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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谈笑论英豪 ...

  •   入得帐内,林向晚便见正前方摆着一张虎皮大椅,想来是葛书青所坐,在那虎皮椅的左右两边摆放着两条长桌,桌前则摆着数十把交椅。林向晚看了这帐中的桌椅设施,心道:“原来他这大帐是用来会客的,只是不知他叫黄老爷来这帐中是要作何?”
      黄巢这边看了帐中事物后,心下也是一阵狐疑地问道:“葛少爷,你将我等带到这会客帐中所为何故?”
      葛书青朗笑一声道:“来者是客,黄老爷是我的贵宾,我自当是要好好地宴请一番才可。来人,好酒好肉端上来招待几位贵客。”说着又出手相请道:“黄老爷,黄公子,这位大哥,这位公子,请。”
      黄巢虽不知这葛书青在故弄的什么玄虚,但既来之、则安之,他便也处之泰然地入席落座,黄皓、皮日休见了也依次地跟着坐下。林向晚毕竟是和黄巢一同上的山,此刻也只好跟着一起在最下首落座。
      见众人落座后,葛书青便开门见山地道:“黄老爷此番前来除了迎还黄公子外,最想的还是被在下劫走的盐车。但在下也斗胆有一言想问黄老爷一句,您贩的这可是私盐吧,而且据在下所知也并不比官盐价格低上了多少?”
      黄巢一笑道:“确是如此。但黄某也是做生意谋生,并未强买强卖。他们有人买得起,我便卖了给他又有何妨?”
      葛书青道:“黄老爷说的不错,那些达官显贵自是吃得起你黄老爷的盐,可是这天下间无数的穷苦百姓呢?在下今日就是替穷苦百姓劫了黄老爷你的一车盐。”
      黄巢嗔笑一声道:“看来葛少爷是要劫我的富,济天下苍生的贫了?好生仁义!”
      葛书青脸色一沉道:“黄老爷有所不知,人若是不吃盐便会没了力气。这冤句城中的多数的百姓都是劳力农夫,没有力气他们如何劳作,又如何谋生?黄老爷你且说说,您的这车盐,在下该不该劫?”
      林向晚听了葛书青说清个中原委后,心中暗赞道:“我只道这黄巢是个心怀壮志的落第书生,怎料他竟是贩卖的私盐。不过他既有盐田,为何不买些低价,好叫穷苦百姓也有盐可吃。这葛少爷虽劫了他,但此举不失为心怀苍生的善举。这黄巢若是纠缠不可放过,那可就是他的不是了。”
      黄巢这时笑了两声道:“百姓穷苦,黄某心中自知,不过这一车盐的确是由黄某贩卖出去。黄某若不如期将这车盐送至买家,那岂非失信于人?葛少爷劫了我的盐车去济贫确是善举,但如此一来莫非就是黄某为富不仁了?”
      林向晚听了黄巢的话后心中思量道:“他此话倒也有些道理。毕竟这盐也是人家花钱卖了去的。他二人一个是为了济贫,一个是为了守信,皆无过失。我既前来,倒不如从中调停,出一个折中的办法来。”随即便起身来至大帐中央拱手道:“二位切莫失了和气,且听我一言。”
      葛书青适才为林向晚气度所折服,况且来者是客,故而便不再开言;而黄巢更是受过林向晚的恩惠,自是也不再纠缠,且来听一听这一介书生有何见解。
      林向晚见二人停止了花头,便道:“黄老爷以贩卖私盐为生,不想失信于人,此乃根本;葛少爷心系苍生,为穷苦百姓劫来这一车盐,此乃道义。你二人,一为根本,一为道义,皆无过失之处,然矛盾所在便在这一车盐上。”
      葛书青听了林向晚的话后,不禁追问道:“在这一车盐上,那依兄台之见,在下是不该劫这一车盐的了?”
      林向晚点头一笑道:“然也!”之后便又说道:“这一车盐明明已被人买去,那就该是由皮大哥和黄公子送至人家手中才对。而葛少爷你若要劫,可不该劫这已被人买走的盐。”
      黄巢此时冷笑一声道:“林公子,我念你对我有恩便听你一言,可听你的意思,是叫这葛书青劫到我的家中,欺到我的头顶吗?”
