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直播种田发家致富》乃由

3、第 3 章

　　阿爸和阿妈消化了很久。

　　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宛如天降好运，像阿爸捡回一条命的大好运。

　　阿爸木纳，但不刻板。阿妈也有自己的思量。最终决定一起去E30944444447星的南边。

　　“那边有条河，但是……有点麻烦。”阿妈说，“离垃圾场太远，听说河里有野兽。”

　　离垃圾场太远是委婉的说法，南边和垃圾场是两个对立点，去了南边，以后想去垃圾场，得横跨E30944444447星，徒步时间至少两个月。

　　卫春风拉着阿妈的手，说：“等我们种出食物，再也不用去垃圾场了。而且，这个星球太热了，我们需要水，水能帮助我们解决很多麻烦。”

　　然而他们最大的麻烦，不是垃圾场的远距离，是河里的野兽。

　　阿妈很犹豫，卫春风的神情是充满坚定。阿爸用他干哑的声音，笨拙地安哄她们：“野兽，有我。”

　　有阿爸的话，阿妈终于同意。卫春风说：“我们再去垃圾场捡一些东西。”卫春风想，准备足够多的基础物品带去南边，省得以后麻烦。

　　阿爸：“嗯。”

　　月亮爬上高空，夜风吹得哗啦哗啦，黄沙像雾一样遮住天。

　　卫春风打开直播间，抓着阿妈的手躺下。意识又游进卫家沟。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捡花粒晒种子，摘青苹果放篮子里，吃饭睡觉养身体。

　　她需要一副健康、强壮、有力的身体。

　　天刚亮，阿爸就醒来。他叫醒卫春风和阿妈，卫春风精神抖擞地站起来，用手背贴了贴阿爸的额头，笑眯眯说：“不烫啦，就是黏糊糊的。阿爸，等我们到了南边，好好洗个澡。”

　　有点水都用来喝了，没有哪个贱民会将水浪费在洗澡这些不正经的事情上。

　　阿妈只是笑她：“出去跑了几天，竟学了稀奇古怪的想法。那位阿公是从哪儿来的啊？”

　　“不知道，阿公不喜欢我问这些。”卫春风摇头。

　　“也是。”什么种苹果种菜这么重要的东西被人知道了，会惹来心怀不轨的人。阿妈叠好破床单，背在后背。

　　阿爸将一垃圾袋的金属埋进黄沙地里。这个东西不值钱，没什么用，哪怕被人挖到，也不会带走。毕竟太重了。

　　垃圾场不远，徒步四小时就到。

　　三人赶在中午时分走进垃圾场，太阳直晒下的垃圾场臭味熏天，味道辣得卫春风眼睛睁不开，鼻子瞬间堵了。

　　阿爸和阿妈毫不停留地走进去，开始寻找卫春风和他们说的物品。

　　卫春风摒息静气，忍着恶心，吸几口酸臭香混杂的垃圾味，将鼻子吸到麻木。然后抓起帽子往眼睛上盖，衣领往上拉，只留一条眼缝去辨别东西。

　　睡守垃圾场的几位大哥见又是前晚的那个小孩儿，那小孩子只着手翻找铝片制物，便没去管她。

　　卫春风是放开了手脚去干，双手双脚并用地爬到垃圾场最深处，见什么有用，捡什么，一个不放过。还腾空几个大垃圾袋去装。

　　在垃圾场里上窜下跳，机灵得像只猴子。

　　垃圾场大哥看不过去，问她：“你干啥，捡弄么多，拿得起走不！”

　　大哥口音贼奇怪，一句话五个字是四声的重音，像提起的气在爬九道拐。人却长得凶神恶煞。

　　咋看咋别扭。

　　卫春风张嘴就开编：“别人家小孩都有玩具，就我没有。凭什么我没有啊，我要要，阿爸不给我，我自己来捡，我捡回去我自己拼，不管他们要。”

　　看，又可怜又倔的小孩儿。

　　垃圾大哥“哈”了一声，想起她那晚捡的也是烂铝。心想小孩子不骗人，便坐阴凉处直播去了。

　　卫春风见他不管，刨得更快了。她没刨过垃圾，但跟大土狗一起刨过土，卫春风那速度，大土狗都得甘拜下风。

　　她又捡了好多铝片，扔在地上霹雳哐当脆响，吵得大哥那暴脾气忍不住了，扯起粗犷的嗓子对她吼：“去去去！前面有个烂机器，你弄回去玩，别来了哈，吵得老子脑壳疼。”

　　卫春风眼睛一亮，机器诶！她可以拿走诶！

　　“机器能走不？”卫春风爬到大哥背后的垃圾山上，趴下头，双眼亮晶晶地问他。

　　垃圾大哥一仰头，便捉住那道清透的光，脑里闪过“这小孩儿眼睛真好看”的想法，嘴里还是凶：“老子啷个晓得，自个儿去搞一哈啊！”

　　卫春风笑眯眼，转身刷刷刷几个跑跳，在垃圾山里没了影。

　　这小孩子身体真敏捷。大哥如是想法。他在这儿分神，直播间里的粉丝一个劲弹幕吹他搞快点。大哥清清嗓子，继续直播讲故事。

　　他讲得严肃又认真，配着凶神恶煞的脸，给直播间里的人逗笑了，两三下送上几支营养液。大哥乐呵呵地笑。

　　那边，卫春风找到机器人，真不愧是大哥嘴里的破机器。机器人的脖子歪了，肚子被挖空，死得惨不忍睹、无法挽回。

　　卫春风失望地转身离开，刚走两步，身旁的垃圾山“轰隆”一声巨响，塌了。

　　地面都震动了几分。

　　卫春风眼疾手快攀上另一边垃圾山，躲过了被淹没的命运。大哥的大嗓门从远方轰过来：“你他妈干啥呢！”

