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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家门不幸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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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没想到,殊央会弯下腰,抄起木盆中的一个大碗,舀了满满一碗水就直冲年银钏面门泼了过去。
年银钏都被泼懵了啊。
头发、面庞都被泼湿了不说,那洗碗水于她的发梢与下巴汇聚成了溪流流个不停。
上房屋,也不知是得了年家鬼的通报,还是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年善喜走了出来。
这一出来不打紧,眼望自己的宝贝闺女正面对面同殊央站在一起,她心下顿觉不妙,忙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过去,“银钏,咋了?”
“娘!这姓、姓范的她拿水泼俺!”
已到跟前的年善喜眼瞅宝贝闺女那湿哒哒的面庞,当即就将对范家一家子的心有余悸抛到爪哇国去了。
“遭天杀的贱蹄子!黑了心肝肠子的毒妇!这才分出去几天啊,你个贱货就狗兴的不知道姓啥叫啥了?!俺银钏咋说也是你的小姑子啊,你冲个没出阁的小姑子脸上泼脏水,你是彻底丧了良心了啊!”
就年善喜那手指头,都要戳到殊央鼻尖上了。
殊央一脸无辜摊了摊手,“我并不是故意泼她的,是她站的地方不对而已。况且,在泼完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向她表示过道歉了。对吗?他小姑。”
“娘,俺、俺……”年银钏被气的话都说不出了。
“歉是道过了,不过,我心中有个疑问不解。她小姑啊,这黑灯瞎火的,你不待在上房屋好好吃你的饭,怎会出现在我门口呢?”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年银钏并不是那种擅长撒谎的,她只擅长同她娘般起高腔,却还欠缺了她娘即便再没理即便再心虚也会咬牙死扛到底的本事,“俺、俺出来上茅厕不行啊……”
“行当然是行,可是,你怕是忘了,茅厕在后院内,与我门前南辕北辙。”
“你、你……”年银钏彻底恼羞成怒,口齿间没了任何遮拦,“你张狂什么啊,不就是仗着如今有娘家人撑腰了嘛!扯几块破布你就当自己了不起了啊,不是太子,就是穿上龙袍也白搭!你也不瞅瞅铜钏那张丑八怪的脸,莫说是块破棉布了,就是给换上上等的绸缎,那也只是衬的她更丑、更恶心罢了!”
话到此刻,殊央总算是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明知对方是丑八怪还嫉妒?这是心态有多扭曲,命里有多欠揍。
原来,是早在饭前年银钏就瞧见年铜钏身上的那件新衣了。
按理说,年铜钏从小就被家中上下当丑八怪,没穿过一件新衣,也没吃过一顿饱饭,无论如何,年银钏都不该妒忌到她身上。
可是,那件碎花棉布就是莫名刺痛了年银钏的眼睛。
年银钏真是恨不能立即将那件衣裙从年铜钏身上扒下来,拿剪刀剪个稀巴碎才解气。
等到开饭后,她越想越气,便找借口到了院子里。
可巧瞧见年铜钏正带仨孩子在外头洗碗,便想都不想就过来来了个无事生非。
“是她傻,被你拿一块破布就给收买了!哪天就是被你给活生生卖了,怕是还傻乎乎给你数钱呢!”
“我把她卖给你,你要吗?”
殊央的淡定询问,不仅问愣了气焰嚣张的年银钏,也问的年铜钏黯然垂下了眼睫。
殊央的话并未说完,等再开口,她已严肃了面容,“铜钏她是长的不美,可是,她即便容颜再丑陋,那也改变不了她是你亲姐姐的事实。”
“再就是,你别以为将铜字与银字替换掉,就可以就此贬低了她,而抬高了你。破铜烂铁就是破铜烂铁,顶多能用来卖废品,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人见人爱的银元宝。”
“你!俺跟你拼了!”
“狗娘养的!看俺今天不撕烂了你这张b嘴!”
不愧是娘俩,连上手的招式都是一样的。
眼见四只爪子直往自己面门上扑,殊央两手一抬,各抓了娘俩的一条胳膊。
娘俩还当殊央是那个病老婆呢,用力挣脱间才发现,病老婆的手劲儿竟如此之大。
不岿如山的殊央嘴角泛笑,“你们怕是忘了,我可是有武艺的,以前受受气,那是有病在身迫不得已,如今,我身子骨既然已经好了,就绝不会再任由你们处处刁难。”
就在娘俩充满骇然的瞪视里,殊央将手上一用力,娘俩便双双后仰倒地。
“走着,咱们打道回府。”
趁娘俩在地上扶腰痛呼,殊央端了洗碗的木盆,带着孩子们回房,捎带手闭上了房门。
年善喜岂是那肯随意善罢甘休的?
她是对殊央如今的身手有了忌惮,但碍着面子上挂不住,也得在嘴上讨些便宜才能作罢。
门板自然是隔不住娘俩的骂声的,不过,那骂声显然较之前少了很多底气。
殊央懒得再同她们犯口舌,想起白天里买的各色零嘴来,便去拿了些出来,往炕桌上放去,“都愣在那里干嘛?来,上来吃。”
排排站在一起的几个,瞧她如同瞧怪物。
“干嘛那样看着我?怎么,被我吓到了?”
