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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囹圄陷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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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乃数朝古都,自西周以来,秦汉、隋唐历朝历代都曾在此定都。大唐建国后,长安便由外郭城、皇城、宫城、禁苑及城市组成。长安不仅城防恢弘壮阔,更是文人士子心中的圣地,自开元盛世后,长安城内便一边吟咏声弥漫,常引得无数文人墨客要来此一展抱负。
“嗒嗒嗒”几声马蹄声传来,只见两匹骏马上乘着两位才俊疾驰而过,“吁。”两声轻呼之后,那两位才俊在长安城门外勒马停住,望着那城门及透过城门看到的那一番城中景象,不由得心中豪情顿生。
那两匹骏马一匹统体似火般火红,马上所乘之人身着一袭白衫,一副文人打扮;另一匹马浑身漆黑,更无一根杂毛,那马上之人也是穿着一身黑衣,背后负着长形布袋,不知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那黑衣客催马过去对那白衣友道:“大哥,这几日夜的奔走,如今我兄弟二人已抵达这长安城下了。”
那白衣友点了点头道:“这一路多亏贤弟相护,愚兄才可如此顺利地到来。既已到了这城门楼外,你我便一同进城去吧。”
那黑衣客点头答应一声,便与白衣友一同催马向城门而去。
那马上的白衣友与黑衣客便是林向晚与葛书青两位结义兄弟。这二人自离开冤句后,一路上晓行夜宿,出山东过河南转山西至陕西,兄弟俩几日奔波之后,终于来至这长安城下。
二人进了城门后,但见那城中景象果然气势恢宏,道路宽阔、宫墙林立。路两旁时常会有几家店铺但却也皆是古色古香别具一格,所贩货品也都琳琅满目。林向晚一时来了兴致,便下马步行,和葛书青一同牵马漫步在这盛世繁华的长安城中。
二人转过街巷,正欲寻找一家客店落脚安顿时,忽见不远处一年轻男子正拼了命地跑过来,再略远一些,林向晚隐约间见到一黄影正朝自己这边过来,林向晚还未看清那黄影究竟是何许人也,便听得那黄影高喊道:“你这浑小子,快给本小姐站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啦!”
林向晚听那声音清脆悦耳之中又带着些许蛮横,料想应是哪家无法无天的大小姐出来任性胡为。又见那男子此刻逃得慌不择路,神情颇为狼狈,心想一个男子被女子逼成这样实在有失体统。当即便一摆手拦下那男子道:“小兄弟,你这般没命的乱跑迟早会被人追上,不如到我这里,我来护你。”
那男子此刻早已是走投无路,听得林向晚的话后也不去再多想,索性死马当作活马医般地跑到林向晚身后,不住地喘着大气。
林向晚见他这副模样,想必是一句整话也难说出,当即便也不去询问缘由,只等那女子过来再问。
那黄衣女子远远地便见林向晚拦下那男子,心下气恼,叫到:“还没人敢坏本小姐的事,我就让你吃点苦头。”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把弹弓,信手在地上抓起一块鸟蛋般大小的石子,搭在弹弓之上,对准林向晚便射了过去。
这黄衣女子果然射的一手好弹弓,力道准头都拿捏得恰到好处。眼见那石子向林向晚飞来便要打中他之际,忽然从一旁闪出一把狂歌戟,那戟的横刃刚好将那石子劈落,断为两截。再看林向晚时,只见他面不改色,因为他心知,自己的把弟葛书青定会出手相助。
正这时,那黄衣女子已欺到近跟前。她见葛书青一戟便劈落了自己射来的石子,便也不怎么敢去与他发作。又见他脸上神情不怒自威,远不及林向晚看着和善,便欺软怕硬般地走到林向晚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娇哼一声道:“喂,你这混球臭小子是刚来的长安城吧?”
林向晚笑了一声,心道:“还真叫你这个丫头给蒙对了。”当即便也如实相告道:“姑娘好眼力,在下与把弟才刚刚进城了不到半个时辰,便遇见姑娘,也算有缘。”
那黄衣女子双手一掐腰说道:“哪个和你有缘了?我是看你这混球有眼无珠竟敢管本小姐的闲事。若不是刚刚入城,哪个敢来惹我?”
林向晚向那黄衣女子看了几眼,心中不免疑窦顿生,试着问道:“敢问姑娘可是姓李?”
