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封遗书》扇书生

5、笔试

　　傍晚的时候，所有人应两位引导者发出的系统通知再次聚集在初见的小客厅中。

　　“场地原因，我们无法进行单独面试，”萧圆圆换了一身哥特式的黑色公主裙坐在茶几上，看着新人们将白纸和签字笔传下去，裙摆上的金属吊坠与玻璃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每人有二十分钟的时间，请大家把今日所收集到的信息写在纸上，折叠好后交给我。”

　　新人们一阵窸窣，随即很快地各自找到了位置书写起来。褚珏坐在单人沙发上，手肘懒散地搭在扶手，安静地观察着。萧圆圆的视线从或趴或站找位置写字的新人们头上转过一圈，注意到褚珏的五指在无意识地敲击着沙发皮质扶手。

　　二十分钟很快过去了。出于对大佬资历和能力的尊重，萧圆圆将收上来的纸张递给褚珏：“褚哥。”

　　褚珏在落地座灯昏黄地光线里拆开那些对折起的纸张，挨个批上分数。助手莫里斯尽职尽责地做着分数记录。新人们在静谧的空气里心情忐忑，却无法从这位引导者的表情里窥出一鳞半爪的苗头来，不由得愈发紧张。良久，这位俊美冷淡的引导者“啪”地一声扣上笔盖，抬起头来。

　　“首先要恭喜你们成功度过过渡期，这意味着你们拿到了三部入职考核的敲门砖。”褚珏道，极其敷衍地笑了笑，“通过过渡期的筛选意味着你们的拥有了展现自己实力的机会，这是个好的开始。”

　　他嘴上说着动员的话，脸上却并没带什么能和鼓励二字沾边的表情。然而经过一天一夜的相处和了解，众人还是升起了一种受宠若惊般的情绪。这两句例行公事的动员词竟然见鬼地效果不错。

　　“以及关于这个副本，乃至一切三部下辖副本的一般原则。”褚珏顿了顿，说道，“第一，三部下辖的一切副本，辅助数据兼容性极低，也就是说倘若诸位考进了三部，以往以非自然学习性获得的一切技能及道具，都将无法使用。”

　　“那个，什么叫非自然学习性获得？”一个新人举手道。

　　萧圆圆瞥了一眼那个举手提问的新人，莫名觉得这个氛围有些微妙。她脱离出身世界后进行了常识性灌输，总觉得眼下这个情景像是她看过的宣传片里的小学生的课堂场景。她上午还觉得这次也许能有新同事入职，眼下却觉得这些人还是不要成为新同事的好。以这些人的性格……啧。

　　“不是自身耗费时间和精力学习得到的，都叫非学习性获得。”褚珏用指尖敲了敲扶手，“这一点我想诸位在昨晚已经有所体会。关于这点还有别的问题吗？”

　　众人齐齐摇头。

　　“第二，副本载入成功后会后给你们下发符合世界架构的身份，称为‘初始值’。初始值是任务者同副本兼容的基础。换句话说，如果你们行事不能符合初始值的设定，大概率会被副本意识强行脱出。”

　　“被强行脱出可不算工伤。”萧圆圆接口道。

　　新人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被脱出而精神体受损，疯了、死了的，新人们就算是没见过，大抵也是听说过的。体系内的任务者除了七部较为特殊外，大多都是在自身初始世界死亡后被拉入体系的“全职任务者”。他们的意识存在形式完全依托于精神体，而当精神体受损达到一定程度，也就是“完全死亡”了。

　　“第三，”褚珏道，“这个副本是考核副本，属于较为特殊的能容纳多人的副本，多数副本以三个任务者为上限，极少数有单人副本。最后一类往往平均难度标识会在红色以上，体制内根据任务者资质划分执行资格。其余的，你们入职之后会拿到守则和基础培训时下发的员工手册。”

　　褚珏重新拿起众人的考卷翻看起来。萧圆圆望着默默消化信息量的新人们，知道褚珏这是刻意给他们留出的冷静时间。这人似乎做惯了不动声色照顾人的事，透着难以察觉这种体贴，因此相处起来十分舒服。

　　“还有要问的吗？”五分钟后，褚珏道。

　　“引导者会保证我们的生命安全吗？”

　　“生命安全？你们是个什么还要我提醒你们吗？”萧圆圆道，“这算什么问题？下一个。”

　　提问的新人被噎了一下，将目光转向了褚珏。

　　褚珏：“我们原则上只对副本负责。”

　　这就是默认萧圆圆话里的意思了。萧圆圆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裙子上的缎带。

　　“昨晚的副本boss为什么不攻击你们？是针对引导者有什么保护机制吗？”

　　“引导者除了面试官的基础职能外并没有其余的特殊之处。”褚珏答。

　　“人菜就不要怪体系了吧？”萧圆圆道，“看别人比你能力强就只管想着人家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副本的优待，那你还是另谋他处，三部不适合你——哦，你够呛有这个机会，能不能活着出这个副本还不一定呢。”

　　“萧圆圆。”褚珏看了一眼那人被气得胀红的面色，“还有什么问题吗？”

　　接连两人被堵得哑口无言，一众新人都有点蔫蔫的。褚珏等了半晌，见无人出声，遂同萧圆圆起身欲走，手搭上走廊的门把却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叫道：

　　“等等。”

　　褚珏顿住，背后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那人似乎极为忐忑，声音里带了难以抑制地慎重：“如果我考进了三部、如果……”

　　“……三部真的能完成我的愿望吗？”

　　——能吗？能吗？能吗？

　　——已死之人的愿望，死亡都无法化解的执念……真的能有这样的钥匙打开这样的锁吗？

　　小客厅里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褚珏肩上。褚珏却没有回头。萧圆圆裙子上的金属装饰叮叮当当地碰撞着。

　　“哦，这个啊。”褚珏道，背影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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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褚珏起床的时候，莫里斯用电子音为他朗读了他睡眠期间接受到的系统通知。得知昨晚有两个新人被副本淘汰的时候，他正一颗一颗的系着衬衫扣子，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房间里有些空荡荡的。萧圆圆已经遵从设定回了园丁家，小鬼裴缺估计是被王管家看牢，也没有再跑出来。早餐路过仆人们用的餐厅的时候，他毫无意外的发现新人们间的气氛格外低迷。褚珏刚要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身后一个男仆匆匆赶来，对褚珏道：“褚先生，表少爷不肯吃饭，闹着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