      林向晚转过身来冲着黄巢,颇为义正言辞地道:“正是。黄老爷,你我皆是饱读诗书的文人,心中揣着的该当是这天下黎民百姓。试想当年你屡试不第后写下的那一句‘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时,是何等的胸怀,何等的气魄?今日,葛少爷这一介山匪都能为了穷苦百姓而劫了你的盐车,可你呢,读遍圣贤,难道就未曾想过开田放盐,救济百姓?你心中想的只有那些能买得起你这私盐的商贾,又如何能对得起你当初的豪言壮语,又与为富不仁何异?”
      黄巢被林向晚这一番慷概激昂的言论数落的狗血淋头之后,非但不气愠,反而拍案叫绝大笑而起道:“哈哈,林公子生了好一张三粗不烂之舌。竟将黄某数落得无地自容。林公子说的不错,黄某也曾苦读圣贤,心中岂能没有黎民苍生?今日一事,黄某委实要谢过葛少爷与林公子。既如此,葛少爷,只要你能舍出这车盐,叫我侄儿与兄弟将这车盐如此送至,我府上的盐随你使用。今日黄某便与葛少爷与林公子一同开田放盐,救济百姓!”
      葛书青听了黄巢的决断后,“噌”地从席上跃起,欣喜若狂地走上前来,对着黄巢施礼称谢道:“黄老爷慷慨大义,在下替这冤句城中的百姓谢过黄老爷大德。”而后,又对着林向晚施礼道:“多谢兄台出言相助。”之后将手一抬,对着底下的喽啰吩咐道:“将好酒好肉端了上来。”
      过不多时,那一众喽啰便端上酒食,摆放在个人桌前。这山寨之中虽无玉盘珍馐,但好酒好肉却是应有尽有。只见每人桌前摆放着一坛老酒、一只烧鸡、一盘牛肉、一碗猪肉、一条羊腿、一盘下酒小菜,十足地丰盛,可叫人大快朵颐。
      葛书青本是山匪出身,这一桌饭食对他而言无非是寻常饭量。他进食也不去管什么礼仪,拿起羊腿便啃了起来,只片刻功夫,那桌上便多出一条无肉的羊腿骨来;黄巢虽也是读书之人,但生性豁达豪爽,也撕下烧鸡上的一条鸡大腿来啃食着;唯有林向晚十足的文人出身,举止儒雅,极具礼仪,举箸夹起几片牛肉、几块猪肉、些许小菜吃下后,又请人将烧鸡撕开,夹着鸡肉来吃,至于那条羊腿,林向晚只怕自己是要无福消受了。
      葛书青见了林向晚吃饭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举起酒坛到了一大碗酒后,邀酒道:“兄台吃得好生斯文,这肉要大口吃才对。兄台,可能饮否?”
      林向晚也一笑,随即来者不拒般地倒了一大碗酒道:“我虽是文人,但却有一样与你们习武之人无异,便是饮酒。这碗酒,在下先干为敬。”说罢,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葛书青见林向晚饮下一大碗酒后,心中更为敬佩,拍手道:“兄台好酒量。”说罢,便也不甘示弱地将手中的一大碗酒喝尽。
      这时在一旁的黄巢笑道:“葛少爷这可不知了吧?这酒既是英雄胆,更是书生魂。自古以来有哪个文人不爱酒?”说罢,便也倒上一大碗酒跟着一并喝干。
      林向晚随口附和道:“不错。这一杯水酒可使将军上阵杀敌所向披靡,更能让吾辈文人诗兴大发。所以这酒便是可将你我这一干文人武士相聚在一堂的绝妙佳品。”
      葛书青一笑称赞道:“说得好,不论文武,兄台与我皆是酒中同道,今日便一醉方休。来,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帐内一众文武英豪皆已是胸胆开张。那黄巢更是一时之间好不快活,当即起身来到林向晚桌前,一把拉过林向晚的手腕。林向晚此时也略有些酒后张狂,便和黄巢一同起身,又一起过去拉过葛书青。这时黄巢好不豪迈地说道:“走,二位好兄弟,和哥哥一起去放盐,救济百姓。”
      林向晚与葛书青齐声答应,黄巢仰天大笑,一手拉着一个,三人便如此开怀大笑出门而去。
      黄巢、林向晚、葛书青及皮日休一行四人一路东摇西摆地先山下走去,虽是步履踉踉跄跄,但嘴里却是高谈阔论,脚步也是越来越快,不多时便已来到山下,向冤句城而去。
      一行四人入得城后,便率先来至黄巢附中,开田放盐,叫来一干伙计将盐装好放到车上。一干人等推着盐车,走街串巷,挨家挨户地去将这私盐发放至城中穷苦百姓手中。
      这一路之上,那百姓们收到盐粮,皆是对黄、林、葛、皮四人顶礼膜拜、感恩戴德,口中不住地神仙菩萨地称赞。林向晚此番与黄巢、葛书青一道行此善举,见百姓这般拥戴,心中也自是欣喜。
      只片刻时辰,那推来的盐也只剩下最后一车还未发放。几人又转过一处街角,向下一条街市上走去。经过第一户百姓人家。几人上前叫门,与主家说过来意之后。正要帮着那户人家卸盐之际,忽见一群官府兵差巡夜路过此处。那为首的一位官差,见了黄巢这一干人等竟在此私自给城中百姓放盐,此乃明目张胆地无视法度,此时碰巧被自己撞到自是不能坐视不理,当即抽出佩刀跑上前来喝道:“好大的狗胆,竟然聚众向城中百姓发放私盐,你该当何罪?”
