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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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有规定，每个年满12岁的贱民强制性开播。每天必须播满14小时，上无限。如有两日未开播，将受到惩罚——未来三日直播获取的礼物，将全部上交国家财务。如一月有三天未开播，将获得为期一月的牢刑。一整月未开播，终身牢刑。
月总播时长不得低于434小时。每月可请假一天，通常情况下，没有人会请。请假一天，意味着少一天的收益。
卫春风连续播了98小时，可以随时下播。她走到很远的地方，关掉直播间。
直播蓝屏在空中一闪消失。她又谨慎地绕两圈，找到一个背风点，蹲在小山坡的角落里。
意识放进卫家沟的刹那，就像她走在了卫家沟。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只是少了阿公阿婆。
门口的大土狗冲她摇尾巴，卫春风伸手摸摸它的头，大土狗就舔她手心，舔了一手口水。
卫春风走进厅堂，打开储物柜里的药箱，拿出解暑药。
那是棕色的小瓶子，里面的药水，味道难闻得忍不住捏鼻子。
卫春风又拿了一条干净的手帕，意识退出卫家沟。解暑药和手帕都随她出来，她小心翼翼藏进衣服，快步回去。
阿妈已经播完，皱眉坐在阿爸旁边，一会儿低头看阿爸，一会儿向外面望，望见卫春风，整个人都松下去。
卫春风在视野死角将药水倒在手帕上，藏起药瓶，捧着湿嗒嗒的手帕，一边跑一边喊：“阿妈，扳开阿爸的嘴。”
阿妈一脸懵，手却下意识地听了卫春风的话。
卫春风两三步冲过去，将手帕里的解暑药水灌进阿爸的嘴，又紧拧手帕。棉质手帕吸水极强，倒上去的药水，大部分被拧进阿爸嘴里。
一大股难闻的味道铺天盖地涌上头，熏得人精神一震。
饿了一天、晒了一天的阿妈终于晃回神来，摒息问卫春风：“这……是什么？”
卫春风也皱鼻，解暑药不仅味浓，还极其难喝。她曾经被卫家阿婆喂过，直接喝吐了。后来每当夏天，阿婆都上山扯草草熬水给她解暑。卫家沟有草草，但没药来得快。
阿爸极需要药。
“水。”卫春风对阿妈说，“我跑了几圈，积了些汗水。”
阿妈：“……”
【这可怜的一家哦。】
阿妈直播间飘过一句话，紧接着收到五星币的打赏。
阿妈瞬间亮了眼，扬起笑脸谢谢打赏的贵人。
药的效果很好，近傍晚时，阿爸的烧退了。
她和阿妈一起喝了中午那支营养液，躺在黄沙里，打开直播。卫春风白天要避开直播系统干不为人知的事，只能利用晚上时间来播。
播什么？播睡觉。
卫春风挂上【直播睡觉】的名字，一头栽进卫家沟，坐在窗边，翻开小本子，仔仔细细做规划。
卫家沟的黑夜褪去，清晨的阳光晒到窗台，院墙上的三角梅掉下来铺满地。
卫春风有片刻地晃神，她搁下笔，去厨房烧早饭，和大土狗一人一碗地蹲在屋檐下吃。
洗完碗，转去山上看看猪羊兔。
一切都很好。
卫春风睁开眼时，E30944444447星只过了几秒钟。阿妈正挨着阿爸躺下，一手牵着阿爸，一手牵着卫春风。
她笑了笑，闭上眼睛又进入卫家沟。卫家沟已经天黑，她躺在阿婆给她布置得粉嫩嫩的床上，沉沉睡了一觉。
卫家沟的太阳升起时，她如同前二十年一样，吃饭、喂狗，上山。
这次上山不是为了看那些花草果树蔬菜长得如何，卫春风的意识在卫家沟呆的这几天，发现如今的卫家沟变得不一样了。狗狗不会饿，猪会自己找吃的，果树越结越多，并且不会掉落，地里的菜在抽新芽，繁花茂盛，像是永不凋零。
卫春风惊诧之余，摘了青苹果放篮子里，又从菜心里掐些籽，放到院子晒，晒干了，去了杂，分别装进空瓶里，瓶上贴好“青菜”“小白菜”“卷心菜”的标签。这些都是以后她要种到E30944444447星去的种子。
E30944444447星的太阳晒到卫春风的脸上时，卫春风的意识在卫家沟生活了十二天。
E30944444447星一夜，等于卫家沟十二天。卫春风记下来。
她从地上坐起来，浑身充满了劲，有力的劲，精神很好，肚皮饱饱，口很润。除了裹着黄沙的风吹得人热以外，无任何不适。
阿妈又开始直播了。卫春风摸摸阿爸的额头，汗黏黏的，不烫了。
卫春风叫了一声阿爸，他没醒。
于是，卫春风出去兜圈，耗过14小时的直播时间，关掉直播间，找个隐蔽的地方，将她在卫家沟放奄的青苹果拿出来。
