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先锋同人]轮回之刻-Time After Time》刃平生

26、11-2

　　一瞬间，圣诞歌声，检票通知声，尖叫声，小孩子的哭声，尖锐的警报声，全都混杂在一起。混乱之中，莫里森看到有人把一整盒香辣鸡腿掉在了地板上。
　　他眼疾手快地扑过去，在鸡腿被人们踩成肉泥之前把它紧紧地抱在怀里。
　　似乎是觉得打碎显示屏还不够，死神又瞄准了天花板上的发光板。等到大厅都暗了一半的时候，机场保安们终于赶了过来。他们身上散发着令人心安的蓝色光芒，死神射出的霰弹全都被那光芒吸收了。
　　“啊，瑞士政府真是有钱。”女孩感叹道，“是最新型的单人能量护盾，一个就要十万美金呢。可惜，用的是过时的控制系统。”
　　她往地上一坐，打开随身终端，熟练地输入了一串数据。
　　一瞬间，保安们身上的蓝色光芒都消失了。他们发出惊恐的喊叫，迅速撤退到死神的射程之外，再也没敢轻易接近大厅中央。
　　“怎么样了，黑影，机场安保系统进入一级警报状态了吗？”死神问道。
　　被叫作黑影的女孩输入一串数据，点了点头。
　　“已经可以了。你去展柜那等着，给我两分钟就好。”
　　她指了指大厅中央的透明展柜，那里摆放着一台智械的残骸。

　　莫里森躲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边啃鸡腿，一边专注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看样子，他们是冲着那台智械来的。那里面还剩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值得他们这么大费周折吗？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他眺望着展柜中的智械。他记得它原本有两米多高，从它现在的样子来看，应该是大部分都在爆炸中遗失了。如今，那些仅剩的残骸被摆放在这里，用来使人们铭记和平的来之不易。
　　它就是最后的智能中枢，引发守望先锋总部爆炸的元凶。
　　一台智能中枢可以把自己扩展成一座体育馆那么庞大。但是没有人类会同意前往智能中枢的腹地进行和平谈判，那么它就只能想办法把自己塞进一个更便于移动的身体。毕竟，和平谈判的要求是它率先发出的。
　　它甚至声称，为了能更好地跟人类沟通，它把所有原先准备装载的武器系统都撤掉了，还安装了它研发的最新型人性模拟模块。
　　我是雅典娜，它说，我想成为你们最后的伙伴。
　　我来到这里，像一个血肉之躯的人类一样毫无防备。我衷心希望我们的和平谈判能够取得成功，能够给人类和智械都带来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真不愧是最新型人性模拟模块，莫里森咯嘣一声咬碎了嘴里的骨头，恨恨地想。
　　什么和平，什么伙伴，什么毫无防备……
　　就好像出轨的丈夫在妻子面前跪地发誓心里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独立宣言上白纸黑字地写着人人生而平等；加布里尔•莱耶斯说我有预感，我们一定能平安地活下来，肩并肩携手度过余生。
　　这的确是人类才有的天性
　　——说谎都能说的那么真诚。