      林向晚此时三杯酒下肚,自是胸胆开张,见这官差恶语相向,当即也是义愤填膺,走向前来反驳道:“我等救济百姓,此乃善举,何罪之有?到倒是你们这群狗官差,食君之禄却毫无作为,叫这城中百姓受苦受难,如此鱼肉乡里,要你等何用?”
      那为首官差见林向晚出面指责,又见黄巢、葛书青等怒目而视,也心知他们能做出此举绝非善与之辈。但此刻已是出面管了此事,就不能退缩,更何况这一干手下在此,自己骑虎难下,须得立威才是,当即也不去管那些,挥刀砍向那户人家搬下来的盐袋之上,那盐袋破裂,里面白花花的盐撒了一地,那户人家觉得可惜不免心疼道:“哎呀呀,可惜了这么好的一袋盐。我说官爷,这有理说理,你这样岂不是暴殄天物?”
      那官差见那户人家竟也敢责怪自己,当即气急败坏地举刀对着那户人家道:“你已犯法,若在聒噪,信不信爷爷我砍了你!”
      那官差此举,着实惹恼了一旁的葛书青。这葛书青虽是山匪,但心中却是以民为天,所做所举皆是为了穷苦百姓。此刻眼见官差欺压乡里,他怎能不恼?当即也不容分说,一个箭步猛然上前,抽出背后的一对狂歌戟,只见他右手戟向上一挑,便挑落了那官差手中的钢刀,接着便恶狠狠地看着那官差道:“滚!”
      那官差见葛书青瞬息之内便挑落了自己的兵器,自是非同小可。但毕竟恶虎也怕群狼,此刻自己手下人多势众把他围歼也不无可能。当即便下令喝道:“快来人,把这一群乱贼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那一众官差纷纷亮出兵刃杀向前来,葛书青心中气氛,眼也不眨地将手中狂歌戟向前一刺,首先结果了那为首的官差。之后手中戟狂舞,向前杀出。
      那边黄巢见了也绝不能袖手旁观,躲过一名官差手中的钢刀,便也跟着左劈右砍起来。林向晚见了这二人心中好生敬畏。恨不能也上前去拼杀。正踌躇满志间,果见一伙官差向自己袭来。林向晚此刻不容多想,再加之酒劲作用,一时间血气上涌,抡拳挥掌便也打杀了上去。
      林向晚虽血气上涌,但毕竟乃是一介书生,哪里会的武功,有的力气?只打了一阵后便被人打倒在地,那打倒他的官差见林向晚倒地后仍旧不依不饶,竟骑在了林向晚的身上,双手扼住林向晚的脖子竟要将他掐死。
      眼见林向晚脸憋得越来越好,气也马上喘不上来,只能手脚在地上来回拨弄。他这一拨弄不要紧,竟一把抓住了刚刚被葛书青挑落的钢刀。林向晚握住钢刀想也不想,猛地向上一挥,竟刚好砍中了那扼住他脖子的官差的头颅,登时便将他的天灵盖削了下去。林向晚见了这副景象,那酒也被吓得醒了,他猛地一脚踢开了那名官差,竟也忘了是如何站起身来,站在那里慌了神不住地喘着大气。
      正这时又有官差向他袭来,林向晚一瞥之际瞧见,立刻回过神来,心想“这群鱼肉乡里的狗官死有余辜。”当即便挥动手中的钢刀,又将自己身边的官差砍倒,而后忍不住仰天长啸。
      这时黄巢与葛书青也料理了身边的一众官差,走过来拉过林向晚。黄巢见了林向晚那一袭白衣上也溅上了血迹,忍不住笑道:“痛快,痛快。小兄弟,你杀得好啊!”
