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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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叶仔仔细细把那件外套洗了好多遍才敢还给齐修远。虽然其实什么都没沾到，但她拿洗衣机洗了一遍之后还是拿手洗一遍，打了厚厚一层肥皂拼命搓，好像这样就能把那天的尴尬给搓掉一样。
衣服还给齐修远的时候，齐修远拿着衣服看了半天，然后抬头特别疑惑的问她：“我怎么感觉这衣服好像有点掉色了？”
陆叶扒着他的桌子能说了几百个对不起，把齐修远给逗得不知道怎么安抚她才好，到上课了才把她劝回座位上去好好上课别瞎想。确实本来事情倒也不大，但那一天打击来的太密集，陆叶感觉自己的心理防线被轰碎了一地。越想躲开命定的黑历史越想给齐修远留点好印象，结果越往反方向去，陆叶长吁短叹的听不进去课。沈馥看她好几眼，没忍住拿笔轻轻戳她手臂：“你怎么了？”
陆叶瞟了一眼讲台，历史老师背对他们拿着课本在往黑板上写板书，可怜巴巴的冲着沈馥摇头，故意做出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沈馥干脆利索的翻了个白眼，继续戳她：“说话。”
“你不懂。”
沈馥忍无可忍的瞟了一眼讲台，看老师还没转身便拿起笔记本敲她脑袋：“反了你了！”
“安静！”
陆叶一缩脖子，等老师扫视完又转过头去才敢摸着脑袋龇牙咧嘴的冲沈馥无声喊疼，沈馥用口型告诉她：活该。言罢若无其事的回头看着黑板，一副认真听课抄笔记的样子。陆叶憋了半天，老师把法国大革命的经过意义导火索都给讲了个遍也始终没等到沈馥再问她。确切来说，沈馥看都不看她，低头唰唰抄笔记整个人的姿态表情无声的告诉陆叶：叫你不说，憋着。
眨眨眼睛，陆叶觉得自己确实憋不住。她从笔记本后面撕下来一张小纸条，写得龙飞凤舞的推到沈馥桌上，然后低头佯装做笔记。陆叶相当兴奋的期待沈馥看完字条的反应，故意想装的漫不经意认真听课等沈馥来逼问她，一个没留神认真听完了整节课。下课铃声响起来的时候，陆叶才反应过来，沈馥看完了字条愣是一整节课也没来问她。她还没来得及感慨重走一遭耐性还是不如十六岁的沈馥，就听啪的一声沈馥气势汹汹的把纸条拍到她桌子上，讲台上刚收拾完教案还没走的老师都诧异的抬头看过来。陆叶吓了一跳，讪讪的笑了，刚想开口被沈馥一个杀伐果断的手势制止了：“你先别说，我问。”
陆叶往后靠在椅背上，点点头。
“是不是齐修远？”
陆叶又点了点头。
沈馥哭笑不得拿纸条揉成团扔她，回身去收拾起自己的桌面：“你这也好意思当新闻拿出来说？我又不是瞎。”
陆叶小心摊开纸条，上面她笔迹潦草的写着“我喜欢一个人”，那边沈馥还在絮絮的说：“....叼着个草莓酸奶喝一礼拜不换样，咱一起这么久我不知道齐修远爱喝草莓酸奶？”
那你是不知道我这字体都是学他的，陆叶心想着没把话说出来，把纸条好好折起来塞进笔袋里。
“所以你说了吗？”
“没有。”
陆叶趴在桌子上侧脸看沈馥，故意笑的腻歪极了。沈馥受不了她，抓过卷子扣她脸上，陆叶在卷子底下小声乐，过一会儿抓着卷子盖在头上偷偷瞟前排的齐修远。齐修远抱着桌子上一大摞练习册侧着脸睡的正沉，眉毛不死心的拧在一起，神态倒像极了后来他参加工作之后的模样。但线条还柔和的脸，拧起眉毛的样子倒像困惑又茫然。
“你是喜欢他什么？”沈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撞上苏一航往后看，挑挑眉毛做了个鬼脸低头问陆叶，”因为他对你好？”
陆叶一愣，然后忙不迭的摇头：“不是不是，我是那么肤浅的小姑娘吗？”
“你这话真是得罪人，身边多少人不就是这么走到一起的，这哪肤浅了。”沈馥哭笑不得。
陆叶把卷子放下来，坐直了身子：“但我真不是，我就是看他怎么都好看——”
“所以是因为脸。”
陆叶沉默了，和沈馥四目相对半晌，沈馥实在忍不住笑出来：“你不肤浅，你最不肤浅了。”
过了一会儿笑完了又问被自己噎的半晌不知道从哪儿反驳好的陆叶：“那你以后遇到比他长得更好看的怎么办？”
我还真遇到了。陆叶抬头看天花板上绿色的吊扇，她真遇到过比齐修远更好看的人，她的大脑这么告诉过她。
“但是我觉得，谁都不能比齐修远更好看了，”陆叶低声说，笑的眼睛都弯起来，“至少在我这儿是。”
这回换沈馥被噎的接不上话了，上手吧唧捏住陆叶的脸左右拉扯，嘴里喃喃感叹：“我的天，我真是要瞎了，小崽子你在发光啊...”