　　他望向死神。如今，这个戴着鸟骨面具的黑衣人已经不再是他熟悉的加布里尔了。他不仅穿衣品味倒退了50年，还不知怎么弄坏了脑子，成了现实版的Jason Bourne。
　　那个叫黑影的女孩，他也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记不起是在哪里见过她。
　　死神来来回回地在展柜旁边走动，看起来十分焦躁不安。他时不时地摸一下那层透明的能量防护罩，却始终没能穿透它触碰到展柜中的智械残骸。
　　“情况不太对，老兄。”
　　黑影皱着眉头，再次检查了一遍系统代码。
　　“按理说，这里应该有一个隐藏的系统漏洞。只要我们先触发机场的一级安全警报，在警报状态下破解雅典娜的防护系统，就能绕过它自身的高级防护，在两分钟之内完成破解。”
　　“可是现在，他们竟然升级了系统，那个漏洞被修复了。现在破解程序已经开始运作，大概还需要十分钟。”
　　“十分钟？！”死神转过身，“我们已经触发一级警报了，他们肯定派出了联合国的维和部队。一旦那些家伙赶到，我们就完了！”
　　“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啊！”黑影悲伤地说，“我怎么知道他们竟然会买那个升级程序。那玩意儿我在黑市上挂了200亿美金，早知如此，我应该再多要一倍。”
　　死神愣了一下。
　　“等一下……我没理解错的话，这系统升级程序是你写的？”
　　黑影没再说话，看上去有些心虚。
　　“你有病吧！”死神愤怒地砸了下那层结结实实的防护罩，“这么简单的任务都能搞砸，你让我回去怎么交代？”
　　“我本来想着这次任务完成之后再去找他们碰瓷的……”黑影委屈地瞪了死神一眼，“我怎么会知道瑞士政府这么特么的有钱，连试用服务都不要，直接付全款！”
　　莫里森看着他们急赤白脸地争吵，顺手从盒子里摸出最后一个鸡腿。
　　就在这时，机场上方传来震耳欲聋的直升机轰鸣声。
　　破解倒计时9分42秒，联合国的维和部队赶到了。

　　“现在只能这么办了。”黑影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我们放弃任务。”
　　“不行。”死神斩钉截铁地回答。
　　“为什么不行？”黑影耸了耸肩膀，“反正之前两次任务也都失败了。俗话说得好，虱子多了不咬人，反正有你在，他们肯定做好任务会失败的心理准备了。”
　　死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正强忍着一枪打死黑影的冲动。
　　“就十分钟，”死神说，“我们必须要拿到芯片。”
　　维和部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媒体记者挤在窗户边探头探脑地观察着大厅里的动静。黑影迟疑地看着死神：“可是他们马上就要冲进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我们就杀出去！”死神吼道。
　　“不行！”
　　“不行！”
　　大厅里同时响起两个反对声。片刻之后，一个疑惑地望向了另一个。
　　那是个穿着厚厚的白色滑雪服的男人，还戴了副墨镜，看起来活像只褪了色的熊猫。
　　他瞪着死神，一副马上就要冲过来给他一拳的样子。但他最终化愤怒为食欲，恶狠狠地一口吃光了手里的鸡腿。
　　“不能杀人，”他说，“你不能杀人，他们都只是平民百姓。”
　　维和部队的前锋终于冲到大厅门口。他们把防爆盾挡在前面，小心翼翼地向前推进。
　　“前面的武装分子！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请立刻放下武器！”
　　“平民百姓？”死神已经顾不上弄清楚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了。他指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维和部队士兵：“你管这叫平民百姓？”
　　莫里森固执地瞪着死神的眼睛，如果那面具上的两个黑洞能被叫做眼睛的话。
　　“你不能对他们下手。如果那个芯片对你那么重要的话……也不是没有别的解决方法。”
　　“有什么办法？”黑影连忙问道。
　　“挟持人质。”
　　莫里森一字一顿地说。
　　破解倒计时7分56秒。
　　死神沉默了片刻，举起□□，向莫里森走来。

