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改造计划（无限）》同步

9、怪人

　　“结束了？”林自止好整以暇地站在神殿门前等元绒。

　　元绒回望着林自止，发现他神色如常，没有追问自己，便轻点了下头。

　　反正，他不过是“病人”。

　　元绒看着林自止的病号裤这么想着。

　　水下影子给元绒一只水袋，里面装满了湖水。据它所言，只要将湖水浇在种子上，巨树便会被唤醒。到时候便可以用树枝代替箭放入凹槽打开门锁。

　　当二人踏入神殿后，一股扑面而来的萧瑟和破败之感，就像是被平白抽空了生命力。

　　神殿的正中间，元绒发现一处松软干涸的土壤，他伸出手指拨弄一下，果然发现一颗比平常种子大很多倍的种子。他将棕色皮质水袋取出，湖水倾斜而下，在昏暗的周围环境中发出晶莹的光，像是女神连珠串的泪。

　　当第一滴水浸润土壤后，这颗巨木种子以极快的速度萌发出破土绿芽。

　　“小心。”林自止将元绒向后拽，只见“唰”地一声，嫩绿的新芽猛然长成五人都难以合抱的树干。二人向后撤去，仰头观望，巨木的生长速度还在加剧，原本木色的躯干凝结一片白色的荧光，就像是蒙住一张月光编织的纱。

　　树冠直冲上天，跃上神庙顶层平台，枝条由内而外舒展，刹那间银白色的树叶茂密于冠间。至此，巨木神庙才展露出它原本的模样。

　　林自止上楼摘下巨木一截枝条，就在摘下的一瞬间，枝条突然变化为一只带有银色箭羽的木箭。

　　“走吧，我们去找齐麟，但愿他还活着。”林自止将箭拿在手中把玩。

　　当林自止将箭放入石门凹槽中时，两人耳畔同时传来一声提示。

　　“祭司换位挑战开启。”

　　换位……元绒独自消化着这个信息。树枝转化为箭，对上一任祭司发起换位。现在他们开启了祭司换位，那上一任祭司，这个右殿内的，岂不就是湖中水影口中的“丈夫”？

　　林自止不知道元绒内心所想，他警惕地让元绒后退，自己探身往里看。

　　里面只有一道自上而下的光柱，聚焦在偏殿中央，中央有一把孤独的椅子，这椅子是背对着门摆放的，椅背朝着他们。椅子是十分普通的木椅，木制的椅背不是很宽。

　　在椅子后面，也就是正对着门的方向，有一近两米高的女神的石像，正垂着头，所对方向正是这把椅子。

　　这座偏殿内唯二的设施的组合方式，这把椅子的摆放方向，似乎在等人坐上去对着女神像忏悔一般。

　　“进来。”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他们面前巨大的石门居然自动大敞开了。

　　既然被发现了，俩人也只好正面现身。

　　这时，偏殿内部有一道人影从黑暗的角落走出。这个人十分瘦长，皮肤青白。他缓慢踱步至椅子旁，背对着他们坐下。坐下后，佝偻起身体，将脸深埋在双手掌心。

　　“你抓走的人呢？”林自止将元绒护在身后问。

　　“不是我……”这个看上去十分虚弱的人以细弱的声音反驳着。

　　林自止冷笑一声：“血腥味都把你的嘴塞满了。”

　　椅子上的人依旧反复重复着：“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元绒揪着林自止的衣角，装作很担心地看着他。

　　林自止却明白了元绒的意思，他安抚着对他说：“不要担心，这里有齐麟的血，但是很少，应该只是伤口裂开了。”

　　随后林自止视线转向椅子上那人，冰冷地说：“既然他不开口，我们就自己动手找。”

　　没想到此话一处，椅子上那人突然暴起，他站在椅子上，挥舞着双手。

　　“不是我！”他面朝林自止和元绒咆哮出声。

　　随后他跌坐在椅子上，反坐，抱着椅背，反复摇晃着。椅子腿前后交替落在地面上，发出“喀哒、喀哒、喀哒”的声音。

　　林自止与元绒彼此对视一眼，原来他们在门外听见的声音正是这样发出来的。

　　只见在椅子上反坐的人，他的态度突然反转了一百八十度。原本孱弱的身型，现在看上去倒是十分亢奋，他夸张地瞠目，不停叫喊着：“好饿啊！好饿！我快饿死了！”

　　他看见元绒，眼睛一亮，抱着椅背的手直直伸向前，五指如同鹰爪一般，嘴里嘟囔着：“先吃同类，再吃小孩。”

　　“小孩，最喜欢，最好吃。”他面色不正常地涨红着，瞳孔轻度增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元绒。

　　林自止立刻戒备地做出防御的动作，将元绒护在身后，危险地眯起眼，死盯着这个怪人。

　　“其他人呢？”林自止咬牙切齿地问。

　　但那怪人似乎没听见一般，依旧不停地大喊：“好饿！好饿！快点端上来！快点！”

　　说这些话的同时，他的目光依旧紧盯着元绒，嘴角流下口水，一副贪婪的模样。

　　没过多久，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地面传来，两人定睛一看，发现墙角黑暗处走来一批老鼠，它们整齐有序地排列着，身上扛着一些残肢。

