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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第 10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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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染最近很少出现在众人视野里,就连拉拢黄括的工作,她都让丰若代为处理了,黄括那个人,收了好处却一时没了动静,害得她不得不把心思花费在下一个动作上。
关键时刻,可谓天助她也,竟然有人匿名发来了一厚摞“好东西”,七染初步推断,应该是雕塑仙子所为,不过不论是谁,都等于是给她七染提供了一个天赐的良机——一个,让摩诃京墨大难临头的良机。
要紧抓住这次灭敌机会才行,过了这村儿可就未必有这店儿了,也不管是不是有人要拿她当枪使,总之,七染这次是欣然的接受了。
翌日国会,国主国后携手上殿,还未落座,已经被跳梁派的指指点点和怪异目光袭击,京墨心下暗叫不妙,一定是出了什么超乎她预料的事情,而且直觉告诉她,这次,她要遭殃了。
一心扑在国家大事上,京墨自然不会留意,也懒得留意某些人在她背后的动作,直到某家报刊杂志社的报纸雪片一样飞满了光域各地,还有向外域传播的势头,京墨才知道,一切都晚了。
这家杂志社属于无名小卒之流,甚至许多人听都没听过,唯一发布过的震撼消息,就是帮助瓷菇的抄袭行为洗白,反诬笑霜和犀言为抄袭者。这次,它在头版头条上直接标注“光域国后京墨的历史性丑闻”,放大了几号的字体正文中,详细描述了京墨幼年时,如何作为“雏妓”的一段经历。一同曝光的,还有她诡谲的身世背景,据说她家庭结构复杂,有好几个父亲和母亲,还有一个行为不检点的祖父。
关于种种流言,京墨还没等出面解释,外界就已经议论不绝了,很多远在各城、甚至是东陆的城主发信函,代表民意,向国君奏请,让国后给出交代,并且挽回光域的颜面——毕竟,国后之尊,岂容这样的黑历史玷污?
不等更多反对的声音袭来,君皇直接挺身而出,向国府上下、黎民百姓宣布:“我与京墨早年结识,相知相信,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不该被舆论嘲笑,更不该被有心人士扭曲真相。”
不等有人到君皇面前挑拨离间,这个阴谋就不攻自破了,可惜,君皇一人之声难以抵挡外界的狂风暴雨,君皇仔细观察国府里的众员,非常气愤的发现,支持京墨并敢于出声的,只有十几个召回者,余下更多的,则选择了沉默。
他想起了不久之前,就有人三番五次跑到他面前,在私底下诋毁京墨的全方面,把京墨说得不堪至极,当时他很难过,并不是替这些家伙,而是为了自己的爱妻,不论多么强势,京墨都是为了光之国奉献最多的人,被人这样仇视,简直太不值得了。
他唐元纪峥嵘看上去软弱慈悲,但也绝非耳根子软的废物,趁京墨不在,来挑拨他们夫妻关系、妄图和稀泥的,都会被他暗暗列入“可疑者黑名单”,他还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京墨,让京墨以后提防这些背后搬弄是非的小人。
君皇对着殿上站立的众人暗暗咬牙,这些家伙,怎么到了现在都不敢出声了?反倒是以往遇事便怂的跳梁派咋呼的最欢,一个个巴不得把京墨拖到地狱里去的热忱样,他十分挂心坐在身畔的京墨的感受,不想这时,京墨居然缓缓起身,朝众人走去,面容里的平淡和冷静让他意外。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维持风度吗?其实,你不必勉强自己的,阿墨。
见被快要指破后脊梁的女主角亲自走下大殿,国府上下鸦雀无声了,至少没人敢在这样的气场底下多说半句话,京墨也非常意料之外的平心静气,她环顾了几圈,仰着高傲的、绝不肯为此低下的头,指派国学府总长:“我有一本自传,刚刚完稿,你们替我审核一下,排版印刷之后就发行吧,哦对了,没有地域限制,给我推广,范围越大越好。”
“呵呵,国后,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出书呢啊?”七染带头嘲笑京墨,眼下,耻笑这位国后的,也远不止这一座大殿里的人。
京墨看都不看她,淡淡道:“书里自然有你们想要看的东西。”
“只怕来不及了吧。”雕塑仙子这回跟七染意外的合拍:“谁有时间等你的书出版了,再一页一页的看呢?你直接给个解释不就好了?”
“解释?我为什么要解释?”京墨走到一丑一肥二人跟前,居高临下的睨视她们:“又为什么,要跟你这种人解释?”
“这么说你是不承认自己做过那种职业咯?”雕塑仙子率众嗤笑不断。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否认了呢?”
“这么说你是承认咯?”
“会叫的狗不敢咬人,所以你在我看来,不过尔尔。”
“大妈大妈大妈!”雕塑仙子正要发作,被京墨一巴掌扇出了殿外,并骨碌碌滚下台阶,差点摔出个终身瘫痪。
整个议事大殿的人都愣了,这京墨国后什么时候威力如此之大了?京墨慢慢收回元能盈满的手,敛住那不断外溢的白光:“书里,有你们想要知道的内容,你们只要期待着就可以了。”
“那我能问问,书里写了什么吗?你的人生?”七染一语中的,接着失声大笑:“可惜我们对你的人生不感兴趣!”