　　“欢迎收看洛杉矶之声，我是主持人罗伊。今晚我们要讨论的话题是，费斯卡集团和他们的光子建筑——人类的福音，还是，灾难？”
　　麦克雷百无聊赖地喝着一杯血红的酒，坐在他能在家附近找到的唯一一家圣诞节不打烊的酒吧里。这酒吧的老板是个东方人，对调酒一窍不通。他点的明明是龙舌兰日出，硬生生地被老板调成了日落。
　　“你这红糖浆放的也太多了。”麦克雷又喝了一口，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龙舌兰日出又不难做，无非就是加酒，倒橙汁，最后来点糖浆。你看看这杯，橙汁哪去了？”
　　老板瞥了他一眼。
　　“我的猫不喜欢橙子的味道。”他淡淡地说。
　　那你就别在酒吧里养猫啊！麦克雷在心里咆哮道。
　　“你有什么不满吗？”老板问。
　　麦克雷看了一眼他赤裸的半边身上的龙形纹身，默默地摇了摇头。
　　于是酒吧里再度恢复了平静，只剩下电视节目的声音。那个主持人看起来兴致不高，或许是因为平安夜还要加班的缘故。他一一列举了费斯卡集团在全世界兴建的光子建筑群，接下来准备向观众展示建筑群内居民的日常生活状态。
　　“如大家所见，费斯卡集团掌握的先进能源技术，的确可以弥补石油耗尽后普通民众的生活和取暖需求。但代价是什么呢？”
　　主持人深吸了一口气，刚准备继续开口说下去，一旁的工作人员突然递给他一张小纸条。
　　他不耐烦地接过来，却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不好意思，观众朋友们，我们要临时插播一条消息！这是刚刚从欧洲传来的报道，苏黎世国际机场今晚突然遭遇武装抢劫。劫匪们破解了机场的安保系统，导致大量旅客滞留机场，无法与家人团聚。”
　　麦克雷扬了扬眉毛。他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
　　“联合国维和部队及时赶到，准备维持机场秩序。可就在一分钟前，劫匪们突然挟持了一名人质，并以人质的性命作为威胁，要求维和部队撤离现场。”
　　画面一转，苏黎世国际机场大厅呈现在他们眼前。在即时录像中，一个身穿黑色风衣、戴面具的男人突然持枪打碎了机场大屏幕。他旁边还有个年轻女孩，看上去跟他是一伙的。他们解决了保安之后就站在大厅中央，没能跑掉的旅客们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生命安全随时都会受到威胁。
　　突然之间，一个白衣男人站了起来。他对劫匪们说了些什么，可录像设备离他们太过遥远，并没有录下他们对话的声音。
　　“如大家所见，在维和部队赶到之前，有一名旅客挺身而出。从现场的画面来看，我们猜测他是想与劫匪进行谈判。可惜的是，谈判失败了。”
　　这一会儿，连酒吧老板都把目光转向了电视。
　　他们看到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劫匪向白衣男人走过去，一枪托狠狠地砸在白衣男人的脸上，接着用枪对准了他的胸口。
　　酒吧老板不禁摇了摇头。
　　“他太鲁莽了，”他说，“不过，算是个英雄。”
　　直播画面中，白衣男人的墨镜飞到了一边。他的鼻梁断了，鲜血淌得满脸都是。
　　主持人放大了这个镜头，向观众们询问道：
　　“大家能看清楚吗？有人认得他吗？”
　　麦克雷皱了皱眉头。
　　画面有点模糊，但他还是看出那是个有些上了年纪的男人。他的头发花白，发际线略高，脸上有一道上下贯穿的巨大伤疤，看起来已经愈合很久了。
　　他看起来莫名地眼熟，就连满脸血的样子都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酒吧老板又开始抚摸他那四只花色各异的猫咪。麦克雷端起那杯甜得发涩的酒，慢慢地喝了一口。然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口酒没咽下去，全都吐了出来。
　　他跳起来，盯着那张脸仔细地端详了片刻。随后，他像一阵风一样跑了出去，连酒钱都没给。
　　酒吧老板和他的猫咪们大眼瞪小眼地看着麦克雷远去的背影。片刻之后，一只白色带狸花的小猫眨了眨翠绿的眼睛，冲它的主人喵喵地叫了两声。
　　“真的吗，源氏？”
　　老板挠了挠下巴上的胡子，看着一片狼藉的吧台，若有所思。
　　“没加橙汁……竟然有这么难喝吗？”

