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霓裳》莫可菲

11、离开

　　翌日，霓裳醒转，天已大亮。她想起之前种种，“哎哟”一声，连忙起身。

　　今天倒没见那凶巴巴少女催促，算是幸事。

　　她将随身物品挽个包袱，蹑手蹑足出了房间，绕过庭院，再纵身几跃，到了梅林前。

　　这几日，她有趁练功之余偷偷打量山上四面，发现只有这梅林东面像是下山的出口。

　　该感谢师傅这几日督促，“点梅妆”的磨练让她在平地行走时更添了轻灵，受益匪浅。

　　如果不是听说山下有事，她还真愿留在这里，把自己这副躯壳借给影儿。

　　……不过，如今也只能想想罢了。

　　她的目光对着山上小小庭院留连一番，终是狠心别转头，打算取道梅林下山。

　　“呃，雪，雪见妹妹？”霓裳回头却碰见她不想碰见的人。

　　雪见一张小脸板得死紧：“姑娘提着包袱是要做啥？”

　　“这个——”霓裳一双眼睛不知该往哪儿放，“想说铺在地上采梅子——”

　　“是么？”雪见状似认真地往那些梅树上望去，“可惜呢，梅子都采完啦，只剩光秃秃枝桠。”

　　“我，”霓裳百口莫辩，盯着她看好戏的表情，索性豁出去了，“我要……离开。”

　　雪见点点头：“看来是打算不告而别呢，你说少主知道了会怎样？”

　　霓裳心虚地低头：“雪见妹妹，你行个好。”

　　雪见倒也不争执，微微让开：“好吧，我就卖你个人情不跟少主说，你走好。”

　　她一让开，霓裳才真正知道难处——

　　这梅林少说也有上千棵树，疏密不等，她又半点方向感都无，要如何穿过密林下得山去？看光景，雪见想必不会好心指导，就只有，只有硬来了。

　　霓裳吸口气，钻进梅林中某处缝隙，直直地向前走。中途被枝桠勾破衣裳、踩进污黑泥淖、脚下打跌无从计数，亏得她先前还练过，不然，怕是要被整得衣衫褴褛兼且鼻青脸肿尚不足。

　　更可怪的是，当她披荆斩棘，满以为在梅林中行进不短的一段距离之后，乍然迎上同一张冷冰冰小脸，再度望见山中精舍——

　　她居然又回到了原处！

　　雪见惊讶地问：“霓裳姑娘怎么又回来了？还有什么让你放心不下的么——”

　　霓裳看出她眼底恶作剧的意味，不怒反笑：“是了，我早知师傅性子，怎么会由得人随进随出？这梅林看似寻常，其中必定用了五行八卦之法，非一般人可破——但我今天是非下这山不可，待我去向师傅请辞。”

　　说完，倒是毅然向精舍走回。

　　雪见倒没料着她这一着，不禁发恨：“蠢材蠢材！你不知少主留你是为了你好么？”

　　霓裳黯然答：“师傅不可能保护我一辈子，霓裳也不是为了‘安全’二字而活。”

　　见大势已去，雪见一跺脚：“好了好了！我来告诉你——师傅一早就离开了！你再也找不到他！”

　　“……”霓裳一愣。昨晚他难得饮醉，此时却不是在精舍中补眠么？

　　“是我的错——少主早知你去意已决，叫我不要拦你。”雪见指着一棵梅树，“看见上面的羽毛没有？那是少主特意留的指路标，你循着悬有羽毛的梅树一路下去，就可顺利下山。”

　　“……谢谢。”霓裳没想到峰回路转，如此变数。

　　原来，南宫夜始终先她一步。

　　“还有，”雪见唤住失神的女子，“这个，是少主特意让我转交给你的。”

　　霓裳接过来，却是一柄精巧锋利的匕首。

　　怔怔盯着，脑中又不期然闪过好些画面……

　　“师傅不是常说‘一寸短一寸险’，平生最不喜用这种兵器么？”

　　“你别问我，快快收好走你的路。”雪见冷冷地说，“还有，少主最后吩咐我一定跟你说句话——‘顺着那些标记，千万别走错路’。”

　　霓裳“恩”了一声，却还在想南宫夜赠匕首的用意，听到雪见的逐客之言，于是收好匕首上路。

　　……对了，她说什么‘走错路’？

　　但抬头望见第二片雉羽，让她屏去所有疑问，专心寻路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