      葛书青这时见林向晚隐约间有些神色慌张,便出言道:“兄台放心。我是山匪,与官府想来水火不容。杀几个官差也是家常便饭。兄台今日高义,替我杀了这许多狗官,若是今后官府追查起来,也是我葛家山一人承担,绝不连累兄台。”
      林向晚顿时正色道:“兄台差矣。我绝非是怕牵连。这群□□适才的所作所为,虽九死亦不赎其过也!不怕兄台与黄老爷笑话,我自幼读书,连杀鸡都不敢见,此刻杀了这般多的人,自是有些胆小害怕了。”
      皮日休在一旁听了忍俊不禁大笑起来道:“哈哈。小兄弟快人快语,毫无隐瞒,足见其一片赤诚。”
      葛书青也大笑着过来拍了拍林向晚的肩膀打趣道:“兄台,日后你若杀的人多了自然就不会怕了。”
      林向晚连忙摆手道:“罢了罢了,我是万万不敢再杀人了!”
      林向晚此言一出,几人面面相觑,忍不住哄然大笑。
      黄巢这时微一沉吟道:“如今新皇登基,开科举士。我想小兄弟应该也是要进京赶考的吧?你在此犯了人命案难免不会影响了你的仕途。”
      葛书青快人快语,出言道:“这一切皆由我葛书青一肩承担,绝不连累兄台。兄台此去只管安心赴考。只望兄台他日高中后,莫要忘了今日豪情,别去做那鱼肉乡里的狗官。不然纵是万水千山,葛某也必去宰了你。”
      林向晚忍不住笑了出来道:“看来列位对林某是误会了。”接着他又走到黄巢身边问道:“黄老爷,你也是读书人,我且问一问你,可曾读过一篇名为《春行赋》的诗?”
      黄巢吟道:“‘君若羡我,何贪功名?君若笑我,岂懂闲情?自在春行,世人难明!’好诗句,志存高远、与众不同。若我没有记错的话,这篇诗,是出自登州府一位名叫林宵的学子之手。这林宵颇具才情,却一向未考取功名,也不知是何缘故。”
      林向晚拱手施礼答道:“在下姓林名宵草字向晚,不才这篇《春行赋》正是本人拙作。”
      黄巢听到林向晚说出那篇流传甚广的《春行赋》便是自己所写时,倒也不甚惊讶。心想他林向晚本就是一介书生,写下一篇好诗,那也是他的看家本事,不足为奇。但碍于情面也只得客气地道:“原来这《春行赋》是出自小兄弟之手,失敬失敬。单凭小兄弟的这一篇诗来看,纵使未中状元,也必定能进士及第。”
      林向晚又一笑道:“黄老爷取笑我了。黄老爷既知晓我的这篇拙作,那也该知道我在这篇诗中所表露的心意。我志在山水,醉心诗书。视功名利禄如粪土草芥,又岂会去考取什么进士?”
      葛书青这时出言问道:“那兄台此番离乡背井,却是何为?”
      林向晚道:“纵览名山大川,结实天下义士。我虽奉了县公意图进京科考,但无非是为了全一个信字。况且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纵使科考也不过是看看自己才学究竟如何。而至于入朝为官,在下自是不屑一顾。”
      黄巢听他此言心中倒也是一奇,便道:“当年黄某屡试不第,是以无缘为官。可小兄弟你为何不屑入朝为官呢?”
      林向晚娓娓道来:“正如刚刚葛少爷所言,若是我将来去做了那鱼肉乡里的狗官,那这十余年的圣贤书岂非读瞎了吗?虽说这当今世道也不乏好官忠臣,可是他们每日都是案牍劳形,操劳国事;而那些贪官污吏更加不需说了,只知欺压百姓、献媚朝堂。况且这官场之中无论好坏哪有人情可言?哪个不是为了权势地位不择手段,谁人不是为了功名利禄尔虞我诈?哪一个高管官不是踩着别人的尸骨、踏着别人的鲜血而平步青云?官场丑恶实在令人不齿。在下生性散漫,实在不要愿束缚,更不愿与这丑恶的官场同流合污,故而无心当官,只求纵情山水,志在江湖,留下名篇佳作遗赠后人便心方足矣!”