　　破解倒计时5分28秒，莫里森的鼻血终于止住了。
　　托黑影的福，她向死神要了一发霰弹，拆掉上面的铅头，把火药倒进他的鼻孔里。
　　“忍一忍，等我们脱身就想办法给你找医生。”她同情地说，“这老兄就是个神经病，我已经被他气得没脾气了。”
　　“你们认识很很久了吗？”莫里森用一只手捂住鼻子，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也不是很久，最多两三年。不过跟他在一起，绝对称得上是度日如年。”黑影说。
　　“这么严重？”
　　黑影点点头。“平均每个月我都会有一次想弄死他的冲动。真不知道他这脾气怎么活这么大的。”
　　莫里森沉默了片刻。
　　“也许他以前不这样，”他说，“也许他以前也曾经是个温柔体贴又聪明大方的小伙子呢？说不定他还会弹钢琴，说不定还参加过校棒球队。”
　　黑影瞪大眼睛看着他，突然爆发出洪亮的笑声。
　　她笑得那么夸张，一时间机场大厅里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她捂着肚子在地板上打滚，连兜帽都滑了下来，露出剃掉一半的长发和染成紫色的发梢。
　　“等一下……”
　　莫里森狐疑地打量着黑影，她不就是……
　　不就是在格里菲斯天文台把他画成大型犬的那个女孩吗？
　　死神走了过来，毫不客气地踹了黑影一脚。
　　黑影止住了笑声，狠狠地瞪了死神一眼：“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你再笑下去，他们就要怀疑了。”死神说。
　　莫里森看着死神。死神手里的□□依然对着他，仿佛只要他稍微一动就会像上次一样，毫不留情地射出致命的子弹。
　　明知道这是为了演出挟持人质的戏码，他却还是还是觉得心痛了一下。
　　“你还好吗？”
　　莫里森茫然地四周看了看，然后意识到刚刚跟他说话的是死神。
　　“你在帮我们。为什么？”
　　为什么？
　　杰克•莫里森帮助加布里尔•莱耶斯，还需要理由吗？
　　“我不想看着你在这里杀个血流成河。”莫里森淡淡地说，“而且今晚是平安夜，他们的家人还在等着他们回家过圣诞节呢。”
　　有那么一会儿，他们都没有再说话。突然之间，死神凑了过来，抓住了莫里森捂住鼻子的那只手。
　　“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打得过他们？那可是一支军队。”死神说，“从刚刚开始我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你是不是认识我？”
　　他凝视着莫里森的眼睛，似乎是想从那片蔚蓝的海洋中找出一丝波澜。
　　莫里森不动声色地把手抽了回去。
　　“这重要吗？”他反问道，“就算我说我认识你，甚至对你非常熟悉。那你呢，你还记得我吗？”
　　那双清澈的蓝眼睛隔着时光与岁月凝视着死神的脸。曾经有过的那么多快乐与痛苦，黎明与日暮，暖春与寒冬，如今都埋葬在死神空洞的目光里，找不到一丝它们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仿佛一切从始至终，亘古如斯，而他曾经有过的那些阳光灿烂的回忆，不过是一场早就该醒来的梦。
　　他忧伤地笑了，飘扬的秋叶落满了群山。
　　“再过几分钟，你就能拿到芯片了。”他说，“今晚可是平安夜，你就没什么自己的安排吗？比如跟朋友出去喝点酒什么的？”
　　死神摇摇头。“我从来不会想这些问题，”他说，“我也没什么朋友。”
　　黑影在旁边咳嗽了一声，有些不满地踩了踩脚下的地板。
　　“哦。”莫里森低下头，似乎是思索了一会儿。
　　“那来我家怎么样？”他说，“你不是喜欢那个女孩吗，就是开着机甲上蹿下跳像只疯兔子似的，叫D•VA的那个。”
　　死神犹豫地点点头，“我是很喜欢她，看着就觉得很亲切。但那跟去你家有什么关系？”
　　“那是我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