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端木刑天

28、28 沈璐被绑架了

　　平美丽与胡总的关系进展，并没有她所想象得那样顺利。
　　平美丽心知肚明胡总在外面拈花惹草——风流成性，和她的关系只是若干对大同小异的关系中的一对，要指望晋升为胡夫人，恐怕还是驴年马月的事，但她偏偏放不开。像所有迷恋上赌博的人，只要理论上还存有最后一丝希望——不输得连裤衩都输掉，绝不会轻易就放手。
　　她成天都忙着为争做胡夫人的事而犯愁，对江枫和沈璐的热恋，表示出了前所未有的赞成和少有的祝福：“我真心祝你们永远幸福，白头偕老！”
　　然而“白头偕老”或许可以应验，“永远幸福”却像封建社会里臣子对皇上高喊的“万岁万岁万万岁”，听起来好听，实际上只能送给别人做自欺欺人的甜头，——任何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这一天下午下班，沈璐破例没有给江枫打电话。
　　江枫给沈璐打，听到沈璐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他不往坏处想，只当沈璐的电池坏了一块、而另一块正在座式充电。
　　不料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沈璐的手机还是打不通。江枫急了，正要大着胆子去打沈璐家的座机——沈璐交待过，一般没事尽量不要打她家座机，沈父对江枫的印象受上次的“先入为主”影响，一向不佳——沈璐家的座机却打过来了，江枫以为是沈璐，忙欢喜地叫：“沈璐，你……”
　　不料电话里嗡嗡地传来沈大勇的声音：“你好，你，你是江枫吧？”
　　江枫头皮一紧，定了定神，赶紧说：“嗯，对，是我！叔叔，你……”
　　“璐璐在你那里吧？你让她接电话！——这么晚了不回家，也不知道给我和她妈妈打个电话……”
　　“啊？没有啊！叔叔，沈璐真没在我这儿！我俩有三四天没见了！”
　　“不在？不会吧？我刚刚给小雅打过，她说璐璐没去她那儿——一定在你那儿啊！”电话里突然换了一个女声，听口气好像是沈璐的妈妈。
　　“真没在我这儿，阿姨！——沈璐怎么了？她去哪儿了？她不会有事吧？”
　　“真不在？真不在那先挂了！——有璐璐的消息你赶紧和我们联系，啊！”电话里又换了沈大勇的声音。
　　“不是，叔叔，沈璐她……”
　　那边已经挂了。
　　江枫举着手机的手僵在半空中。半晌，一种不祥的预感迅速地渗透了他的全身。擦了擦头上的汗，江枫锁上门，拿着手机跑出去。
　　不停地打沈璐的手机，但不停地听到的除了“对方已关机”，还是“对方已关机”（英文版）。
　　江枫打得手都软了。但腿比手更软，站都站不稳，只好叫一辆出租车坐上去。
　　也不知道该去哪儿，随便说了一个可以坐好长路程的市中心的有名的地名。心里反复只有一个念头，按捺不住地往出冒：沈璐一定出事了，沈璐一定出事了……
　　坐在出租车上边走边给沈家打电话，沈父接起来叹一口气，沉重地说：“江枫，我刚才接到匿名电话，璐璐她——被人绑架了！”
　　“什么？”江枫心里一急，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好不容易稳定心神说，“那您知道——可能是什么人干的吗？”
　　“唉，我如果知道也就不会有这事了……绑匪竟然开价要1000万，我哪来那么多呀……”
　　电话那头隐约可以听到沈母的哭诉：
　　“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平时争强好胜得罪人……璐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啊……”

　　夜里车少，出租车很快就到了市中心江枫所说的那个地方。
　　江枫看看表，马上就到凌晨一点了。
　　他出来的时候走得太急，只穿了很少的衣服，严冬的夜晚的冷气纷纷地往他的身体里钻，他冷得像被人拴在了南极的猴子，浑身哆嗦，上下牙齿也趁机内讧——打得咯咯地响。
　　然而江枫的心更冷，一想到沈璐此刻不知道受着怎样的屈辱与恫吓、折磨……他的心里就像被千万条的毒蛇叮咬，难受得连继续往下想的勇气都没有。
　　冷得实在受不了，江枫前后一张望，走进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面馆。
　　江枫找了一个暖和的位置坐下。
　　一个服务员懒洋洋地拿着菜单走过来，话都懒得说，只用目光示意江枫点餐。
　　江枫心里只是担心沈璐，焦虑不安，哪里还有心思吃饭，便说：“谢谢，我什么都不需要！”
　　那个服务员似乎被江枫的回答吓了一跳，终于难得地开了金口：“先生，不好意思，如果您什么都不点，那对不起得很——”一边说一边将目光移向夜色沉沉的玻璃门外。语言很保留，态度很明显：如果什么都不吃，那么不好意思，请您出去！
　　江枫心里惦记沈璐出事，着急得恨不能变成孙悟空去救她，但服务员并不高明的逐客令他还是可以看明白，于是看看菜单，挑一份最便宜的说：“那就给我来一碗这个面吧！”
　　服务员拿笔在一个小本上随便一划拉，伸出手来说：“十六！”
　　“现在给？”
　　“对，十六块——人民币！”
　　江枫伸手一摸，浑身摸遍只有七八块散钱。原来他出来时走得急，身上并未多带钱，仅有的三百多块都已给出租车司机付了打车费。
　　江枫没辙，只得厚着脸皮说：“兄弟，你高抬贵手一下吧——你看，我只有这么多钱了，今天有点急事，从家里走的急……”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有规定——不吃饭就不能在这里面待，我也没办法，您看！”
　　“这个小兄弟，你怎么这么不开窍——都是出门在外，大家都不容易，没钱就不能让人家待会儿啊，这么冷的天，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啊……”旁边桌上一个中年客人看不过，帮江枫说句公道话。
　　其他的，这个店里寥寥可数的几个客人也附和道：“就是”“就是”“让人家坐会儿呗，又不会少了你桌子椅子”……
　　江枫感激地朝大家点点头。
　　“我真的做不了主，那我去问问我们领班！”那个服务员在大家的一致声讨下，托辞去找他们领班了。
　　很快，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小伙子从后面走了出来。
　　江枫一眼瞅见这个人，心里想：怎么这么面熟啊？
　　那小伙子先认出了江枫：“江——枫！你怎么在这里呀？……我是刘同啊！”
　　江枫也记了起来：“哦，刘——同！你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几个月了！——走，兄弟，跟我到后面暖和去！”
　　来到刘同的值班室里，江枫把自己半夜来此的前前后后都跟刘同详细地说了，本想让他帮着出出主意，没想到刘同比江枫想得还要够义气：“江枫，你这事儿——我既然当初说了一定要交你这个朋友，那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
　　“老兄，我都要急死了，你就别开玩笑了！”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你在这儿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七点之前，我一定把你女朋友带到你面前！”拍拍江枫的肩膀，刘同又补上一句，“别着急，这事儿有大哥我呢——你放心睡一觉，我出去一趟！”
　　江枫惊讶得嘴张开合不上：“真的呀？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好好在这儿待着，以免我明天早晨找不到你……”
　　江枫还要说什么，刘同给他使一个眼色，示意他别乱动，一掀帘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