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把忠犬坑死了》千盏琉璃

70、南柯一梦叹春宵

　　墨子时恍恍惚惚一路回了鬼界，正碰上言书，他拉着他就问道：“你可知鬼君的心是怎么没得？”

　　被他没头没脑的逮住问了这么句话，言书反应了好久，这才答道：“从我认识他起便没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是为了救一个人……”

　　他这么一说，墨子时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有些急切的问道：“那他现在如何？他有没有跟你联系说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我有话要问他，可我跟他通灵却是得不到任何回应。”

　　言书被他一连串的问题怼蒙了，只能摇头以对，末了，他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墨子时说道：“殿主大人，我看你心神不宁，你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

　　墨子时茫然的点了点头，他知道再追问言书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能默默回了冥府殿。

　　他一进门，顾辰风便立刻迎了上来，问道：“怎么样，墨兄，这一趟可得到了什么消息？”

　　墨子时也不答他，只是有些恍惚的往里走。

　　见他这样，顾辰风叹了口气，“唉，墨兄，其实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说说的，不必自己一个人扛着。”

　　墨子时摇了摇头，他实在不知从何说起，如今他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出秦落英所说的那个画面，那一刀一刀就如同割在他自己身上，痛到没法呼吸。

　　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几句话打发走了顾辰风，自己则是直接在地上躺了下来。

　　他开始慢慢放空自己，也不知道是躺了多久，直到窗子被风微微吹开了一道缝隙，几片花瓣飘到了他脸上，墨子时这才起身寻着一阵花香走了出去。

　　冥府殿内阁后面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正中有一棵大梨树，白色的花瓣被风吹落，飘于墨子时的肩头，他伸手拾了一片，那感觉竟有些梦幻，不似真实。

　　他来到树下，召出了玄清，本想掐个剑诀，但又犹豫了一下，还是攥着剑柄有些吃力的挖了起来。

　　挖了许久，他的头上都出了薄薄一层汗，再一剑下去，这才碰到了一个有些坚硬的东西。

　　果然不出他所料。

　　墨子时有些惊喜的收了玄清，开始上手刨了起来。没过多一会，一堆酒坛子便出现在眼前。

　　他乐呵呵的把那些酒坛子一个接一个的往屋子里抱，等他忙活完，天色已经擦黑了。

　　墨子时像个孩子似的坐在地上，开了个坛子的封，鼻子凑过去一闻，上好的梨花白！
　　他也不管自己如今是不是不胜酒力，捧起坛子直接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打从他出九重塔便成了一杯倒，所以还从没这么痛快的喝过酒，他像是生怕自己一头栽倒在地上，所以喝的格外的急，一坛接一坛，连口气都不敢喘，直接下了肚。

　　在他第三坛喝了一半的时候，他的身体终于有了反应，墨子时只觉得脑袋一沉，“咚”的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他的头正撞上坚硬的地砖，那痛感既梦幻又真实，手里的酒坛子直甩在地上，应声而碎，整个屋子里顿时酒香弥漫。

　　墨子时觉得自己是晕过去了的，可他又觉得自己的五感从未如此清明，他想他应该是在做梦，这梦都带着梨花白醉人的香气。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柔软却冰凉的手覆上了他燥热的额头，一个熟悉的声音夹着笑意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你又醉了……”

　　墨子时想说他没有，他明明能听见他说话，还能感觉到他的触碰，他清醒得很！可他要张嘴反驳时却只发出了一声软的不行的呢喃。

　　他被自己吓了一跳，连忙闭上了嘴。
　　可下一秒，嘴唇上突然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整个脑子都麻了个遍。

　　他吓得一把推了出去，直接从地上坐了起来，模模糊糊的视线里，前面依稀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墨子时此刻正瞪着一双大眼睛，脸上还带着酒醉的红晕，嘴唇微微嘟着，看起来傻兮兮的。
　　他举起手，指着对面的人就问道：“你干嘛亲我！”

　　那人几步上前来，单手就把他捞进了怀里，一手扣住他的腰，一手捏着他的下巴，笑着答道：“你知道的啊，而且我可不只是想亲你而已……”
　　说着，那人的脸慢慢靠近，他用额头抵住墨子时，长长的睫毛在他眼前微微颤抖。

　　墨子时心头一抖，突然涌上一股子冲动，他由着自己的两只手覆上他的脸，喃喃道：“小白？是你吗？”

　　那人只是笑，却不答话。

　　墨子时有些倔劲儿上头，又是不依不的饶问了一遍：“小白……是你对不对？是你又回来了……”

　　这一次，他终于没忍住自己的眼泪。
　　豆大的泪珠如雨点般落下，即便是被缚灵锁加身，痛不欲生之时他也没哭成这样。

　　可对面的人只是不停的给他擦眼泪，始终是一言不发。

　　墨子时低着头，他的手有些颤抖的挪到了眼前人的心口处，无心之人吗？呵，原来他的心是这么没得。

　　所以当初无忧一直没有告诉他的一切，他在修罗殿身殒形灭后，之所以能够重生，是墨白用一颗心换来的。

　　许是因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伤及本源，所以才会魂魄四散，记忆不全。

　　那无忧是他留下的分身吗？可为何无忧的记忆是比较完整的，而他先前却不记得自己？甚至是好多事。

　　一想到无忧的结局，他的心又是猛的一痛，再也想不下去了。

　　不管眼前这个人变成了什么样子，他心中所想，都是要护着自己……

　　阖眸深吸了一口气，墨子时低声问道：“还疼吗……”
　　那人摇了摇头。

　　墨子时反复抚摸着手指下光洁不带一丝伤痕的皮肤，明明看起来完好无损，可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心跳，这手底下，是空的。

