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篇·倾斜的王冠》红发女主控

103、第 103 章

　　想要事事效法四代先贤，是不切实际的，尽管君皇夫妇已经朝这个方向万般努力了，然今时不同以往，六代上主，毕竟不是翻版的天地盟。
　　毕竟在二人眼里，看的清清楚楚，也只有这十三个被光之心认可的孩子，才是至纯至真、一心扑在学习和奋进上的有志少年，至于那些平定东陆有功的城主们，他们可要花费一番心思了。
　　就比方说今早，有密报传来，说七染的那些手下们不安分了，趁着国会结束，大肆的邀请众城主去他们那边做客，独独没有十三召回者的份，包括冰岩城城主白婳，也有人说白婳生病了，最近一直状态不佳，大概是拒绝了七染众的美意，总之不论如何，这顿饭肯定不是平白无故兴起的，密报里还提到，部分城主离开七染众的汇集地之时，手里还捧着金银宝箱。
　　就算是空穴来风，京墨也不得不正式提防一下这些城主了，经过她和君皇的商讨，最终决定在次日国会上公布决策。
　　“从今以后，没有我和国后的命令，任何城主都要遵守‘限足令’。”
　　君皇开了头以后，京墨做详细的阐述：“限足令，即‘不可去外城、不可来国都、不可出国境’，总之，从今天起，各位本土的城主、远在东陆的城主们，都只能驻守在自己的领地里，无王令，不得离开！”
　　众城主哑然失色，黄括更是迫不及待的开口反抗，结果被京墨堵了个彻底：“驻留在国府中心——国都城里的其他成员们，以少主为主，也是一样，没有公事或批准，不许私自去外城，如果是私事，也要上报了以后再说！不论城主还是少主，都是我光之国顶部的支架，我不许你们随便乱动，都给我记住了，如果谁不想遵守，就提前请辞，别到时候怪君皇大人跟我不念情面！”
　　虽然顺口提了一句东陆城主，不过这也只是京墨表示一视同仁的做法之一，那边的情况略有不同，城主少主都刚刚就位，四大亲王是主要的首领，在其治下的各地城主，就被规定“必须定期轮流更换”，这样是为了杜绝城主们和亲王相互勾结、过往甚密。
　　自君皇登基，国府在他和国后的操持下，就不断的进行大规模改革与创新，效果都很显著，这样的功绩在历代先贤的统治时期也是不多见的，二人勤奋治国的美德，也得到了外域各国的赞誉。
　　君皇美名盖天下也就罢了，毕竟是堂堂国君，光之国的第一门面，可他身边的女人如此跋扈醒目，又怎能让人甘心？生来遵循男权主义的黄括第一个不答应，也正因为他这过于明显的态度，才使得部分人士看出端倪、从而趁虚而入。
　　比方说，和七染、瓷菇都交好，在双方争斗不休之际犹自明哲保身的丰若脂花，她就第一个找上了黄括，并对他晓以利害，希望他能够支持七染。
　　这次密会不同于昨日，昨日确实太招摇了些，可眼下夜深人静，想必不会有人盯梢，丰若也就大胆的同黄括城主觥筹交错起来，还开门见山：“昨天来这的人太多，有些心里话我也不便当面告诉黄括城主，其实在我眼里啊，您才是整个光之国府里最优秀的人！”
　　“丰若小姐过奖了，就是不知道你今天找我来，有什么吩咐？”
　　黄括已经被丰若提供的第二箱财宝迷得眼冒金光了，明明地位比对方崇高的多，却摆出一副甘于被摆布的姿态，这让丰若脂花异常欢喜：“我是想让黄括城主和我们七染派联手，把京墨这个女人搞死！”
　　“不是搞下去，而是搞死吗？”黄括一面抚摸箱中财宝，一面一针见血直点主题，由于言辞太过迅猛，使得丰若一时间哑口无言。

　　回到无暗城的临时住所，黄括只喝了一杯水，就清醒如饮酒之前了，他的侍从关好门窗，问他是不是第二天清早启程。
　　“当然要启程，君皇已经下令了，我说呢，无暗城迟迟不给城主建宫殿，原来是有这个打算！”黄括将水杯用力一搁，对自己的侍从说道：“你知道京墨是怎么说的吗？她居然说，我们这些城主已经有自己的城主府了，呵！这是多么可笑的谎言，也只能骗骗没脑子的傻子罢了！”
