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 11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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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离开的那一天，一切都很平常。
杜源考察酒庄，前几日出差去了，临走一番纵欲，程故收拾行李时，腰身还有些酸痛。
换洗的内衣裤、几件卫衣、薄羽绒、几条牛仔裤和加绒的棉裤，还有塞在衣柜底下的夏季着装，生活的痕迹一点点从房子里消失，甚至没有装满一个28寸行李箱。
自从那天孟兰来到家里，母子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僵硬，杜源从不跟她吵，但总是坚定的维护着程故，后来，二人开始冷战，孟兰便趁着白天杜源去上班，到公寓来找程故说道，无外乎撒泼滚打，这是杜源的家，程故不能不给他的妈妈开门，他觉得自己于心有愧，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任打任骂，借此来抚平自己的愧疚感。
昨晚孟兰又来了一趟，没有像以往那样大吵大闹，她跟程故絮絮叨叨的说着杜源小时候的事情，脸上是从未见过的柔和神色。
这些故事的另一个版本他在杜源那里听到过，略有不同，却流淌着一份同样的亲情。
一个人带着杜源长大，却把杜源养成了现在这样温润坚强的人，她一定也是一个很温柔的母亲吧——程故如是想到。
就像柳女士对他那样温柔。
真好，杜源能把这份温柔留存在人间。
她用怀念的语气不断陈述，跟随着她诉说般的语气，程故表情也变得柔和起来，忘了眼下的场景，嘴角勾起一道略微向上的弧度。
回忆不断向着当下推进，说到杜源来S城的那一年，说到杜源有了自己的事业，在这个城市安家，孟兰的语气不无骄傲。
在她眼里，杜源一直都是优秀的，是一个很省心的孩子，如今他有了自己的事业，只要按部就班——立业，然后成家，杜源就会有一个美满的人生，她也将彻底完成自己的夙愿，让所有人都艳羡，那些年吃过的苦和忍受的孤独，也就算熬出头了。
她抬眼看了一下程故，恍了恍神，语气一转，右手拽住他的衣摆：“你跟阿姨说说，要怎么你才肯离开他，阿姨就这么一个儿子，有什么条件你告诉阿姨，好吗？你说啊……”
程故懵了一下，嘴角浅淡的笑容一瞬僵住，不知如何作答，只是不知所措的僵在那里，抿着唇脸色苍白。
孟兰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却越来越低，最后几近呢喃：“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为了一个男人跟我吵架，他要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小源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是不是不要我了，都怪你……都怪你……”她的表情几近扭曲，语气带上了急切与责备，眼底却是一片茫然和无助。
不记得是怎么送走的孟兰，他不停保证着，说自己会离开杜源的，说对不起，说阿姨你别哭了。
“真的，对不起。”
那天晚上喹硫平罕见的没有发挥药效，他感到意识昏沉，却又辗转难眠。
不同于离开校园的那一回，这次走的时候，他没有回头，他不敢，他一眼都不敢多看这个仅仅生活了不到一年的地方，这里的每个角落都残留着杜源的气息，每一处都在映现他们共同生活的片段。
杜源出差前灌进水壶的热水早已冰凉，客厅的茶几上摆着几个苹果和一些零食，风透过纱窗吹进来，帘角轻摆，地面一尘不染。
什么都没有被改变，只是一个人离去罢了。
清瘦的身影背对着门犹豫了一会，转身，门锁轻扣，电梯下行，行李箱的滚轮咕噜咕噜响着，向远处滑去。
他不知道前路几何，但说不上落寞，说不上凄惨。
能早做决断，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门边的鞋柜上静静躺着一封信，上面压着一把钥匙。
杜源：
对不起，我走了。
我好像总是在说对不起，或许我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决定要走了，我不知道我要去哪，我没有做任何准备，但是于我而言，一切都无所谓，你会过的更好，而我本就注定命途多舛，不在乎这点漂泊。
伯母很爱你，你不要跟她吵架，好好对她，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双性恋，如果可以的话，听伯母的话，组建一个美满的家庭，好好过这一生吧。
我知道这样说有些自私，看到空荡荡的“家”，你或许难过，或许不解，或许愤怒，但相信我，人的适应性是非常强的，你只是习惯了家里有一个百无一用的废物，而不是需要我。
遇见你后，我变好了很多，手腕上那一道道丑陋的划痕不再增添新的同伴，但我怕终有一天，我会控制不住自己，我不敢用鲜血淋漓的身体去面对你。
明明已经足够幸福，我却还是深陷痛苦，还是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给不了你任何东西，我什么都做不到，我深陷泥沼，却让你喜欢上了这样无用，这样糟糕的我。
我真的不能再拖累你了，你值得更好的，让我一个人慢慢在泥沼里陷下去就好，你满身光鲜，是很多人的希望，我必须放手。
我的深渊应该由我一个人面对，太阳要照射的地方很多，不必浪费到我身上。
······ 不要记住这个日子
······ 程故
列车缓缓开动，铁轨旁的风景加速倒退着，关于这个城市的点点滴滴也一同流逝，程故靠在窗户上，玻璃不断震动。
思及离开的理由，是因为孟兰的反对吗？好像是，但又不尽然。
从一开始，他就把这一切当做一场梦，当香甜的美梦越做越多，当他开始不舍，开始企图停留的时候，他就知道，应该醒来了。
美好是不属于他的，他有足够的自知之明。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hapter 11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