　　“小白，你告诉我，当初你都做了些什么？”

　　他的声音还带着点哭腔，可对面的人就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

　　见他依旧沉默，墨子时有些恼道：“你说话啊小白，你告诉我，你还做了什么？你和无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啊，我不要你为我受了那么多痛苦，我却只能从别人嘴里知道……”

　　看他哭的歇斯底里，来人终于开了口柔声道：“别哭了……”

　　可他越这么说，墨子时哭的越是凶，眼泪止也止不住，“你为我流了那么多血，现在我流点眼泪你都不许了吗？”

　　那人像是笑了一下，他见这眼泪怎么也擦不干，索性直接吻上了墨子时的眼睛，冰冷的舌尖划过他的眼尾处，苦涩的泪水尽数被他卷入口中。

　　他捧起墨子时的脸，眼里是万分的珍重。
　　“不是不许，”他又吻了吻他的眉心，这才说道，“是我不舍得。”

　　墨子时由着他吻过自己的眉眼，鼻尖，最后那片濡湿冰凉又落在自己唇角。

　　他的手从他下颌处滑至领口，轻轻一扯便露出了他大半个肩头。

　　他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即便言书的话他可以当做是瞎掰，可秦落英锁讲述的那个黑衣男子却是一字一句言之凿凿，所以那句心里装着一个他，真的是这种含义。

　　有那么一瞬间，墨子时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他说不出现是什么感觉，也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他突然就有些害怕，想要挣扎。心头汹涌而来一股冲动，驱使着他推开眼前的人，跑到地上捡起一块陶片直往自己心口处戳去。

　　“你做什么！”那人劈手打下他手中的陶片，一把将他拉到面前，眼里又怒又痛。

　　墨子时有些茫然的抬头看着他，喃喃道：“把心还给你，受你所受之伤，承你所承之痛……”

　　那人盯了他许久，终于是有些无奈的低下了头，反复摩挲着他被陶片擦伤的心口处，轻声道：“我不要。”

　　墨子时问道：“那你要什么？”

　　那人又抬起头，目光炽热，直视着他许久，才说道：“我想要什么……你知道。”

　　他知道吗？

　　就那么沉默着同他对视，他冰凉的指尖贴着墨子时温热的皮肤，墨子时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开始疯狂的跳动起来，心中有个声音不停在叫嚣，别再自欺欺人了，四百年了，你等的还不够吗？
　　别让自己再后悔一次。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是压抑不住内心汹涌的冲动，张开手将那人紧紧抱在了怀里，然而他突然发现这样还是不够，抱的再紧，都不够……

　　怀中人的身体有些僵硬，墨子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踮起脚就吻了上去。

　　他对这种事情没什么经验，只是觉得这样抱着他，吻着他，自己心里就不那么疼了。这一刻他才知道，他怕的不是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而是怕又一次，失去他。

　　那人呆滞了许久，才一把推开他，有些恼道：“你这是在干嘛？”

　　墨子时也不管他的反应，只是由着心里那股子冲劲儿一把将他扑在了地上，又是狠狠吻了上去。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墨子时这才回过神来，他抬起头看着他沉如寒冰的脸，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不停的道歉，可那人始终是那副面容，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墨子时知道此刻解释什么都显得苍白，但他真的看不得他这副样子，多看一刻都觉得痛得窒息。

　　他拉着身下那人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一字一顿道：“从前我总觉得人生逢一知己就足矣，不需要过多解释什么，我所思，有人懂，这便够了。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是如此，可是……”说着，他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

　　“可是那么多次……即便你不跟我说，我也知道，一想起那场面，我这里就会疼，好疼……我以为那是我对你累积的亏欠，可刚刚下了手我才发现，不是的！即使我捅上我自己一千次，一万次，那疼都不会消。所以你说我这是为了什么？小白，你告诉我……”

　　墨子时的话一句一句传入他耳中，他手下的位置还在快速而猛烈的跳动，这感觉太过于真实，真实到他终于不再害怕，冰冷的心口处终于慢慢被手上的体温融化了。

　　看眼前人终于露出了笑容，墨子时突然想起了他曾说的那句话：得此一人，即便坐拥世事，也甘愿同他共赴生死。

　　几百年来，他为他做了太多，他待他千般好，弥足珍贵，早该被他放在心尖上珍惜的。

　　所以这种感觉，就是喜欢吗？

　　眼前人冰冷的身体终于被墨子时灼热的手染上温度，看着他红意肆虐的眸子，和噙着笑的嘴角，墨子时突然就觉得，去他妈的，死就死吧，喜欢不喜欢什么的，以后再想吧，总之他现在就是想抱着他，想吻着他，甚至想……直接办了他！

　　浓郁的酒香醉的人头脑发晕，墨子时就那么把那人按在地上，冲着他的红唇直接吻了上去，这还不够，他不断的轻咬舔舐，直到身下的人发出低声的喘息，他才笑着抬起头。

　　“仙尊，你……真的想好了？”

　　墨子时抬起水汽氤氲的眸子，亮晶晶的看着他，“你说呢？”说着，他一双手几下便剥开他的衣袍，一路向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