那黄衣女子一摆手说道:“我姓艾,不姓李。你问这干嘛?哦,是了。你准是把我当做什么公主郡主了吧?哈哈,别说,你这混球倒也有几分眼光。我虽不是什么公主郡主,但也绝不比她们差。”说着便“格格”地笑出了声来。
林向晚又好气又好笑,心道:“你既不是什么王公皇族之女,又何以这般嚣张跋扈?”但他虽这么想,但嘴上却并没有说出来。
这时那黄衣女子又突然停止了笑声,板起面孔道:“混球,你别以为夸赞我几句,我就会放过你。”
林向晚终于忍俊不禁笑出了声来道:“我几时夸赞过你?”说着又指了指那男子道:“我不需你放过我,你只要放过他就可以。”
那黄衣女子连连摇头道:“不行,他当众羞辱我,我一定要揍他!”
林向晚听了这话后,心中不免生疑,莫非自己真的错管了闲事?心道:“难不成是这男子见艾小姐有几分姿色便见色起意?可看他这一副狼狈的样子,纵是有贼心,也未必能有贼胆量。更何况,更何况这艾小姐也绝非善于之辈,欺辱她那岂不成了摸老虎屁股?”
不等林向晚过来问个究竟,那男子便连忙开口辩解道:“我何曾羞辱过你。我只是、我只是、只是.......唉!”林向晚见那男子“只是”了许久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想来这件事羞于启齿,当即也不便追问。又见那黄衣女子也并非是受了多大欺辱的样子,便出言劝道:“艾小姐,他已被你吓成了这个样子,纵是惹得你生气,现下也该放过他吧。艾小姐,你大人大量,就别和他一般计较如何?”
那黄衣女子气得一跺脚道:“你这混球,混球。我本来也没打算把他怎样,就是追着他好玩,你非要过来管这管那,真是让你气死了。我不管,本小姐的这口恶气不出,饭都吃不香。来人啊,快来人啊,把这几个臭小子都给我狠狠地揍一顿。”
那黄衣女子话音刚落,只见四下里竟突然地窜出了十余名大汉,似乎那过往的客商与行人都听这黄衣女子的吩咐一般。林向晚在一旁看的明白,这些大汉都是那黄衣女子的贴身护卫,扮做客商行人分散于街上就是为了不引人注目,此刻听到自家小姐的传唤,便都纷纷涌上前来。
见一众护卫赶来,那黄衣女子似乎颇为得意,跳着脚地指着林向晚等三人道:“打,打,给我打他们几个。”
那些大汉素来知道小姐的脾气,要不在街上欺负几个人便觉得气闷。那些大汉只是奉命行事,也不愿过多的惹是生非,都想着打上几拳,踢上几脚便就罢了,谁也不想把人打得鼻青脸肿来招惹是非。
可他们哪里曾想过这三人当中的葛书青乃是山大王出身,杀人越货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如今有人欺负到头上,哪里肯容忍?当即从布袋当中抽出另一只狂歌戟,手中双戟舞动,想那群大汉杀了过去。
林向晚见状连忙喝道:“二弟,打退即可,不可伤人。”
葛书青答应一声,戟到之处,逼得那群大汉连连后退,所谓擒贼擒王,葛书青一路冲杀过去,猛地一手扯住那黄衣女子,另一只手持戟架在她的颈前,对着那一群大汉喝道:“再不快滚,我便杀了这个丫头。”
那群大汉怕葛书青会说到做到,连忙四散而去,任凭那黄衣女子如何呼喝,叫骂,也似充耳不闻一般。这时那黄衣女子见一众护卫离散之后,索性地大叫道:“快来人啊,有没有人管啊,有人要杀人了。”
几声呼叫之后,竟果真赶过来几名衙役巡捕。林向晚及葛书青二人谁都没想到这衙役回来的如此之快,葛书青纵是想放开那黄衣女子也是来不及了,想要开口辩解却也是百口莫辩。索性站立当场,心想着若是身陷囹圄,如何救得大哥脱身。
这时那一群衙役巡捕走了过啦,先是绑了葛书青与林向晚,那为首的认出这黄衣女子是艾家小姐,也知她嚣张跋扈,仗着自家势力便称霸街头,今日一事想来又是她胡作非为,该当给她些教训。当即也不问缘由,竟将那黄衣女子也一并绑了。那适才落荒而逃的男子趁此空当也早已不知有逃到哪里去了。
将林向晚等逮捕后,那为首的先是押着葛书青上堂问话,又将林向晚与那黄衣女子两人一同关进了大牢之中。
进入牢中,那黄衣女子倒也满不在乎地席地而坐,哼起了小曲。林向晚见她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也不禁好笑。心想自己刚刚到这长安城中便身陷囹圄,皆是拜这女子所赐。可不知为何林向晚对眼前的这个刁蛮任性的女子竟丝毫也恨不起来,索性也跟着坐到了她的身畔。
那黄衣女子看了林向晚一眼道:“喂,你不想想待会该如何出去吗?”
