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端木刑天

27、27 海水与火焰

　　因为说好了307是男生的房间，所以吃完饭照例应该江枫和许华山一起回307，但沈璐说：“时间还早，陪我去308看会儿电视再回去！”
　　小雅也连忙插话说：“就是嘛，我也要去陪我们家山子呢！是吧，山子？”说着不等许华山回答，拉着许华山的手径直往307去了。
　　江枫也想和沈璐多待会儿，所以像瞌睡的人听到有枕头睡，满心欢喜地跟着去了。
　　给江枫倒了一杯水，沈璐打开电视坐在江枫身边。
　　电视里正在热播海岩的新作《金耳环》，剧中的主人公陆保良和白领女郎张楠正在热恋中，时而勾肩搭背，时而深情对视，时而车中热吻，时而比肩购物……
　　当看到陆保良留宿张家客房，和去看他的张楠又一次缠绵在一起的时候……江枫身体里猛地涌起来一种难以遏止的冲动，他转头看沈璐，只见沈璐也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江枫心跳得像有人在他肚子里跨栏，嘴像不是自己的，口吃道：“沈——璐，我，我……我真的很喜欢你！”
　　沈璐脸红道：“我要听三个字的！”
　　江枫脸更红，正嗫嚅着要说，晚上喝的酒的后劲如约而至，江枫的胆子蓦然长了十倍，大声说：“沈璐，我爱你！”
　　沈璐喜欢地沉默着。
　　江枫以为沈璐没听见，于是又加大十倍声音，简直喊起来：“我——爱——你，沈璐！”
　　沈璐急忙用自己的嘴去堵上江枫的嘴。这个吻长得周密而妥贴，像是勾践为灭吴而采用的“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的妙计。
　　终于吻完一个段落，沈璐喘着气说：“我听到了，我听到了，你，太大声了，让，让整个楼层的人都给听到了——我也爱你！”“我也非常非常地爱你！”两人又吻在一起，不知不觉翻滚到床上。
　　终于，江枫恋恋不舍地坐起来说：“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也该过去休息了！”
　　沈璐脸上的红晕兀自前仆后继地滚滚盛开，美如玫瑰，艳若桃花，半晌方才幽幽轻叹一声，说：“好，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江枫道一声晚安，走出308。没想到对面的307黑灯瞎火，房间里忽明忽暗地闪着白光，间或能听到电视小品里的人物对白：“秋波就是秋天的菠菜！”……“老公啊，饭已OK了，下来咪喜吧！”……
　　江枫正要去敲门，小雅细皮嫩肉的声音从门缝里溢出来说：“轻点啊，你把人家弄疼了！”
　　江枫心里一激灵，酒劲过去了大半。这时又听到许华山的声音：“我就跟你说我不会给人搔痒嘛！”
　　江枫想，哦，原来是搔痒啊。于是伸手去敲门。
　　刚敲一下，一声大喊冲出门来：“我靠，敲什么敲！——谁啊？”
　　江枫吓一跳，旋即反应过来，说：“小雅，是我！”
　　里面传来许华山的声音：“哦，江枫啊，小雅今天晚上不过去了，你们赶紧——那个早点休息吧！”
　　“嗯，咱们白天不是说好了，我俩睡这屋你俩睡那屋嘛！你赶紧找沈璐去，别冻着了，啊！——我们已经睡下了！”小雅听到是江枫，语气马上转过来开导他。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枫别说顺水推舟——逆水推舟也得推啊：“好，行——那我过去了，晚安！”
　　敲开沈璐的门进去，她已冲过澡了，穿着玫瑰红的睡衣。房间里散发着江枫所不知名的淡淡的好闻的幽香。
　　接下来的一切仿佛都已顺理成章。两个彼此相爱的人，在这个“北戴河行宫”的308里，成就了彼此难忘而甜蜜得令人颤抖的初夜。
　　整整一个晚上，窗外的海水的呢喃，燃烧的爱与情的火焰，怒放的幸福，炽热的缠绵，装饰得江枫的梦也格外地温暖。
　　外面，雪悄悄下着，衬托得爱情愈发地圆满、不朽，和圣洁。