      皮日休听了林向晚的这番话后,忍不住拍手喝彩道:“小兄弟此番见解真可谓是震铄古今,前无古人。试想这千百年来官场当中斯是如此,只怕这股子不正之风只会弥漫无法遏制。小兄弟看破清浊,远离是非可谓大彻大悟,洒脱干脆。”
      林向晚唯一颔首道:“实不相瞒,此前我还在思量自己不思为江山社稷尽绵薄之力是否不忠?但今日一事,在下方知忠为何物。这忠肝义胆之士,忠的是天下黎民苍生,是以造福百姓为己任,是能体会民间疾苦的一片仁人之心;忠的是匈奴蛮夷犯我河山、戮我手足时,能奋起一呼、驱逐外族的热血之志。而非是去忠效于什么帝王家而求得高官厚禄。”接着他又对着葛书青唯一稽首道:“葛少爷见谅。此前在下对山贼土匪向来心存芥蒂,一直便觉得山匪就是打家劫舍的强人。可是今日一见兄台为了穷苦百姓做出诸多善举,实在令在下汗颜,更加令那些贪官酷吏无地自容。在下有一不情之请。我观兄台与在下年岁相差无几。若是瞧得起在下,便结八拜之交如何?”
      葛书青听了林向晚的请求后,当即欣然答应道:“这正是求之不得。兄台才思敏捷更加见解独到,能与兄台结拜,实乃幸也。不是兄台贵庚几何,哪年生人?”
      林向晚道:“在下乃甲戌年生人,初夏时生,至此已痴活二十年。”
      葛书青道:“在下是乙亥年生人,中秋时生,如此说来小兄长一岁。兄长在上,请受小弟一拜。”说着便跪倒在地。林向晚见了便也跟着跪倒,二人对着长空明月拜了八拜,义结金兰。
      黄巢这时扶起林葛二人,道:“两位兄弟在此义结金兰真可谓是大慰平生。只是眼下二位兄弟犯了人命官司,此地不宜久留,更何况此事本就与林兄弟无关,我看林兄弟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葛书青这时拉着林向晚的手道:“大哥,你我刚刚结义,此刻便要分开,小弟实难割舍。”
      黄巢这时又道:“葛少爷,我有一句肺腑之言望你不要介意。葛少爷毕竟是山匪,那官府早就视你为眼中刺。此番事由若是让官府知道你也参与,难免他们不会就坡下驴找你葛家山的麻烦。左右是私盐一事,就叫官府来找老夫好了,老夫自有对策。”
      葛书青却一口回绝道:“此时因我而起,我怎可连累黄老爷你?”
      黄巢一摆手道:“葛少爷,你还另有要事。林兄弟此番犯案,难免官府的人不会追捕他。你在他身边一路也好能保护他,而且也免却了你兄弟二人的分别之苦。”他既已要与官府周旋,自然不会有人去追捕林向晚,黄巢说出此话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让葛书青与林向晚一同离开,不要来趟这趟浑水。
      果然葛书青答允了下来道:“也好,那我便一路护送大哥入京。我兄弟二人这一路之上谈古论今也好为伴。”
      林向晚这时走过来拱手对黄巢与皮日休道:“黄老爷、皮大哥,此番与二位良晤,实乃豪情不浅。二位都是真性情的大豪杰,能与二位相交实乃林某生平幸事。今日一别只盼山高水远、他日江湖相见。”
      黄巢一拱手道:“林兄弟虽是文人书生,却独具气节风骨。林兄弟志在山水江湖,无论他日林兄弟如何,莫要忘了今日相会时的豪情。”
      林向晚道:“这是自然。”
      皮日休又道:“林兄弟你宅心仁厚,救我一命,今后必有福报。”
      林向晚一笑道:“如此便借皮大哥吉言。”
      葛书青这时过来对林向晚道:“大哥可会骑马?”
      林向晚略一沉吟道:“应该是摔不下来。”
      葛书青朗笑一声道:“既如此,兄弟我便送大哥一匹枣红马作为脚力,你我兄弟二人策马而行,共上长安,来人!”说着对着所带的喽啰传喝一声,便又一名喽啰牵过两匹骏马,一批黑鬃马正是葛书青的坐骑,另一匹枣红马则牵到了林向晚身前。
      林向晚见了那匹枣红马心内也是一阵欢喜,当即翻鞍上马,对着黄巢与皮日休行了一计江湖礼后,便同着结义兄弟葛书青一同策马狂奔出城而去。
      此一番林向晚结识了当世英豪黄巢,匆匆际会,便即分别,亦不知下一次相会之时又会是怎样的一番人生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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