林向晚颇为不以为然地道:“想什么?若是这大人明鉴,我自会出去,可若是这......”林向晚话说一半突然止住那下面的一句“若是他是非不分”似乎是在说这黄衣女子胡作非为,当即便没有说出口。
那黄衣女子突然一笑说道:“看你进了这大牢,我也出了气,现在心情也好多了。你放心,过不了多久我们就都会出去的。”
林向晚见她气定神闲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便也不再有所担心。也笑着打趣道:“我是进了大牢,可是你不是也来陪着我了,这你还有什么好开心的?”
那黄衣女子邪魅一笑道:“你这混球,要是再把我惹气了,信不信我不让你出去。”
林向晚不由得大笑起来,道:“你这丫头,还真是刁蛮。对了,艾小姐适才在街上我一直没有问,你为何要追赶那个男子?”
那黄衣女子道:“是他不识抬举,前些日子有媒人找我哥给我说了一门狗屁亲事。那介绍的就是那个小子。今天两家人相见,我本想吓吓他让他知难而退。可谁知他来到我家府门外便知要相见的人是我,当即便跑了。”
林向晚忍不住又笑了一声,继而问道:“你刚刚明明说要吓跑他,可为何他自己先跑了你又要去追?”
那黄衣女子说:“他若被我吓跑,那是我不答应这门亲事,可是他连见都没见我就跑,这不是羞辱我是什么?难不成我还配不上他?”
林向晚忙劝道:“不,当然不是。艾小姐,你想一想他刚刚抛头鼠窜、狼狈不堪的样子如何能配得上你?你可是比那些李家小姐都不差的艾家大小姐啊!将来一定能找一个英俊风流、才思敏捷的乘龙快婿。”
那黄衣女子听得林向晚夸赞也不管真假,当即笑了出来,说道:“我怎么觉得你说的那乘龙快婿就是你自己呢?”说着忍不住抿嘴大小,身子也不由得跟着花枝乱颤。
看着那黄衣女子笑靥如花的样子,林向晚忍不住想到了曾经与爱妻在一起的欢愉时光,遥想当初,影儿也是和她一般爱笑,可如今......想到伤心之处,林向晚不由得轻叹一声。
那黄衣女子见林向晚突然间便神情黯然,当即轻轻地拍了拍他,问道:“喂,你怎么了?”
林向晚摇头一笑道:“没什么,只是有些想我妻子了。”
“啊?”黄衣女子忍不住问道:“你已经有妻子了?那她为何不和你来呢?”
林向晚一笑道:“她来了,一直陪着我。”说着便从怀中取出香囊,神情温柔地痴痴看着。黄衣女子一见林向晚如此便已猜出了其中原因。试着问道:“她离开了?”林向晚点了点头道:“已经一年了。”
黄衣女子忍不住眼含泪水,似乎感同身受一般说道“你还蛮痴情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也总不能叫你混球吧。”
林向晚一笑道:“我叫林向晚。”
黄衣女子道:“我叫艾盈盈。以后我就叫你林大哥了。”
林向晚点了点头道:“好。哦对了,你饿不饿?我这里有些糕点,你先吃一些。”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些糕点递到艾盈盈手中。
艾盈盈接过糕点,称了声谢后,拿着糕点吃了起来,过了良久她才缓缓地道:“林大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林向晚道:“你又没把我怎样,干嘛要和我道歉呢?”
艾盈盈抬起头来对着林向晚说:“都是我任性胡闹,才害得你坐了大牢。”
林向晚一笑说道:“你也并非有意,你一个女孩,刁蛮任性一些又有何妨?只是以后不可再胡作非为,仗势欺人了知道吗?”
艾盈盈点了点头道:“嗯,林大哥,我都听你的。你比我哥对我都好。我哥只会宠物,什么事都让着我,却从来对我不管不问,根本不知道我再想什么。可是你却愿意管我,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从来没有人对我这样过。”
林向晚温柔一笑,心道:“我只是路见不平随手一管,没想到这闲事还真管对了。”当即也不去避讳男女之嫌,伸手搭在艾盈盈背上柔声道:“你既叫我一声大哥,那以后你便就是我的妹子了。你以后有什么心事,你个不听,你就说给你林大哥听。”
艾盈盈此刻心下大为感动开怀,似乎也忘记了林向晚早已是结亲之人当即偎在林向晚怀中腻声道:“你可说定了,以后我缠着你,你可不能反悔。”
林向晚只当她是妹子,便也没有推来她,将其抱在怀中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此刻林向晚虽身陷囹圄之中,但身畔这位不比那些李家小姐差的艾家小姐也算是难得的佳人。林向晚虽只将她当做妹子,但有这样一位古怪任性、刁蛮可爱的妹子相伴。林向晚反倒觉得在在大牢之中反而是一件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