　　次日回到北京，沈璐突然后悔地担心自己会怀孕。江枫得知沈璐的担心也吓一跳，口里安慰她：“没事的，不要担心，”为了让她放心，又开一个活跃气氛的玩笑：“你看我吧，又不是什么神射手，所以……那，那么大的事儿，哪那么容易呢！放心吧，不会的，啊！”眼里却看见马路上李宁那大大的广告：“一切皆有可能！”于是潜伏在心里的担心被唤醒，不由懊悔地想：唉，真是的，一切皆有可能——天知道沈璐会不会怀孕啊！
　　江枫只会给沈璐一些连他自己都不能相信的安慰，沈璐只好把自己的担心说给小雅，小雅轻描淡写地建议：“我靠，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啊，去药店买一片毓婷吃了——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吗？”
　　沈璐和江枫同时吃惊地问：“啊？你吃过？”
　　“你们俩啊——这还用我吃啊，满大街都是铺天盖地的广告，72小时之内紧急避孕……小学生都知道了！”
　　江枫看看沈璐：“那我赶紧去买去！”
　　“不用了，我这儿有呢！”许华山突然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江枫，江枫瞅见上面印着“毓婷”两个字。
　　沈璐和江枫哭笑不得，齐指着许华山：“你……”
　　小雅赶紧加上一句话自欺欺人：“这是我们，特意为你俩准备的……”

　　十月份的自考成绩出来了。江枫虽然已经不打算再考，但还是去查了一下：成绩尚好，除英语之外，其他五门都有惊无险地过了。
　　然而沈璐那边却不像江枫的自考一样有惊无险——她并没有吃小雅他们所赐的“毓婷”。她看说明书上说这个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心里又琢磨着依父亲的脾气和性格绝难同意她和江枫的事，所以下意识里这样想：不吃这个药——如果这次怀不上，那是最好；万一怀上了，正好以此为“王牌”……有了孩子不怕父亲不同意！
　　对于江枫告诉她他放弃自考的决定——她出了一次国收获颇多，不但把多年的病给治好了，而且思想观念也转变得非常之开明与先进，她反过来安慰江枫：“国内的教育发展到现在，一般的重点高校都好不到哪儿去，何况自考——放弃也罢，将来有机会咱们一起到国外深造去！”
　　江枫当初只以为她不肯轻易就赞成，肚子里准备了一堆放弃自考的“大道理”，没想到她不但同意，现在还反过来安慰自己，感激得感谢的话都忘了说。

　　时间过得飞快，不觉日子已将到元旦。沈璐当初的第二个如意算盘并没有打响——她去国外治病之前把工作早辞了，反正她也不缺钱，所以这一个月她只在家里静养，眼睁睁看着时间慢慢地蹉跎过去，然而肚子毫无反应，例假如期而至。幸而还有第一个如意算盘终于打得噼啪作响，这让她和江枫结结实实地松了两口气。
　　江枫挪用自己工资和奖金之和的二分之一，给沈璐千挑万选了一条白金项链作为新年礼物——黄、白之间，沈璐似乎更加偏爱白色多一些。
　　沈璐感动而欢喜地接受，未过一天，反送给江枫一套欧式风格的名牌西装。
　　两人之间的爱情粘稠得像刚刚割下来的蜂蜜，每天电话粥煲得比一日三餐的饭菜都多。江枫现在这份工作托自己的能力和平美丽的照顾，班上得稳定、顺利而薪资也算丰厚。沈璐正在旁敲侧击着父亲的态度，希望和江枫的恋情可以早日得到家人的首肯——她心里正在酝酿着一个美好的计划：
　　一旦父母认可自己和江枫的关系，她就可以让江枫——以自己未婚夫的身份，和她一起去国外深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