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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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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夜色正浓,亮起了千家灯火。
屋里的小方桌上,摆满了碗碟。
“来,阿离,这鱼不错,多吃点。”
一双长筷剥开鱼皮、挑去鱼刺,从最嫩的鱼腹上夹出一块肉,送到了陈离碗里。
坐在对面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老旧发白的衬衫,笑起来脸上布满了皱纹,“多吃点,新鲜着呢,我刚钓的。”
“钓的什么小鱼苗,土腥味重,就你爱吃,我家阿离才不要呢!”
厨房里的中年女人帘子一挑,端出了最后一碗菜。
“阿离我们吃这个,这是你最喜欢的蛋汤,小心烫。”
围着的围裙也不曾脱去,身上还带了油烟的味道的女人笑眯眯地坐了下来。
菜已经做完,该吃饭了。
“你不懂,这是野生鱼,无污染,更健康……”男人摇晃着脑袋,说得一本正经。
“野生鱼也没用,这三两肉喂狗都不吃。”女人嘲笑着反驳他。
“哎,你这么说就过分了,你是说我狗都不如?”
“阿离,你说说你妈,是不是过分了,什么狗都不吃……”
“阿离,别理他,天天没个正形,就知道钓鱼!”
“阿离,傻坐着干什么,吃饭呀……”
“阿离……吃饭呀……”
“阿离……阿离……”
“阿离!”
一团炽热的火焰从方桌上喷薄而出,瞬时烧成了烈烈火海,吞噬了眼前的一切。
呼唤她名字的声音扭曲飘渺,已经走调成歇斯底里的尖叫,滚滚的乌黑烟雾扑面而来,焦臭的灰烬漫天漂浮,她痛苦地大口呼吸……
陈离猛地从床上坐起,喘着粗气,像是被抛弃在岸上的鱼,拼命汲取着活下去的氧气。
“呼——呼——”
没有焦臭的灰烬和滚滚浓烟,空气恬淡又温柔,一条金色的细光跳动在她佝偻颤抖的背脊上,璀璨亮眼,那是从窗帘缝隙里挤进来的透亮天光。
天亮了,梦醒了。
细瘦的手指撑住额头,又往下挪动,捂住了眼睛,陈离慢慢平缓了呼吸。
“是梦……啊。”
她捂着眼呆坐了很久,等到终于平复情绪,才翻身下床。
床对面的穿衣镜里,倒映出面色苍白的年轻姑娘,她站在昏沉的空间里,形如恶鬼,布满血丝的双眼通红似火。
陈离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沉默了片刻,转身拉开了窗帘。
灿烂又夺目的盛夏阳光跳入房间,一瞬驱散了昏沉灰暗,照得她都睁不开眼。
初升的太阳暖金色的,染亮了大片天穹。
是个好天气。
穿衣、洗漱,很快就收拾好了,陈离随意扎了马尾,直奔办公楼。
沈白说今天正式入职,她不能迟到。
办公楼就是那幢墙皮脱落大半的三层老楼,外墙上爬满了藤蔓,盛夏里倒是绿意森森,平添几分凉意。
她从后门进入,爬着楼梯上了二楼,顺着绿漆的走廊,一路找过去,终于到了挂着执行处牌子的房间。
执行处,她之前来登记的时候,进过这里。
吱呀一声推开门,瞬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陈离微微点头示意,关上了门,视线一扫,房间里的人她早已认识了一大半。
笑嘻嘻的沈白、喜欢抬着下颌看她的高非、活泼可爱的阿杏……娟姐似乎又做了什么奇怪的菜,乐滋滋地正在推销……还有角落里正在下棋的两个老人,这时候却不是不抬眼了,他们笑呵呵地冲进门的她点了头。
唯一不认识的,是那个拘谨站着的年轻人,他朝陈离尴尬地笑了笑。
“哎呀,小丽来啦?”娟姐看着她忙招手,“吃早饭了吗?”
右下角的沈白不动声色地对她挤眉弄眼,暗示十分明显了。
“吃了。”她果断拒绝了娟姐企图推销黑暗料理的意图。
娟姐叹息一口,“真是可惜了,我新做的‘两只黄鹂’……”
陈离看了一眼,所谓的“两只黄鹂”是两个半生不熟的毛鸡蛋裹了面包糠……没有炸。
唔……比“双龙戏珠”更可怕了。
娟姐想了想,又笑着举起了手里的“两只黄鹂”,看向了一个年轻人,“小徐要再吃点吗?”
那个叫小徐的年轻人连连摇头,五官都皱在一起了,显然不知无畏的时候已经吃过了一口。
“还有谁要吃啊?”
娟姐开口询问,环视四周。
哗啦一声,高非展开手里的报纸,低下了脑袋。
沈白一脸认真地盯着电脑。
角落的老人咳嗽一声,盯着楚河汉界的棋盘,喝了一声,“将军!老蒋,我赢了!”
对面的老人一愣,忙说,“再来再来……”
并没有任何人应她一句,娟姐有些沮丧,盯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两只黄鹂”,一口咬掉了一半。
陈离看得眼角一跳,而阿杏跑过来,一把挽住了她的手。
“小丽,来,这个是你位置!”