临近家时，她把药水倒在手帕上，空瓶子往衣服里一藏，大叫一声：“阿妈，掰嘴。”飞快跑回去喂到阿爸嘴里。
阿妈已经习惯这股味道，阿爸的情况好转让她知道这不是汗水那么简单，但没问出口。
卫春风对阿妈弯眼笑笑，将臭臭的手帕揣进衣兜里，又从另一边的衣兜摸出三颗奄奄的青苹果递给她。
“我捡的！”卫春风小孩似地扬起下巴，骄傲地对阿妈说，“你一颗，我一颗，阿爸一颗。”
阿妈一脸呆滞：“这个是……”
青苹果圆滚滚，带着干巴巴的梗，奄得青皮翻皱。看起来丑死了，但是没法，拿新鲜的回来，一定会遭直播间里人的怀疑。
阿妈话没说完，直播间里刷起两条【哇！！！】
【是苹果诶！！！】
【艳艳的孩子运气真好！】
苹果！
阿妈知道，那是奢侈物、稀有品，是贵族贵人们的专属物。平民极少有人愿意花钱去买，能买到的都是成色不好、被淘汰出来的货，而且极贵极贵极贵。
这等稀有物，被她家孩子捡、捡、捡、到了？
阿妈满脸震惊。
卫春风看不见阿妈的直播间，不知道里面的人说了什么。
曾经阿爸只一声不吭地带卫春风捡垃圾，只有阿妈少少地给卫春风讲过一些阶级事情。很少，导致卫春风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不如卫家沟多。
一颗青苹果，放在卫家沟的世界里，一两块钱一斤，放这儿，却是贵人才吃得起的稀有物。
而卫春风这一颗，尽管奄了，也能看出它的个头很大。没奄之前，一定是一颗汁多肉甜的苹果。
卫春风不知道，并不妨碍她从阿妈的脸上得出结论。
卫春风划手编道：“我在沙里捡的，可能是别人不小心扔的吧。”
阿妈惊疑不定地点头，直播间里的人释然了，说贵人们路过E30944444447星时，大发慈悲丢下去的。
阿妈舍不得吃，放到卫春风手里，说：“你放着，饿了吃。”
卫春风不要，抽手走开。她一边往外面跑，一边晃手说：“不饿，我有，阿妈吃。”
她一溜烟跑很远，在没人的地方咬下奄奄的青苹果。味道又干又涩，难吃死了。拿去喂大土狗，大土狗都得嫌弃的味道。
现在，只能给阿妈这样吃。
等吧，等阿爸醒来，他们搬走，找个有水源的地方，开始种菜。
菜种好了，他们再也不需要过乞讨的生活，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
卫春风每天外出跑步接“汗水”，阿妈争分夺秒地开直播，挣了八个星币，五支营养液。
阿爸吃了三天的药，终于醒过来。阿妈泣不成声，曾好几次，她都快觉得阿爸醒不过来了。
阿爸沉默地给她擦眼泪，然后挪动干涸疲惫的眼睛去看卫春风。卫春风对他笑笑。
这段时间，卫春风一逮住时间，就钻进卫家沟，意识在卫家沟吃喝住，养得人变好了些。尤其是那双绿眼睛，水盈盈得像一汪清泉。
阿爸安心了，一下接一下地拍抚阿妈瘦弱又坚强的背。
月亮升到高空时，卫春风坐在阿妈阿爸身边。
“阿妈，阿爸。我想和你们说悄悄话。”
阿爸的直播间自从中暑昏迷后，一直没有关过。阿妈已经完成一天的直播。两人相视一眼，在阿妈的点头下，一齐关掉直播间。
“阿妈，我一直没告诉你。”卫春风认真地对他们说，“每天给阿爸吃的，不是‘汗水’，是药。”
不是汗水，阿妈知道，但万万没想到是药！药，多么奢侈的物品，贱民怎么配拥有。
阿爸一向木纳的脸也出现了震惊。
卫春风放轻声音，不想吓到他们。她已经编好故事了。
“我在那边，”卫春风随手指个方向，“遇见了一个和善的阿公，他有好多物资。听我说阿爸病了，他让我帮他搬东西便送我药。”
阿爸将信将疑，阿妈很是信了她。阿妈最近看在眼里，卫春风每天出去，很累很累地回来，符合春风说的搬东西。
“阿公人在哪儿，你阿爸醒了，我们该去向他道句谢。”阿妈说。
“阿公走了，去别的星球了。”卫春风情绪低落，摇头说，“其实青苹果也是阿公给的，那是他自己种的。”
阿爸和阿妈惊呆了，一脸可不思议——贵人才吃得上的奢侈物，人竟然能种活！
卫春风留时间让他们消化，很久后继续说：“阿公走时，送了一些种子给我。他说种在水源边，一定能种活。”
“阿妈，阿爸。我们去找水源地吧，我们去种苹果，去种菜。”
“我们不捡垃圾了，我们种菜自己吃。”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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