一个飞扑,年玦撞到了她的大腿上,抱着她的腿一脸崇拜的道:“娘,您真厉害~”
到底还是自己的好大儿啊,殊央拿了块绿豆糕,宠溺的塞入好大儿的小甜嘴里,“以后有娘在,谁都不敢再欺负咱。”
殊央住了这几日,越来越觉得这乡村土炕委实比她以前睡的地儿舒坦多了。
而且,不睡觉的时候,将炕桌往上头一放,喝个水吃个零嘴,最是逍遥自在不过。
她将一粒瓜子丢入口中,有感而发的赞叹,“这日子,过得才叫日子呐~”
瞥一眼身旁低垂着头没心情吃东西的小姑子,她边磕着瓜子边道:“怎么,是被我方才的话伤到了,还是被她们的骂伤到了?”
年铜钏没有言语,只是把脑袋埋的更低了。
“傻瓜,这是好事啊。你怎么就不想想,你那个妹妹,她为什么就盯着你不放呢?这么些年,她吃好的穿好的,一家子老小都宠着她惯着她,可她为何会在你今日穿了件新衣后,就气不过的来找茬了呢?这说明,她在嫉妒你啊。”
年铜钏讶然抬头,“三嫂,你说银钏她嫉妒俺?俺、俺这副模样,她有什么好嫉妒的啊?”
“还能为啥,左不过是为着你身上有她身上没有的优点呗。”
这话年铜钏不信。
不仅年铜钏不信,就连年景儿也不信。
可殊央还能作何解释呢。
年银钏身上拥有着来自母亲年善喜的强大遗传,生性擅妒只是其一。
究其根由,其实是年银钏打小就在母亲年善喜身边耳濡目染,受了年善喜对玉珠根深蒂固的嫉妒的影响,对玉珠的儿女恨屋及乌罢了……
殊央瞟一眼年铜钏面上的青紫胎记,想想放弃了到嘴边的话。
罢了,来日方长。
有些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
按理说,今晚受到最大惊吓的是年玹。
殊央这才想起来该赶紧出言抚慰一番,也好趁机增进些母子感情,可在她抬头看去后……
炕桌对面,人家年玹小朋友好像已然忘了方才被撞摔了碗之事,更一副对窗外骂声充耳不闻的模样,一心专注于吃自己手里的糕饼,以及……
“妹,次饼饼。”
殊央沉痛闭目。
外头那娘俩哪怕是骂破了大天也伤不到她分毫,可是,眼前这一幕……
唉,孤,家门不幸呐……
嗳?这几日,他怎么不见了……
。
倒是年善喜娘俩碍了刘氏与钱氏想来殊央这里串门子的时间。
好不容易盼到那娘俩鸣金收兵,刘氏与钱氏忙悄悄溜了进来。
年月儿自然也没落下,同刘氏与钱氏不一样的是,在听到殊央一声招呼后,她就十分熟络的上了炕,欢快同年玦几个吃起了炕桌上的好吃的。
虽有殊央的劝让在,刘氏也始终不曾动过几口那些吃食,只是象征性的剥了几枚瓜子。
倒不是碍着官家小姐的出身,是因为她深知这庄户院里的日子不好过,更何况殊央这孤儿寡母的,就是眼下能得娘家的些济,谁能保证日子长久了还如此呢……
钱氏的心思却与刘氏大大不同。
她也知殊央孤儿寡母不容易,但她也知道,分家时殊央得了六十六两的现银,好家伙,她长了这么大,且不说手里没有过,就是见都没见过这老些银子。
更何况瞧这架势,弟妹娘家这趟来,显然是没少给弟妹贴补啊。
如此,见殊央是真心实意的劝让,略微装了装,钱氏便不再客气起来。
要知道,她打小就是个贪嘴的,若不是条件不允许,她巴不得天天将自己泡在零嘴堆里呢。
一来是有着来前丈夫的嘱咐,二来自己也是着实好奇,没说上几句话,钱氏就打听起了殊央为何会买那么多酒来家。
殊央仍旧一副暂且保密的样子,钱氏不死心的还想追问,但觉挨着自己坐在一起的大嫂刘氏偷偷于炕桌下扯了扯自己的裤腿,又瞧刘氏朝自己丢来的眼色,便压下了那份子好奇心。
这工夫,年珂趁着年善喜不注意,也溜过来凑热闹了。
一时间,炕上就满满当当起来。
殊央相当喜欢今夜的气氛,只觉这炕若是再砌的大些就好了……
年铜钏见殊央毫不心疼灯油的将灯芯拨亮,便没有多想的将针线笸箩拿了过来,与年景儿做起白天没做完的针线活来。
“她三婶儿,咋,这景丫头都会缝衣裳了?”钱氏嘴快,抢在同样目露惊诧的刘氏之前发出询问。
不等殊央吭声,年铜钏接口道:“是啊,景儿可厉害了,一上手就会,还比俺做的好多了。她身上那件,就是她自己做的。”
“俺滴个乖乖,这孩子这双巧手怕是神仙托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