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Dr牵牛蔓儿

14、听优彼话的好孩子费

　　今天的鲤格外高兴，奔出门的时候甚至都忘记带伞。若不是她合租兼同桌的青世及时喊住了她，鲤怕不是不一会就要淋成落汤鸡。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雨天也要去偷东西吗？”
　　青世递过伞去，看着鲤嘿嘿一笑。
　　“哎呀青世，你要知道，就算是我——这个旷世神偷奇才，也会有自己的馅饼要捡一捡啦！”
　　于是在一番解释之下，青世了解了鲤在总部偷东西时遭遇的种种。
　　“可是你不觉得很可疑吗？”青世的神情一脸担忧，“你难道不怕那个送你羽毛的怪人约你去酒吧，然后对你做图谋不轨的事情？”
　　“青世你真是的！不要总是一板一眼的思考事情啦，”鲤不在乎的挥挥手，“他肯定不是那个样子的人，当然，这是我的旷世神偷奇才之直觉告诉我的！可是比青世你的主观臆断要强喔。”
　　“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去。”青世转身返回合租屋，披好自己的雨披，不顾鲤一脸“真的假的宅女要出门了”的表情，拉着鲤一起向那个酒吧走去。

　　优彼在酒吧的角落里坐着，手指间夹着上索人间给他的那张磁卡。一杯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的酒□□体在桌前放着。冰块与气泡浮在表面，看上去很是晶莹。
　　他抓起酒杯抿了一口，又很快的放下杯子。舌头上的味蕾什么也感觉不到，甚至连冰块的温度都无法得知，优彼把酒送进自己的肚子，盯着自己紫青色的指尖发呆。时间还早的很，店里却有很多客人，然而他们并不是赶着早间档来闲然喝酒的人，他们是在凌晨的黑夜里陆陆续续前来的，单人也好三五也罢，人们各揣着自己的心事，在酒吧的皮沙发上踏实的坐下来，然后伴随雨声和蓝调，把一杯杯苦涩和心事砸进自己更深的心底里去。
　　优彼撑着下巴，用一种最平淡的目光，一个个的扫过那些经历了不同风霜的脸。他看着男人们脸上腾起的红云，看着用大拇指尖撇去垂泪的女人，看着和他同样发着呆的年轻人……他看着他们，然后根据他们的穿着与神情猜测他们身上发生的故事，优彼觉得自己可能会一直这样一个一个的猜下去——如果不是他们走掉或者自己的思绪被打断的话。
　　接着店门上挂的铃铛发出声响，两个畏头畏脑的小脑袋闯进了这与她们毫不相关的地方。优彼只是抬眼，看着名叫鲤的小姑娘紧张地捏着衣角四处张望，然后便是目光与目光的交接，她发现了优彼，拽着身后另一个女孩子径直向优彼走了过来。
　　“那个……优……彼……先生，”鲤的紧张按捺不住她的激动，她的眼睛里似乎能蹦出星星来，“你那天答应我的，给我一笔好孩子费！”
　　优彼眯了眯眼，并没有及时回答。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不想承认自己的诺言，但是鲤身后的那位女孩子对他那充满警惕的眼神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尽管这女孩的行为在他眼里就如同护食的小猫一样毫无杀伤力，但是却依旧勾起了他的兴趣。
　　他不紧不慢的从口袋里拿出那把金丝楠木的钥匙，然后递给疑惑的鲤，接着开口道：
　　“你拿着这把钥匙去二楼的茶点区点几个点心吧，不用付款，顺便这里是有卖女孩子喜欢的饮品的，喜欢什么就买吧……在这间酒吧里的规矩可有点复杂……买点什么喝的东西总比直接占座位谈事情要好。”
　　接着优彼指了指一旁的青世。
　　“鲤你一个人去吧，我和这位有点事情要谈一下。”
　　青世一怔，但还是很好的收住了自己的表情，她向着犹豫的鲤点点头，接着便在优彼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那你们好好谈喔，我先去二楼。”
　　于是鲤头也不回地跑开，用很轻很轻的脚步，消失在了楼梯口处。
　　“嗯……那么初次见面，优彼先生，我是鲤的好友，我叫青世。”
　　听着这么一板一眼的回答，优彼不禁一笑。
　　“叫我优彼就好，对了青世小姐……如果你不介意，把你挎包里的刀借我一用可好？”
　　“为什么你会知道……！”青世脸色大变，下意识地捂紧了自己的挎包，然而在优彼一直很平静的笑脸之下，她皱了皱眉头，还是妥协了。一把瑞士军刀被她从挎包里拿出，放在了桌面上。
　　“感谢。”优彼伸手抓过军刀，紫青色的指尖抵上弹出的刀尖，“不过既然你也来了这里，还知道了我的名字，想必鲤小姐把什么事情都告诉你了吧。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就算她这次偷东西找了一处最不合适的地方……我也不会多此一举把她交给警察或者报告给总部的。”
　　“总部……你们是个什么组织吗。”
　　“算是吧，或者你可以认为是名义上的公司，私下的组织。幸亏她只是在非常特殊的时期搜刮了员工宿舍，不然……”
