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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清晨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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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独自在外打拼的人都曾经有过这样的体验。
一天筋疲力尽的工作结束后,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暂时栖居的小屋后,早上出门前曾经有过收拾的念头被开门后的那一片沉浸在暗影里的杂乱彻底冲毁。
所以在最累的时候,偶尔她也会希望可以有个人让她依靠一下。
不需要特别为她做什么,不需要是个多优秀的人,只需要在她累到睁不开眼睛的时候,让她靠一下就好。
她是有过男朋友的,却因为对方的工作同样忙碌,甚至就连想把见面的频率固定下来都难以做到,更加不要说什么疲累的夜晚,窗口亮着一盏等她回家的灯了。
也所以……
躺在被窝里的谢凤莲觉得有点感动。
另外一只枕头的使用人显然早就已经离开被窝,但是与入睡地点截然不同的房间,很难令谢凤莲猜不到昨夜曾经发生过什么。
尤其在她发觉自己衣衫完整,身体也没有感觉到异状的前提下。
或许对那个人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毕竟一个男人看见自己的妻子看书到睡着却置之不理反而会很诡异,但是作为那个被照顾的当事人来说,谢凤莲却只能感觉到一股纯然的感动和无法抑制的欢喜。
直到,她看见那张满含嫉妒的眼睛。
谢凤莲从床上坐了起来。
再规矩的人也没法保证刚醒的时候衣衫整齐,尤其是像唐代这种内衫,不过是靠腰间两根系带维持的前襟,一夜过去后,丝滑的布料早就松开,然后因为她的动作而敞开,露出胸前春光一片。
唔,坦白说,这具身体发育得真是相当不错。
谢凤莲低头看了眼,然后若无其事地随手掩了下。
“恭喜娘子。”谢凤莲还没抬起头来,就听到耳边响起一道怎么听怎么暧昧的嗓音。
谢凤莲眨了下眼,才想问“恭喜什么”的,抬眼瞧那立在床边的妇人一脸“你明白的”表情,居然真的在怔愣了一会之后明白过来。
“呸,胡说什么!”几乎是立刻的,旁边就响起一道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声音。
谢凤莲下意识就看过去。
前回见还能称为温然婉秀的一张脸此时僵得跟假脸一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更是嫉恨得差不多要喷出火来。
“国丧期间胡说什么。”碧桃压低声音,却恶狠狠的,“再给郎君抹黑,扒了你的皮。”
适才满脸暧昧的妇人一瑟,惊惶地低下头去。
再然后,碧桃转过来对着她的时候,这脸上的表情已经跟变脸似的恢复了原先那种温婉,虽然现在怎么看怎么假。
这算什么?
谢凤莲陡然之间就索然无味起来。
爱情,是排他性最强的一种感情。尤其是只承认一夫一妻的现代法律熏陶下,从来就认为渣男和小三都该被抽死的谢凤莲,不可能因为换了个地点就能接受跟别人共享一个男人。她不知道这个时代其他正妻在清晨醒来后遭遇通房丫头嫉妒是什么感受,她却只是觉得那些感动也好,欢喜也罢,瞬间就荡然无存。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谢凤莲就当自己没看到碧桃的耀武扬威,径自下了床,“郎君已经去衙门了?”
“郎君今日休沐,”在碧桃肆无忌惮打量过谢凤莲,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她胸前露出的皮肤后,碧桃的声音里漏出点诡异的放松感,“今早上说是去柯家了。”她的语调里,露出点莫名的优越感。
……她如果现在说“她根本就不关心郎君去了哪”,碧桃会是什么表情?
瞄了碧桃一眼,将这不合时宜的念头抛诸脑后,谢凤莲四下搜寻了一圈,然后目光落在高脚凳上。
明显是她昨天穿过的衣裳,现在已经成了皱巴巴的一团。
那位养着一府下人的郎君肯定是没有必要自己动手叠衣服的,但是她现在难道是要穿着这件已经跟抹布似的衣服出去吗?
“奴已经叫荷叶去取娘子的衣衫了,等等就来。”碧桃显然是服侍惯了,看见谢凤莲的表情自然立刻就明白过来。
旁边那个说错话的妇人突然讨好地笑了笑,“郎君这儿有衣裳的。”说着她也不待谢凤莲反应,径直去开了屋子一角的大立柜。
柜门一开……
谢凤莲眨了下眼。
左半边是一片青蓝灰白的冷色,一件叠一件的放了不少衣裳。而右半边的上层却只有一件藕粉色半透明轻纱质地的衣裳。
那藕粉色……
心里蓦地涌起一股阴冷的情绪,虽然立刻就消散下去,却还是叫她愣了下,然后定睛看去。
那件衣裳……
放在大约胸口那般高度,正是打开柜门后只略低头就能看见的地方。衣裳上层还有些不平整,仿佛有人用手抚过一样。
碧桃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有点紧张,“这是娘子的衣衫,郎君特意吩咐过不要动的。”她一边说着,一边看了谢凤莲一眼,“谨娘还是不要动了,郎君每日就寝前都要看一看的。”
“每日就寝前”?
好歹在这具身体里醒来已经好几天,她至少把她能去的地方都逛过一遍,也所以她虽然是头回在这里过夜,却清楚地知道这里应该是那位郎君的书房。
小说电视里常有的那个“我去书房睡”的那个书房,可以说男主人的私人空间。
大抵,也就跟丈夫有只上了锁的抽屉是一个意思。
这样的地方,放着一件其他女人的……
对了,应该就是昨天那封信里提到的人,这家郎君的原配,只不知为什么不在这里的“吾儿”。
不知怎么的,谢凤莲觉得有点没意思。
“等等就是了。”
她是不是个争强好胜的人可以再说,因为最关键的是,她现在都没觉得自己有去“争”的必要。
碧桃听她这么说,仿佛有点失望,过了好一阵子才对那妇人说:“去打些热水来服侍娘子洗漱。”妇人应声而去后,碧桃凑近到谢凤莲身边,细声道歉,“刚才一时忘了,请娘子不要责怪。”
“无事。”谢凤莲约莫猜到是因为碧桃刚刚称呼她谨娘,“一句称呼而已。”
“奴自入谢府就到娘子身边,后来又跟着娘子来了李家,十几年下来真的是叫惯了。”碧桃说,“那时候与谨娘子也常见的,所以如今尤其难改口。”
谢凤莲心下一凛,猛地朝碧桃看去。
这个碧桃,与她前身熟识?
“那时候娘子就与谨娘子好,却没想到姐妹两竟然嫁了同一个人。”碧桃不知想起些什么来,目光里一时怀念无比,“只是娘子,却不在了……”
谢凤莲却眉头一跳。
所以说,她是死了?
“衣裳呢?还没拿来?”她眉头微蹙,语声就不怎么客气。
碧桃明显地一怔,虽然表情里浮现出一点屈辱和不甘,却立刻叫她自己压抑了下去,“娘子稍等,奴去催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