你是怎么听到的?”
皆见捂住嘴,惊讶道:“噢,原来你真的说过啊?”
宫侑一愣,看着皆见的背影独自远去,他坐回了椅子,扶着额头颤抖着说道:
“我……我被那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只是因为你太蠢了吧?”宫治说,角名也在内心赞同了宫治的话。
看来宫侑是逃不过这一劫了,角名怜悯地想,因为他怎么都被皆见森栖吃得死死的,真是可怜啊。
宫侑还沉浸在被人戏弄的恐惧中,没有注意到宫治突然起身,放下了一口都没喝的水瓶,径直向门口走去。
“皆见。”
宫治扶着门框喊道,皆见森栖就在不远处,靠着墙壁休息。他问:“你现在就要走了吗?”
皆见点点头,她说:“家里有些事,所以要提前回去。”
宫治走下台阶,走到皆见身边。他看着皆见的眼睛说:“我有些话要跟你说,有时间听一下吗?”
皆见歪了歪头,这是她的习惯性动作,示意别人继续说下去。
宫治直截了当地问:“你对阿侑怎么想?”
皆见觉得很新奇,她问:“这是你想问我的吗?”
见宫治默认了她的话,皆见收起表情,语气冷静地说:“无论如何,侑都是我的朋友,我不讨厌他。”
“那你喜欢他吗?”
皆见看见宫治认真的神情,问:“如果我说‘喜欢’的话,会有人开心吗?”
宫治双眼微眯:“你的意思是?”
“我并不想和侑交往,你只要知道这个就够了。”皆见说。
真是如此吗?但这个问题对现在的宫治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他有其他想对皆见森栖说的话,从看到宫侑失魂落魄地回到更衣室的那一刻起,他就决定了。
他和他的双胞胎兄弟一样,也不是喜欢掩藏心情的人。
“皆见,我喜欢你。”
皆见忽然勾起了嘴角,倘若她的眉毛没有跟着皱起的话,宫治应该会很高兴。上次见到她无奈的样子是什么时候呢?还没想起来,皆见就开口了:
“真抱歉啊。”
“喂。”
宫侑抬起头,宫治从门口走了过来,脸色说不上差,但也不算好。
宫侑反应过来,面露嘲讽:“你这家伙终于也被皆见……”
宫治冷声说:“闭上你的嘴,给我挪个位置出来。”
宫侑闭上嘴巴,不情愿地挪出一个人的位置。宫治坐到椅子上之后,不再说话。发呆的人由一个变成了两个。
远处的角名瞥了他们一眼,打开了手机摄像头。
角名的邮件如期而至。
「角名:[图片]
角名:又多了一个人。」
宫侑和宫治并排坐在长椅上,一个抱头盯着地板,一个仰头看向天花板,眼神空空。在外人看来,总是在捣乱路上的宫家兄弟居然如此消沉,这副场面还挺搞笑的。
皆见放下手机,用叉子搅了搅盘里的意大利面,速食的肉酱面只需要微波加热几分钟就做好了。说起来,最后一种口味她也吃完了。
“周末去买一下吧。”皆见自言自语,起身把椅子推回桌子下。
她端走餐盘,长长的餐桌上又变得空无一物。五把椅子里面,有三把从来没有拉出来过,表层油漆依旧闪闪发亮。
高一时,她从家里的老宅搬来了这栋高档公寓。她家原本与宫家是来往密切的邻居,宫侑和宫治曾经经常来她家做客,但如今的家离宫家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她和对门的邻居从不互相登门拜访。
母亲在外出差,除非是周末和节假日,一般不会回来。
吃完晚饭的皆见躺在能容下五六个人的大沙发上。奇怪的是,这间公寓远没有老宅大,室内的装潢也要精致不少,她却觉得这儿格外空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