　　优彼的手指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中透射出凛寒。
　　青世突然有点后悔她交出了刀子。
　　“不过没关系啦，我送了她羽毛，这意味着接下来的时间里不会有追究她在总部偷盗的人出现，而且在这同时，她还可以无限期的找我要生活费喔。”
　　“哪里有这种好事情？优彼先生……抱歉我还是叫你先生更顺口……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在当今是不可能出现的，更何况你的理由简直……莫名其妙，简直是难以理喻……我想再详细的询问你，为什么鲤对你们做出偷盗的事情以后，你们不仅不会追究，反而要给她这样的奖励？”
　　“不过请等一下，青世小姐，你搞错了一点。”优彼从沙发的靠背上立起身来，“这不是奖励，这是作为另一种方式的赔偿。不过碍于机密，我只能告诉你，鲤……她在错误的时间以错误的观念进入了错误的地点，然后又见到了错误的人，还得到了错误的东西，可能这一切没有她的错，却又在某种意义上……在对立面上，也是错误的构成。但是对错与否是没有正确的边界线的，有的只有对占几分错又占几分这样的观念。这次她对的分数更多一些，但是这不代表错误的一方就可以消除，所以我要帮忙填充她错误的漏洞来维持平衡。虽然我想再向你解释的清楚一些，可是青世小姐，既然是涉及机密的事情……难免隔墙有耳。我不想再多一个弥补名单了，于是只能这样向你解释，还请见谅。”
　　青世只是愣住，然后泄了口气。
　　“总之……鲤她卷入了很不妙的事情里，然后……你打算帮她。不过为什么？帮她对你而言最后可得不到任何好处……”
　　“不是的，青世小姐，我才是最应该帮她的人。”优彼端起酒杯，所剩无几的冰块摇摇晃晃地碰着杯壁，发出很好听的声音。
　　“你要知道，造就了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以及给了她错误的东西来保命的那个错误的人，就是我啊。”
　　青世一个激灵，她瞪大了眼睛，用一种从头到脚而且颠覆世界观的目光，审视犯人一样地把优彼好好的审视了一遍，瞳孔微颤。
　　“那……那个羽毛……”
　　“嗯，那是我给她的，虽然她什么也不知道，但是没有羽毛……她会立刻在那个被我搞乱的时间里死去。”
　　“哈……这还真是……”
　　瘫软了身体，青世只是摇头苦笑。
　　半晌，她又继续道：
　　“她的错误……只是去了那个总部偷东西……然而她面前的东西却是死亡……”
　　“所以她对的部分是比较多的。”
　　“因为你的错……她今后……”
　　“鲤也有自己的一部分责任，而且我现在在尽最大的能力赔偿她，今后的事情不用担心。”
　　“……”
　　青世依然想说点什么，但是她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你不相信我吗？”
　　“怎么可能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完全信任……而且你看起来病殃殃的，根本没有说服力……”
　　“也是。”优彼想了想，接着挥刀刺进自己的手腕。
　　“等等！你这是!”
　　青世几乎要从沙发上蹦起来了，然而优彼却好像应对家常便饭一样自如，他抽出没进皮肉的刀刃，青世发现上面没有一丝血迹。接着也并没有血流成河的场面出现，青世的面前只有白色——白花花的羽毛以飞快的速度争先恐后地从刀口里涌出来，它们填堵住了伤口，没过一分钟它们便被优彼用刀从羽根部挑掉了，在青世面前的哪里还有什么刀口？只有一片完好如初的皮肤。
　　“现在相信了吗。”
　　优彼把袖口放下来，然后将刀子毕恭毕敬地还给青世。
　　青世没有再发言，在她把刀子收进挎包以后，鲤便从二楼上端着一个满当当的餐盘风风火火地跑下来了。
　　“有这把钥匙就真的真的不用付款诶！谢谢你优彼先生！因为早上没有吃早饭所以我多点了一些……青世你要吗？”
　　“我就……”
　　青世本并没有心情去管早饭巴拉巴拉的事情，但是当她抬起头正对着鲤那灿烂的笑颜时，她发现自己没办法拒绝。
　　“对嘛，这才对嘛，”鲤递过去一盒鲍鱼酥，然后坐在了青世的旁边，“那么青世和优彼谈的还好吗？”
　　“好极了。”优彼笑着，然后接过金丝楠木钥匙收好，接着从别的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来递给鲤。
　　“这就是‘听优彼话的好孩子费’了，密码六个一……虽然不是很多，但是每个月都会有喔，酌情使用。”
　　“好好好好好好！”鲤喜笑颜开地接过那张卡，然后便紧紧的攥在了手里。
　　“那么，女士们，好好享受早餐的愉快吧，我的电话号码在卡的背面贴着，如果发生什么事情，还请及时联系我。”
　　优彼支起僵硬的身体，微微欠身后便拿起放置在一旁的雨伞离开。
　　“回见。”
　　“回见！”
　　少女们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