　　“城主的意思是？国后从一开始，就打算调离城主了？”
　　黄括切齿的声音都快响过天上的鸣雷了，他也是个脑子清醒的人，许多事也瞧的一清二楚，才稳定多久，国府成员的布局就被君皇夫妇逐一变更掉，黄括奉昭印的遗命而来，本梦想着得到前代的待遇，可现实是残酷的，他不是天地盟的城主，君皇也不是昔年的晴尊。
　　不论是谁的主意，以后他黄括只能在“限足令”的约束下，困守在自己的大城里，别说乱窜了，怕是连一举一动都逃不过那个女人的眼睛，说她没有魅惑君皇他死都不信。国都也不同于前代，设立了白雨这名城主，这样，就形成了十二城主、外加向荣之地两个城主的结构，加上十二名少主，共计二十六个一等大员。他黄括想要独领风骚，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黄括慢慢意识到，比起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城主们，那些京墨眼皮子底下、初出茅庐的少主才可能是日后真正的黑马，他们这些功勋赫赫的城主，显然得不到国主国后真正的信赖。
　　事实证明，黄括的忧虑和远思是有道理的，因为次日临行前，国后又一次召开紧急会议，补充了昨日没有声明的提案——从今日开始，每半年，都要令城主们做一次大搬迁。
　　本来在东陆实行的政策，才过了短短一晚，就落到了本土的脑袋上，别说黄括，就是其他的新手也一眼看明白了这当中的缘由，为了避免城主在各自的领地里招兵买马结党营私，半年期限只用于约束城主，至于各城驻守的术师军队，则固守原地无需更换。
　　谁也不知道自己的下一个地点会换到哪去，谁也不知道自己半年后将成为哪里的城主，京墨甚至提到，调到东陆去的可能也是有的，如果有城主费心经营，怕也只是白费力气，离开了此地，或许要过五六年才能被调回来，从根本上杜绝了城主占地为王之类的野心滋长。
　　黄括一面加深了对女子干预国事的痛愤之情，一面又不得不叹服于京墨的才略和心机，这个女人的锋芒远远超越了她的丈夫，成为光之国本土、东陆两块领域实质性的“真王”，听说，各城城主回到辖地之后，她又不断的颁布新决策，简直一刻都不停止“大刀阔斧”的作为。
　　虽然是一介女流，却极端的注重军力，边防术师军在她的号令下，加强了对人数的控制以及对操练的力度，国都驻扎军也全部挑选精英术师担任，国府的制衡方面，初代有御皇厅跟初元社，四代有御政宫和天地盟，而今天，第六代的统治时期，却没有在这一点效法前人，除了那个用途不明的跳梁派，也没有留下任何无才无德只能咋呼抱团的废物团队，第六代统治者倒是对重用十三召回者毫不隐瞒，选择了适当的时间，宣布了长时间以来，对他们进行秘密培养的真相。
　　世人眼中懵懂无知、只有“合格者”这一项优势的召回者们，终于有机会显露自己“初学的成果”了，很多人不免用他们跟第四代天地盟作比较，毕竟，那些人成为上主、接受训练时，也正是今人这样的年纪。
　　正式“推出”自己的“新成果”，京墨显得非常有兴致，在给他们安排新的任务时，她甚至喜悦到忘了观察每个人的表情，现在，京墨一心只想向全世界彰显，眼前的这些孩子，不会弱于他们的先辈。
　　可白婳忧心忡忡的模样，却让笑霜印象深刻，她观察白婳有一段时间了，发现这伶俐开朗的姑娘，最近两天过分的忧郁寡言，在神采飞扬的伙伴们中间，分外突兀。
　　“刚刚会上，国后给你的任务，你可都记下了？”
　　“……”
　　“你可是唯一一个被准许暂留国都的城主，还可以跟我们一起完成任务，白婳，你可听见了？”