她引着陈离走向靠墙的长桌,那里正对着窗户,天光明亮。
桌上的东西很简单,电脑、纸笔,角落里还有一只细长素白的花瓶,斜插着一支淡红色的蔷薇。
阿杏轻轻摸着花儿,笑道,“这花是我家种的,很香的。”
“很好看,谢谢。”
“以后小丽就是我们湖城分部的一员啦,”阿杏笑得梨涡浅浅,指了指自己的位置,“我坐那里,你有什么书面上的工作都可以交给我,还有接取任务一类的,也是通过我,我是文秘,也是调配员。”
陈离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了。
“我看又有几个新任务划下来了,一品的那两个,小徐和小丽都可以接下。”
娟姐突然开口,踱步过来,倚在陈离的桌边,“怎么样,接任务吗?既能锻炼,又能拿点钱。”
“接!”
陈离回答得斩钉截铁。
能变强又能拿钱的,她当然喜欢。
娟姐目光一扫,继续说,“小丽和小徐是新人,为了安全,都得有老人带着,小丽她……”
“我带!”
“我……”
沈白和高非几乎同时开口。
两人对视一眼,不知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什么情绪。
沈白向后靠住椅背,轻笑道,“高非,小丽是我的,你就别想了。”
“我只是觉得陈离强一点,带起来不费事而已。”高非自顾自解释了一句,斜了一眼对角的陈离,冷哼一声。
他鄙夷的目光从陈离移到角落的小徐身上,不屑道:“小子,你太弱了,比不上边上那只鸡崽子,可别给我拖后腿。”
陈离:“……”
又是鸡崽子。
“哈……啊……好,我不拖后腿!”
小徐被高非一句话说得有些局促,尴尬地站着。
“那就这样,沈白带小丽,高非带小徐,没有意见吧?有意见也没办法,分部人手只有这么多,”娟姐快速下了决断,“阿杏,把任务分给他们。”
“这边有两个任务,一个是调解纠纷,一个是民宅闹鬼,你们接哪个?”
阿杏快速扫了一眼系统新传来的任务,都是一品任务,适用新手和低品异能者。
“闹鬼?”
陈离惊诧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
“我们接闹鬼的任务!”沈白举手揽下任务,笑着问陈离,“小丽不怕鬼吧?”
“真有鬼?”
她接受了灵气复苏,可对于鬼怪这类东西却还未做好心理建设。
“灵气大面积复苏,这世上出现什么东西都不奇怪,何况你刀枪不入,还怕什么?”沈白说着似乎安慰的话。
普通人都把他们这些异能者敬为神明了,还怕什么鬼怪?
“调解纠纷的任务我们接了,”高非也举起了手,冷淡地对小徐说道:“我只负责关键指导,其他不管,自己靠自己,知道么?”
小徐连连点头,一声“是”回答得响亮又标准。
高非嫌恶似的捂了捂耳朵,“太吵了,轻点。”
小徐立马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道:“是。”
陈离暗自腹诽高非的难搞,心里对小徐有一丝同情。
这边阿杏操作了一番,朗声道,“好了,任务已经发送到你们的移动端,注意查收。”
“收到。”“收到。”
“娟姐,这边还有个高品任务……”阿杏走到了吴小娟身边。
“我看看……异能核心别挖?啧,黑市吗?罗德我还没抓住呢……”
异能核心别挖?
陈离下意识捂住心口,胸腔里的心脏稳稳跳动着。
她默不作声地偏着头,想听更多,可惜之后的语句都变得囫囵不清。
啪的一声,一只手突然拍在她肩头,陈离一个瞪眼盯着来人。
“吓着了?”
沈白笑眯眯靠坐在她桌边,瘦长的手指抚摸在蔷薇的花瓣上。
“嗯,花不错,”他不走心地赞赏一句,又朝她道,“走吧,我看了下任务地点,就在城里。”
“好。”陈离也不废话,直接跟着他出了门。
高非的视线随着他们远去,停在半开的门缝上,微微蹙了眉头。
走廊上。
“来,接着!”
一句话刚吐,就有什么东西被沈白抛了过来。
陈离手忙脚乱接过,才发现是只黑色烤漆的小巧手机。
“嚯,反应不错,没把手机摔了。”沈白啧啧夸她。
他插着裤袋,跟在她身边,“我号码已经存里面了。”
陈离摸着光滑冰凉的手机,讷讷地问,“给我的?”
“是啊,这只手机五千,”他侧着头勾唇,嘴边噙着笑,“知道你穷,先欠着吧。”
陈离:“……”
“天行府个人接任务都是通过手机的,当然,还有基本操作打电话,不过这玩意进福地就没什么用了。”
她点亮屏幕,打开“联系人”,里面果然已经存了一个号码。
明晃晃的“老公”二字有些扎眼。
陈离眉梢一挑,上手就改了备注名。
不出意外,她多加了一个“鸡”字。
老公鸡。
“嘿,你过分了,怎么又是老公鸡?”
沈白一瞧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