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他超凶》两只蛋挞

25、百日宴

　　“什么时候回？”方子轻问，要走了，什么时候回来。

　　萧施没答，“喝吗？”他把碗凑他嘴边。
　　方子轻嗅了嗅，小抿一口，眉毛鼻子眼瞬间挤作一起，酸，好酸，舌头要掉了，他苦大仇深表情，又突然眉头舒展，好像有点甜甜的哎，他舔舔嘴唇，疑惑着又抿一口。
　　“！”
　　还是酸的。
　　不喝了，受到欺骗的他推开碗。

　　萧施在旁边乐，收到怨愤的眼神，他举起碗一饮而尽，翻转证明都喝完了。
　　上回施针江合耗了不少气，恢复是恢复了，但需要药补巩固。

　　方子轻哼哼，但也原谅他了。
　　“什么时候回？”他又问。

　　萧施：“该回的时候自然就回。”

　　“什么时候？”方子轻追着，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姿势。
　　萧施也有糊弄到底的姿势：“你猜猜。”

　　方子轻不猜，拽着他衣角不停问：“什么时候回？”“什么时候？”一定要个准确时间，为此连如厕都要跟，瞪着大眼睛生怕跑了一样。
　　萧施：“……”
　　萧施：“等你把字识全，把道理参悟时，我就回，预估着三五年吧，但具体要看你，现在可以借我一点私人空间吗？”

　　得到回答，方子轻大方地把私人空间借给他。
　　转身去书房，喊着阿兄让教，三年，他要三年把字认全，把看不懂的诗文参透，然后萧就回来了。
　　他埋头用功。

　　再抬头，想起储物柜里的守宫蛋，几天了，应该孵出来了吧。

　　方子轻兴冲冲端出两个木盒，打开好蛋的。

　　蛋完好无损，该怎样还怎样，没动静，方子轻拨弄土把它捡出，确实没有破壳，连裂痕都没有，是还没孵出来吗？
　　他失望地打开坏蛋盒，咦，壳破了？有东西咻地一下窜出，方子轻眼疾手快按住它，一看，是只指节长短的四脚蛇，眼睛特别黑，尾巴一摆一摆。

　　“阿兄你看。”方子轻捏着它炫耀，尾巴还没舍得拔，还是全乎的，要炫耀完再拔。
　　“芹婶，看，四脚的。”
　　四脚蛇生无可恋趴在手指上，懵懂而新鲜，寻找机会逃跑。

　　“萧离开了？”方子轻震惊，怎么也没来告别一下，他还以为没走，打算去炫耀的。
　　方昕点头：“前天走的，来递过话，还送了竹简，当时你两耳不闻窗外事，着魔一般刻苦用功。”

　　方子轻原地愣了会，四脚蛇突然尖叫一声，把他唤回神，原是手上没分寸，捏狠了。
　　他松开手劲，举起与它大眼瞪小眼好一会，突然没了玩断尾的兴致：“你想离开吗？”

　　四脚蛇不会说话，所以没有回应。

　　方子轻等了等，小大人般叹气，把它放到树干，目送爬远。

　　“阿兄。”方子轻跑到江合身边，依偎着，没精打采，头发都耷拉着。
　　江合安抚地拍拍他，断舍离的滋味总是不好受，但终归要长大。

　　.

　　转眼七月，百日宴这天。

　　宴会设在东宫，宜乐长公主所居的长乐宫，为小郡主庆百日。
　　这边正和帝作为舅舅，声言普天同庆，于是赐天下大酺，接下来三日，百官、庶民可任意聚饮，歌舞嬉戏。

　　方子轻登上马车，探出车窗，阿兄今早忽起病了，略染风寒，不是很严重，大夫说睡一觉就好，方昕当师父的不放心，留下照顾，于是托付元林帮忙带子轻。
　　方子轻本来也想留下照顾，但毕竟答应过赴宴，故意爽约的话会惹阿兄失望，他不想阿兄失望，方子轻不舍地挥挥手，缩回脑袋，瞅见元林也登上车，穿的礼服，很文雅，不似平时动若脱兔。
　　方子轻也换了礼服，红色的底衣，白色的半袖，瞧起来喜庆活泼。

　　元林将他抱离窗边：“要启程了，坐好。”

　　方子轻乖乖坐好，在经历过萧施的欺负胡搅蛮缠与反复试探后，他对别人的触碰不再应激，比如现在就没反应，元林感动不已，终于不后脑勺对人了。
　　当然，这份不应激仅限于认识的人，陌生人来方子轻是会咬的。

　　“待会到了后，我送你去大长公主身边，那里安全。记住，如果有人想带你走，不必理会，不要跟着去。”元林嘱咐道，“对方若强行非要带你走，你就把羽箭亮出来，他们不敢惹你的，我记得你带了对吧？”

　　“嗯。”方子轻点头，拍拍大腿，带了。
　　——萧施给的孔雀羽矢有半人高，对于五岁小孩来说太长，于是萧施给拦腰折断，修饰了一翻，现在是毛笔长短，悬在腰间正合适。
　　方子轻举起给他看，又凑近问他：“你去哪？”