　　“……抱歉，笑霜，我刚刚走神了……”白婳反应过来时，发觉笑霜一直盯着自己呢，她有点慌张的红了脸，赶紧扯出勉强的一笑，来暗示自己没问题。
　　“唉。”笑霜轻声一叹：“不止是刚刚吧，你这些天一直在走神。”
　　“对不起……”
　　“究竟出了什么事，这可不像你啊。”
　　白婳扬起的眼眸里，有泪光在盈转，这让笑霜慌了神，她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戳了白婳的泪点：“你怎么了？有事就说出来，我们帮你一起想办法啊。”
　　“你看到和娥凰王妃一起来的那个护卫队队长了吗？”白婳止住眼泪，开始对笑霜坦白。
　　笑霜回想片刻：“你是说，护送娥凰王妃来无暗城的那个……护卫队的头领？”
　　“就是他。”
　　“你认识他？”
　　“其实，在冰之国，我告诉你们的真相并不完整。”白婳紧蹙的眉间，有说不清的愁苦：“我的母亲，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上了一个富豪的马车走掉的，我当时哭着挽留她，一直追一直追，可即便我摔倒，她也不曾回头看我一眼，在我心里，我是被她抛弃的包袱，所以，我不会去找她，更不想让别人知道。”
　　“那个护卫队头领……就是当初的富豪？”
　　“是的。”白婳微微发颤，脸上有复杂的情感，仇恨，悲伤，还有厌恶：“我父亲去世的早，早到我想不起他的样子，母亲抚养我抚养的很辛苦，所以有一天，我突然吃上了丰盛的饭菜，印象极其深刻，当时，就是这个男人，给了我母亲好多好多钱，母亲还让我叫他叔叔，可没过几天，母亲就跟着他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其实，你还是想知道你母亲的下落的吧？”
　　“不！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似乎被戳中了心间最痛的位置，净樱虹白婳突然发起狂来，流泪嘶吼着：“我不想知道那个女人的下落！她死了才好！我不是她的女儿！她也不是我妈！”
　　“白婳，你冷静一下，我们去花园里坐坐，好不好？”笑霜立马止住话题，生怕白婳会失控下去。
　　“对不起笑霜，我不是有意冲你吼的，我只是……”
　　“我都明白，我小时候也有过类似的感受，如果这真的让你痛苦，你就先不要想了，等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再面对吧。”

　　在笑霜面前，白婳不自觉的就平复了，冷静了，可当她再次见到，围绕着俪极宫巡逻的那个男人，强力压制住的情感，又一度爆发了。
　　那是个穿着非常花哨、满口黄牙的光头中年人，身上的赘肉完全不影响他趾高气昂的走姿，当他一边吹着口哨一边看到妙龄少女满眼泪光朝自己走来时，他一脸的□□出卖了和他身份不符的猥琐。
　　“小美女，找哥哥有事啊？”
　　“净樱虹海袖在哪？”
　　“谁？”光头装作听不清的样子，侧着耳朵朝白婳靠近。
　　“净樱虹海袖！当年被你拐走的那个女人！”
　　“哦哦哦你是说那个女人啊？你是谁啊？为什么问她啊？”
　　“我是她的女儿，你不会不记得了吧？当年就是你！当着我的面把我母亲带上那辆马车的！”白婳激愤的说着，心情的起伏更加汹涌。
　　光头男恍然的“哇”了一声，随后用那种非常恶心的好色目光打量白婳：“啧啧，不错不错，确实很有你母亲年轻时候的风骚样，这脸蛋，这腰条，这屁股，这上围……”
　　光是言语轻薄还不够，这光头忽然就上手撕扯白婳的衣服，一张充满烟酒臭气的油嘴不时的往白婳脸上贴，白婳本就一肚子怨愤，被这么羞辱以后更是恨不打一处，拼命的挣扎起来。