　　卫春风吐吐舌，毫不羞愧地说：“我离十丈远呢，关我什么事。”

　　【不要脸】
　　卫春风的直播间飘过一句话，她当没看见，一个眼神不给。

　　正要转身跳下垃圾山，刚进来的那个人弹出一连串问号。

　　【？？？？你不是死了？？？？】
　　【搁那儿表演借尸还魂呢？？？？】

　　他的话带金色，老在眼前闪，闪得卫春风烦，抬头看了眼，名字熟悉，她死那天给她打赏营养液的南宫九大爷。

　　金色的弹幕，是个高级会员。所谓高级，就是花钱多。这大爷不是出手阔绰的平民，就是贵族贵人。

　　卫春风只扫一眼，又低头跳下垃圾山。

　　那位九大爷可能很无聊，也有可能是从没遇见过不把他放眼里的人。叭叭叭的弹幕从卫春风眼前滚过，全是“你敢无视本大爷”“要不是本大爷送你营养液，你肯定早饿死了”贼中二的话。

　　他说太多了，还全是用弹出来的方式跳到卫春风眼前，让她不想看也得看。这就是贵人的特权。贱民不能不看贵人的弹幕，哪怕他们在问候你祖上。

　　卫春风有点渴了，她舔舔嘴，顺便问他：“你缺爱么？”
　　大爷：“？”
　　“在别的地方找不到存在感么？”
　　“？”
　　“跑这儿叽叽咕咕。”
　　“！”
　　堂堂一个贵人，竟然遭到贱民的嫌弃？还说他找不到存在感？贵人会没存在感？甭管他往哪个直播间去，主播都得跪舔他好么？

　　大爷怒了，当场退出直播间。

　　卫春风终于不用看那金光闪闪的弹幕，很舒服。舒服不过三秒，大爷亮闪闪的名字又飞进直播间，弹出一句话：“你有种！给爷等着！”

　　左下角一齐弹出几条消息。

　　【南宫九大爷进入直播间】
　　【南宫九大爷离开直播间】
　　【南宫九大爷关注你】
　　【南宫九大爷离开直播间】

　　卫春风有了第一个粉丝，找茬的中二智障贵人。

　　没走几步路，那位智障大爷风风火火闪进直播间。卫春风眨眼的刹那，铺天盖地的礼物刷满左侧屏幕。

　　【南宫九大爷送你营养液x1】
　　【南宫九大爷送你营养液x2】
　　……
　　【南宫九大爷送你营养液x100】
　　【南宫九大爷送你福袋x1】
　　【南宫九大爷送你营养液x100】
　　……

　　每个福袋都会弹到屏幕中间跳一跳，五颜六色齐齐挤入卫春风的眼前，快把她闪瞎了。

　　她捂了下眼睛，得出结论：“你很缺爱。”

　　大爷：“？”

　　“看不见爷送的礼物？”

　　卫春风“哦”了一声：“谢谢啊。”低头继续翻垃圾。

　　南宫九大爷要被气疯了，他送了这么礼物，就轻飘飘一句谢谢？他连主播的脸都没瞅着呢！别的主播要收到这么多礼，脸都笑烂了，“大哥”来“大哥”去，恨不得匍匐在地给他□□。

　　还□□呢，这个主播连眼风都不给他。饿得在翻垃圾了，也看不上他的礼物。

　　大爷的心思百转千回，终于得出主播如此对他的原因：“主播，你情绪缺失者吧？”
　　不然为什么不叫、不舔？
　　“主播，你面瘫吧，其实你内心兴奋得要爆炸了吧。”

　　大爷洋洋得意地弹出弹幕。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从小就带病。”
　　“不用感谢我，大爷慈悲心肠，既然关注了你，会隔三差五来看看你。不至于让你病死。”

　　大爷一直絮絮叨叨，比阿婆还能叨。

　　卫春风从眼缝斜睨了他一眼，静静听这缺爱的贵人叨叨。她扛起一麻袋的铝片物，绕过倒塌的垃圾山，向外面走去。

　　该捡的，捡得差不多了，能拼出一些简单的基础工具。他们去南边，至少要徒步两个月，东西太多，费人。

　　卫春风决定去看看阿爸和阿妈。

　　刚走出两步，倒塌的垃圾山“轰”地掀起一片垃圾海，一个裹满垃圾的东西站了起来。

　　它站得诡异，像人一样弯腰，又有点机械。

　　那东西甩甩脑袋，挂它身上的垃圾袋四处乱飞。卫春风抗着一大袋金属，闪身不及时，被一袋发酸臭的垃圾砸上脸。垃圾袋经过长时间的暴晒，变得极其脆弱，碰到卫春风的脸就爆了，一袋子的腐肉烂骨糊了卫春风一张脸。
　　有些顺着领口滑衣服里去。

　　这一切来得分外突然，卫春风整个人懵了。大爷也懵了，巴拉巴拉的话卡在屏幕中央，活像个大傻子。

　　“嘭！”卫春风一把松开肩上的麻袋，重金属砸在地上哐当一声。

　　那制造灾难的东西转身来，乌七八黑的脸上，雪亮的黑眼睛盯着卫春风转两圈，迟疑地张开嘴：“Hi。”

　　卫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