　　“我去找侯府的人……”元林想说找大哥他们，注意到他眼底略微的不安，安全感摇摇欲坠，他改口，“然后再回来找你，我把元姚带来跟你玩，他今天也来了。”
　　元姚是他侄子，四五个月大，作为侯府的小幺孙，又称老幺。

　　马车缓缓前行。

　　大长公主这边，刚送走一波走流程见礼的，留下几个老夫人在唠嗑闲谈，听通报方子轻来了，瞬间笑逐颜开。
　　“可算来了，雁儿，过来。”她招手。

　　方子轻待在原地，雁儿是谁，他往后看，没人啊，元说这里安全，大长公主会保护他，不会伤害他，最上面这个应该就是大长公主了吧，看起来确实很威严强悍，没人敢惹的样子，安全。
　　那个叫雁儿的肯定得大长公主喜欢，语气里都是亲切，眉眼里都是和蔼。

　　“子轻过来，到我这。”
　　轮到叫他了，方子轻走过去，教仪嬷嬷有教过礼仪，所以他走得有模有样，但没人看。
　　大长公主将他拉近，怜爱地摸摸他脸：“哪个狠心的给下的毒，瞧瞧把脸蛋都瘦削了。”

　　方子轻皱眉，忍着咬人冲动，很想说这是背文章累的，篇文好长，又难记，读不懂，可累了，脑子都要榨干了。

　　察觉到他的排斥与不自在，大长公主悄悄放开，转头吩咐身边人：“去把小郡主抱来，她可是子轻祝福接生的，要好好感谢才是，子轻，你陪安若玩一会，好吗？”

　　小郡主叫安若，右眼眼角有块胎记，至今仍未消，还是红艳艳的，人们说这是有福气之相，上天的祝福，将来必大有可为。
　　由于是早产，当时又各种意外，太医一直密切关注着小郡主，总算把身体调养得健健康康，至于胎记，太医说长大应该会消，但也可能终身不消。

　　五岁的方子轻抱着软绵绵的小郡主，屏住呼吸，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他懵懵地盯着她，突然塞过来这么个会动的，她为什么会动，不应该安安静静吗？
　　方子轻手脚不知道怎么放，扔了又怕这东西摔坏她娘来找麻烦，找阿兄阿父的麻烦。

　　会动的小郡主咯咯直笑，拍着手很开心的样子，抓着衣领往嘴里塞。
　　大长公主在一边乐：“安若她很喜欢你。”
　　底下的老夫人们附和，捂着嘴笑呵。

　　方子轻：“……”纳了闷了，这哪里喜欢了，他躲开舞来舞去的手，长吐一口气，又长吸一口气。
　　但对方锲而不舍，举着手眼巴巴就要抓他头顶的总角，方子轻往后仰避开，结果大腿突遭一踹，没站稳，一个趔趄后倒，脑壳撞了一下。
　　乳娘赶紧上前，把小郡主抱起，摔的时候方子轻下意识牢牢护着她脑袋，所以没有摔到，甚至还咯咯直笑，伸着手要方子轻抱。

　　方子轻在宫侍的搀扶下站起。
　　“可有摔着了？”大长公主问，不放心喊人来，让去请太医。

　　方子轻捂着后脑勺，摇摇头，说不用，地上铺有毯子，脑壳虽然砸了一下，但不是很疼，才不要陌生人动手动脚。

　　“呀咿。”小郡主突然出声，对不能够到角角很不满，“呀——”她拖长音，拖出高低调。

　　“郡主果然很喜欢小公子。”有个老夫人和蔼笑道。
　　旁边也言：“小郡主在乐道上的天赋，果然是继承了长公主，天生的聪慧。”
　　“小公子的性子真真好，会护着妹妹。”

　　她们交头接耳夸赞起来。

　　方子轻一个头两个大，他才不要接软绵绵，太麻烦了，挥手挥脚完全措手不及，烦人，他要出去玩。
　　他像模像样作礼，表示想出去逛逛。

　　“呀咿。”小郡主似乎感受到被抛弃，茫然看看乳娘，又伸手去够红白衣服，“呀？”
　　带了些执着。

　　方子轻看她努力，心软抬手与她碰碰，虽然觉得烦人，但并不真正讨厌。
　　但抱是不可以的，只能碰碰手，好软，小小一只，脸蛋也软软的，方子轻捏她，眼角这块红红，挺特别，肯定不会认错人。

　　“呀。”小郡主很高兴，但仍然想要抱，手上抓握使劲，想把人拉过来。

　　行吧，就抱一下。
　　方子轻妥协，干脆坐在地上，这样就不会摔了。

　　“呀咿咿。”小郡主如愿以偿，甚至自己咿出了小曲。

　　玩了好一会儿，安若郡主的旺盛精力消耗完，到了该睡觉的时候，她闭着眼安静窝在方子轻怀里。
　　满头鸡窝的方子轻把她还给乳娘，简单梳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再次表示要出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