　　老鼠队列冲着怪人走去，在队伍最后压轴的，则是昏迷不醒的齐麟。

　　那怪人却依旧不停摇晃椅子，发出恼人的噪音。这些老鼠将他的“晚饭”递上，怪人伸手拿了一条大腿，津津有味地啃食起来。

　　在啃食的同时，还不忘死盯着元绒，仿佛被吞咽的正是元绒的腿。

　　元绒倒是极为冷静地观察着。如果这个怪人是上一任祭司的话，在水下影子不知道的时间中，他可能发生了异变，才得以是现在这副模样，没办法像其他祭司一样进入湖中。

　　仔细观察后，他进一步发现，虽然这个怪人及其渴望着自己，但他并没有离开这个椅子一步。就连进食，也是按照老鼠递送的顺序，没有从椅子上走下来先吃队列后面的“食物”。

　　但这个人在虚弱状态时，确实可以离开椅子。

　　元绒尝试向前走一步，离怪人近了一些。

　　这怪人更兴奋了，他一边撕扯着生肉，一边朝元绒伸手。椅子摇晃地更欢，“喀哒、喀哒”的频率加快。

　　但无论怪人怎么摇晃，这椅子就像不倒翁一样不会倒下，也不会移动半分，依旧牢牢固定在偏殿正中央，被头顶的一束光线照着，像是舞台中心的主角。

　　“他不能下来，去救齐麟。”元绒在手机上打字道。

　　林自止看见后，面朝着怪人，迅速朝老鼠队列的末尾移动。

　　那些老鼠跟静止似得原地待命，而齐麟也仿佛沉睡一般，胸膛平稳地起伏着。

　　这边林自止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碰到齐麟的一瞬间，这些老鼠居然纷纷调转方向朝他袭来。

　　这些老鼠少说也有上百只，每一只都如同一只鞋那么大。黑压压地汇聚成一片，一层叠着一层，前赴后继地向他冲去。

　　他赤手空拳，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还能勉强应付过来这么多老鼠。但这些老鼠很可能时无差别攻击，他担心会殃及元绒和齐麟。于是只能暂时退开。

　　就在他离开的一瞬间，这些老鼠又恢复最初的状态，将散落在地上的“食物”们找回，再次排列成一开始顺序，那一瞬间的暴动仿佛是个错觉。

　　元绒发现，这些老鼠攻击的时候不会负载着背上的东西，这个条件就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元绒走到林自止身边，给他说明自己的计划。

　　他希望林自止能先取走队伍最前面的“食物”，老鼠队伍的前端与末尾大约相隔十米的距离。取走“食物”后，林自止需要朝着与末尾相反的方向将这些老鼠全部引开。

　　而元绒就在同时将地上的齐麟扛到门边，等林自止绕回门口，他们再一起出去，将这些老鼠和这个怪人关在门内。

　　林自止听完后点了下头。

　　当椅子上的怪人开始吃老鼠背上断掉的手掌时，他们的行动开始了。

　　只见林自止慢慢接近鼠群，就像一匹捕猎中的豹子，伏低身体，悄声靠近目标，显露出几分野生习性。

　　与此同时，元绒也立刻向躺在地上的齐麟奔去。他绕过这些皮毛乌黑油亮的老鼠。它们被林自止吸引注意，于是元绒得空，将齐麟一只手臂拉起，扛在肩上，用身体支撑着他向门口移动。

　　而林自止那边看不清速度，灵活地闪避开鼠群的攻击，钻进幽暗的角落，尽最大限度地将鼠群吸引开。

　　“你们要去哪里啊。”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夹杂在他们兵荒马乱的行动中格外突兀。

　　元绒抬眼看过去，发现椅子上的怪人又正坐了回去，两根断掉的手指被丢在一旁，他面色铁青，嘴角还有未来得及擦干净的血。

　　那人看见元绒他们要离开，急忙起身，但由于身体孱弱，他一瘸一拐，移动的速度很慢。

　　“他是我的同类……”怪人指着齐麟，“我向你保证，这个我不会吃人的。”每说一句话，他就大喘一口气，眼下的乌青似乎变得更加严重。

　　元绒没有理他，依旧带着齐麟向门口挪去，还有大约三十米不到，就快要出去了。

　　看着元绒他们渐行渐远，这怪人急不可耐地喊着，音调很奇怪，有好几个字都破音了。

　　“我会压抑住的，我会克制住的，能不能陪陪我，多待一会，陪陪我，陪我……多待一会。”

　　十米。

　　元绒将胡乱喊叫的怪人甩在身后，从余光中，他看见林自止正从远处向这里跑来，按照这个速度，当他们到达门外后，林自止也会恰好抵达。

　　三米。

　　林自止已经很近了，但这怪人靠得更近。

　　现在元绒的位置正处于门前，而那怪人紧随其后，离着稍远一些的是林自止，背后还有穷追不舍的鼠群。

　　快了。

　　元绒的手指触碰到了门边。

　　“不要走！”怪人突然尖叫出声，并且这声音似乎就贴近在元绒耳边。

　　元绒悚然回头看去，发现怪人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巨大的变异，他一颗头颅居然长出了两幅面孔，而那两张脸之一，正是充满兴奋的表情。

　　他们一张脸堆着古怪的笑，眼中闪烁着异常的光。另一张脸满面忧愁，眼中饱含愤恨与幽怨。

　　就在下一刻，他们的身体居然又凭空多出一双手臂，而这长如猿臂的胳膊，只要轻微一抓，就能抓住手无缚鸡之力的元绒，和无力反抗的齐麟。

　　林自止迅速赶来，在空中一个起跳，踢飞怪人尖锐的爪。落地前，他无意对上元绒的视线。

　　元绒表情很冷漠，让林自止不由愣了一下，他看到元绒眼神传递的信息，随即将齐麟和元绒推出门外。

　　那眼神似乎在说：留下，拦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