　　可巧，犀言给娥凰王妃送资料的时候，看到了白婳被轻薄的一幕，她丢下资料夹火速飞奔上去，一脚就踢歪了光头的油嘴，那个满是赘肉的男人痛得在地上打滚，嘴里叫骂不休。
　　犀言把白婳护在身后，厉声呵斥道：“哪来的脏东西！白婳城主也是你可以冒犯的？我踹死你！”
　　“什么城主？不过和她母亲一样卑贱！”光头行动失败，还被踹的脸肿，明知打不过犀言，只好出言泄愤：“这个贱丫头，跑来问我她妈去哪了！问得着我吗？谁管她死去哪啊！”
　　“你这个人渣！明明就是你把我母亲带走的！你现在还不管她！”
　　犀言听得一知半解，不过她倒是记得白婳母亲失踪了的事，草草的分析了一下，八成也就是这样了，见白婳哭得伤心，犀言一阵心疼：“好白婳，你别哭，他不告诉你，我会让他说的！”
　　光头畏惧的看着步步逼近的犀言，这丫头长得不错，身材也俊，就是性子太泼辣，下手太狠了，别说出言调戏，就是看她一眼光头都哆嗦，犀言才不管他怕不怕，一手拎起他的脖领子威逼道：“我告诉你，我的拳头是不长眼的，你要是不想吃苦头，就老老实实招了！白婳的妈妈在哪！”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把她带走了以后，她就跟了我一年，还是两年？反正很快她就自己跑了！之后我就不清楚她的下落了，我说的是真的！”光头到现在还疼的想哭，自然不敢违逆随时会把他揍到归西的犀言。
　　犀言谅他也不敢撒谎，瞧他一把岁数还屁滚尿流的，非常鄙视：“就你这样的还给娥凰当护卫队队长？我马上告诉她让你滚蛋！能力不济也就算了，还这么下流！白婳的母亲好歹跟了你一场，她走了以后你就不闻不问的！你这种人早晚要遭报应的！”
　　“我我我凭什么遭报应！当初要不是看净樱虹海袖有点姿色，我会花那个大头钱养活她？你要晓得！我也是神无月家族的人！只有贵族才配喜欢我追求我和我在一起！像她妈妈那种低贱女人，哪配得到我的真心？！”一口气跑上了宫殿房顶的光头把梯子也抽到上面去了，仗着犀言上不去，就为所欲为的言之凿凿。
　　“自己是一个只会攀龙附凤的失败者，还要践踏藐视被你哄骗的女子，你这样的人，我为何一早没有注意到！”
　　娥凰平稳中不乏严厉的声音从俪极宫门口传出，循之望去，正是刚刚午睡苏醒的无暗城新王妃，她看上去非常生气，一双妙目冷冷锁定在护卫队队长身上。
　　光头连滚带爬的摔了下来，随后跪倒，不停的磕头求饶：“王妃大人救我！王妃大人替我主持公道！那两个丫头先是勾引我！然后还打我！我好痛！”
　　“打你？我觉得打你都算轻的！从今天开始，你不是我护卫队的队长了，同时，你也不再是神无月家族的人！”神无月娥凰流露出罕见的震怒，不论光头怎样哀声乞求，都不打算改变主意。
　　那光头又跑到翠茶脚下扯她的裤脚，翠茶避之不及，只好让其他的护卫把这个被辞掉的男人拖出去，随后，她恨恨的瞪向犀言和白婳，趁两人根本没注意她的时候，放肆的宣泄着仇恨。
　　“对不起，是我用人不当，那个人本是我父亲身边的侍从，这次奉我父亲的命令跟随我来到光之国，如果一早知道他是这么卑劣的一个人，我是死都不会用他的。可说到底，还是我的疏忽导致的，让你们受委屈了，请接受我的歉意。”
　　“王妃大人，这不是你的错。谢谢你替我主持公道……”白婳对娥凰心生感激，因为如果娥凰不辞掉那个男人，她区区一个城主也是无计可施的，更不知以后如何在这无暗城里行走。
　　“白婳妹妹，犀言和笑霜都是我的好朋友，我知道，你也是她们中间的一员，如果不介意的话，以后，我们也是朋友了，好吗？”
　　白婳有点受宠若惊，犀言更是开心的帮着撮合：“太好了！这样一来，我们就都是一家人了！”
　　“走，到我的俪极宫去，我做点心给你们吃！”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