“你不感兴趣不表示别人也不感兴趣,别总把你自己当成全世界的代言人。”犀言准时出声,噎得七染一个屁都放不出来,只能愤恨的干瞪眼。
“水丁菀,给你七天时间,能及时完成出版工作吗?”
“属下可以!”
“很好,我就等着,对我感兴趣的人,以此来了解并理解我咯。”
直到京墨宣布散会并往殿后走去,仍然有很多跳梁派在叫嚷,嘲讽,咒骂不绝。这次跳梁派如此嚣张,是因为她们笃定京墨会折在这段丑闻上,因此出言不逊、狂妄嚣张,好像不趁此机会好好一雪前耻,都对不起这天赐良机似的。
度过了一个星期饱受非议的时光,京墨的意志竟然不曾被撼动分毫,见她如常的出入无暗城、到各地去巡查,很多跳梁派都背后骂她“不知羞耻”、“不要脸”,可即便如此,也阻挡不了新书《我的人生》的出版和发行,七染等人吐槽这书的名字土气,可直到翻看了以后,才纷纷折服于京墨的好文采。
书里从京墨拥有记忆开始,详细讲述到她被曝出黑历史前后的事,如果广大人们没记错的话,她是前一天被曝光,后一天就拿出数十万字书稿的,一个星期刚过就出版发行了,那么她是如何在一夜之间写出这么多内容的?
对这方面最有经验的瓷菇表示,京墨肯定是抄袭的!亏这不称职的国后里里外外袒护笑霜和犀言,结果自己就走得不正行得不端!原来她自己就是个最大的文学抄袭者!
当然瓷菇当众的诽谤也为瓷菇自己找了麻烦,红蕉以诽谤罪控诉瓷菇,要求她不论用什么办法,都必须找到京墨国后“出版书籍抄袭”的证据,不然,她将为自己的空口无凭、恶意抹黑他人承担法律责任。
对此瓷菇没什么可狡辩的,毕竟她可是被术法界第一调查局判过刑的抄袭大师,所以她唯一的办法,就是央求关系不清不楚的雕塑仙子,帮她谩骂、泄愤、找京墨报仇。
在京墨眼里,这对母女般的存在堪称跳梁派的典型,是小丑里最丑陋不堪的一对,她贵为国后,自然不打算和这样的人再费口舌,听说这本书已经往术法界各地发行了,京墨心满意足的惬意笑痕,就一直萦绕在脸上,从不曾褪去。
想要从根本上击溃这个女人,看来这招也不管用了,七染留意到,很多看过书的人,甚至是她跳梁派麾下的成员,都不约而同的深陷其中,沉迷在京墨铸造的文字世界里了,《我的人生》,不但名字平凡,连书的封面也很朴实,内容催人泪下,虽是自传体裁,却有着名著小说级别的魔力。
七染对文学也颇有兴趣,甚至也尝试过写文章、做诗词,京墨无意间的,又一次点燃了她心中的斗火——先是君皇,再是后位,接着是治国伟绩,随后是艺术才华,为什么,京墨方方面面都要和她七染争呢?
《我的人生》以第一人称视角进行叙述,洋洋洒洒数十万字,描述了京墨充满磨难的经历,和她一举成名之后的心情,据说,该书销量大好,经常造成书柜空架、厂家脱销的断货现象,害得各大厂商不得不向光域国学府、商贸府申请,紧急加印出售,订货量高到屡创纪录。
书中讲到,京墨自小与养父养母还有养父母的亲女儿生活在一起,当时她并不晓得自己是被捡来的,后来,嫌家贫的养父抛妻弃女另娶他人,当时京墨和妹妹还很小,只知道继母也跟前夫有个儿子,便是今天的起阳亲王了。
和养母妹妹相依为命的京墨,某一天忽然被养母夏而怠叫去,夏而怠找人在小京墨的大腿里侧纹上了血红的花朵刺青,京墨忍着疼痛承受了这一切,可她没想到,夏而怠连亲女儿也不放过,那个可怜的女孩也被施以针刺的折磨,之后,为了赚钱,夏而怠把两个女儿偷偷卖到黑市去,做了三个月雏妓。
京墨那一年只有七岁,还很无知,她忍受不了那些丑陋的商人在自己的房间进进出出,几次逃跑都没有成功,后来是有人带着术师队前来围剿,端了黑市老窝,她们才得以逃出生天。
这时候,夏而怠已经另嫁他人并怀了孕,之后产下一女唤作淑窈。在照顾幼妹和养母的过程里,京墨遭受到夏而怠无情的苛待,养母的冷血导致心智脆弱的妹妹愈发绝望,最后遗憾的结束了年幼的生命。
京墨在妹妹死后,毫无留恋的离开了养母,一个人去流浪,那时候她也才九岁,宁可远走他乡,也不想和杀死妹妹的刽子手一起生活,况且,这个刽子手还是出卖孩子的罪犯。
身无一技之长的京墨快要饿死在流浪的途中,她遇见了人生的第三位母亲。
第一位母亲,摩诃莲雾,已经消逝在了银河化作那里的一颗辰星。第二个母亲夏而怠,随着妹妹的死亡,也一起死在了京墨的心里。第三个母亲,将京墨即将结束的幼小生命挽回,给她饭吃,教她医术,后来京墨才知道,这位唤作青葙的女性,有过一个夭折的孩子,以及一个早逝的爱人,她开了一家小医馆赖以为生,京墨的到来使青葙欢喜,死水般干枯的眼睛也终于亮出了生气。京墨的医术,便是青葙传授的,青葙在京墨长大以后,还夸赞她青出于蓝。
书的大致内容了解到这里,七染再度耻笑起京墨来:“先不说做过雏妓就很丢人很丢人了,单凭她跟第一个养母关系如此恶劣,就证明京墨不是好东西,呵呵,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最恨不孝顺的人!”
刚好她在花园里、跳梁派的跟前嚼舌头,京墨从旁经过,听得一清二楚:“我确实对夏而怠感情全无,可我第二位养母,却与之完全相反,你天性喜好断章取义是不是?再在这扰人清静,我这个不孝女就拔了你这个孝女的舌头,信不信?”
京墨一副我不跟你开玩笑的样子,她觉得七染真是一个隐藏多时、最近总算露出了獠牙的丑猪,普天之下有谁不知道,双腿残疾的青葙早已被京墨接入无暗城奉养照顾,京墨对这位母亲的体贴与敬爱是发自真心的,只记得她京墨与夏而怠的不睦,却单单忘了后者,不是刻意的扭曲真相么?
如今,面对部分人士对她孝道和操守的质疑,京墨不歇斯底里,也毫不着急,更没有羞愧和难过,她大大方方的告诉七染之流,让她们牢牢铭记:“幼年时期的经历惨痛,并非我所愿,你们眼里的不光彩,也不是我造成的,如果你们想用这些陈芝麻烂谷子来动摇我的心智,我只能说你们打错算盘了,这么些年,比这大的风浪我见多了,你们区区舆论流言,不过是小儿科的把戏。”
“你不要脸,所以不觉得难看咯。”七染讥笑道。
京墨回以所差不多的表情:“我好歹有个皮囊,你呢?连女人唯一的武器都不曾有过。”
七染又从京墨这吃了瘪,奇怪,明明是京墨占下风,为什么七染却比京墨还不爽呢?于是她又想了个主意,让丰若把“撒手锏”领来,策略二,必须提前实施了。
京墨在书中寥寥提了几笔生身父母的事,也没有揭露弗瑞森丢弃过她的这一段,只说是失散了。可在写养母夏而怠时,京墨毫不犹豫用了批判和否定、甚至是仇恨的态度,至于夏而怠的前夫,那个起阳亲王的继父,京墨也是不看好的。
这个男人重组家庭后就多了一个女儿,为了讨妻子欢心,他不但对前妻的女儿不管不顾,甚至赶走年迈的老父亲。
京墨生平最恨不负责任的人,不论男女。她也觉得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颇有道理,因为据说,这位老人家年轻的时候,一样干过把亲生父亲赶出家门的事,所以他的两个儿子也有样学样,大儿子去世前就对老父亲不闻不问,二儿子幼年夭折,京墨的养父是三儿子,依旧不孝。
后来,老人的大儿子病死了,留下未亡妻跟遗腹女,她们相当于京墨的“大伯母”、“堂姐”,京墨一跃成为国后,首先是把青葙养母接到城里、把老人爷爷安置到上佳的养老院,接着,就是妥善照顾堂姐母女了——虽然此前,她们和京墨几乎没有往来。
七染的计划是,把并没被京墨遗忘的一家之主老爷爷接到无暗城来,据说这个老人非常擅于折腾人,他的大孙女从不去看望他,想必让他天天出现在京墨面前,一定会上演很多好戏。
然而,七染的计划又扑空了,京墨不知道是不是未卜先知,竟提前一步把爷爷接进了无暗城,给予他最优厚的照顾,甚至把自己在国都城的私有房产都全部赠予。
老人非常高兴,一再感激涕零,说他是积了八辈子的德才有这样的好福气。
其实早在开医馆时,京墨就不止一次汇钱给爷爷了,不过当时顾虑多、不方便透漏行迹,每次见面她都来去匆匆的。
不论爷爷年轻的时候怎样,至少他没做过直接伤害京墨的事,京墨也愿意宽待这位年逾古稀的孤独老人。
更让七染觉得大败特败的是,外界流言突地转移了方向,因为一部书?不止,因为超脱的态度?也不止。
原本那些对京墨名誉损害极大的说法,秒秒钟变成了生事者丑恶的阴谋,他们曝光京墨的黑历史是别有居心的,京墨出版的书籍里,就坦诚了自己那段辛酸被害的过往,那不就说明,曝光者提前偷窥过京墨的书稿吗?这种抄袭的前期准备工作,又有谁最擅长呢?
这也叫七染逃过一劫,毕竟七染不曾有过抄袭的丑陋行为,不过,同在跳梁派、与她相争首领之位的另一边,就大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