陆叶感觉自己脸都快要被捏散架了的时候，沈馥才松开手：“你这弄的我都想谈恋爱了。”
“谈呗。”陆叶捂着腮帮子脸皱成一团起哄，笑的沈馥警戒的往后退了退，“找你理科班那一位去啊。”
成绩优异聪慧异常如沈馥，也是有看到就心跳加速躲到她身后无脸小声尖叫的那一位少年的。陆叶看齐修远打球的时候见着过几次那位不知姓名的少年，长得很高，常年刚睡醒的游神状。沈馥常感慨说这种表情的男生看起来特别纯洁，干净迷糊的可爱，陆叶说你的形容词跟活在安徒生童话里一样。
沈馥还真认真想了半分钟，然后叹了口气：“你别说，期中之后艺术节我还真想找他合作演出来着，他弹吉他我弹钢琴。”
这倒确实让陆叶稍有些意外，她隐约记得毕业之后沈馥也说过觉得没参加过学校的艺术节挺遗憾的，但在他们高中三年沈馥确实从没提过这事情，也没想到在沈馥的原计划里还有这么一个合作演出。
“想去就去吧。”陆叶看着沈馥，沈馥摇头。
“估计人家不能答应。”
“为什么啊？”
沈馥难得有些扭捏，眼睫垂下来有些说不出口的样子青涩可爱，小女生情态看的陆叶心脏一软，她伸手摸摸沈馥蓬松刘海。
“我看他身边有个姑娘跟他玩儿的特别好，穿着校服都好看，还会化妆，换我我也愿意天天看着那样的姑娘。”
陆叶看沈馥少有的苦恼一时有些懵，大约沈馥向来聪明又伶牙俐齿气势不输人，后来她妆容精致的样子又太让陆叶印象深刻，倒从未想过她还曾为这样的事情困扰自卑。想了想，她又笑了：“不就是个化妆，我帮你画。”
“你会画？”
“会啊。”
“那你天天顶着这么一张脸对着我。”
陆叶气的站起来要拿杯子去外面接水，被沈馥笑着拽住了：“你什么样我都看，你帮我画吧靠你了，中午让苏一航给你买好吃的。”
“你就压榨他吧，你们这些青梅竹马真是一点爱都有，”陆叶笑着拍沈馥脑袋，“松手松手，我真要喝水，中午我就回家把我妈化妆包偷来给你化。”
陆叶再拿起修容刷在手里心里不免有些感慨。
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她在一个小剧团呆着，演出排的很满观众却总不多，除了周末化妆师来帮忙其他时候都是演员互相画。每次拿起这些工具，她都想起那个简陋的后台，劣质化妆品的香味，有些木头的潮湿味道和缭绕不去的烟味。苦是苦了点，可真是好啊。
“看半天你怎么不动手啊？”
声音陡然响起来把陆叶吓得一抖，转头看见苏一航和齐修远拎着饭回来了，边转回脸边认真帮闭着眼睛坐得笔直的沈馥把粉扫匀边回答：“我们沈馥馥素颜最好看，我多看几眼。”
“啧，沈馥你也信她，我咋觉得她就是不会呢。”
苏一航把脸凑近了仔细看，齐修远也探过身子来看，半晌苏一航直起身子回头跟齐修远说：“我怎么看都没区别啊。”
“你真会？”齐修远把买的烤肉饭从袋子里拎出来放陆叶桌上，探究的看她。
陆叶没出声点点头，虽然其实她是大学才学会的化妆。齐修远和苏一航一人捧着一桶饭看电视似的边看她俩化边吃，间或还好奇的扒拉扒拉陆叶用完之后仍桌上的化妆工具。
“你们干嘛呢？”
沈馥的眼睛唰的睁开，两个人对视一瞬，不约而同飞快埋下头。陆叶猛地转过身把桌上化妆瓶一股脑往腿上扫，抱着饭低头猛吃，听徐老太太踩着矮跟鞋脚步声渐近偷偷抬眼跟三人互相看。沈馥桌子上书多，低头假装翻练习册，苏一航被一口饭呛得咳个不停，陆叶默默递过去水简直没眼看他。陆叶瞥见齐修远的时候吓得脸都要绿了，他拿着一根没来得及藏起来的眉笔随手从陆叶桌上扯过草纸装模作样地刷刷写。
“问你们话没听着啊？”
“啊，老师，你问我们啊，”齐修远那着个笔装的一脸茫然，抬头看徐老太太，“没反应过来，刚我们一块儿讨论题来着。”
为了让老师信服，特意拿着眉笔在草纸上飞快的写大串的算式，力透纸背的笔锋看的陆叶牙酸。也不知道这鬼扯的话是不是让徐老太太信了，陆叶没敢抬头就听没声儿了，只觉得头顶视线灼热。
“陆叶。”
“哎，老师。”
陆叶连忙抬头，尽量视线真诚不痛苦的看向徐老太太，徐老太太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从兜里掏出来带樟脑球味儿的纸巾塞她手里。陆叶默默接过来，低头擦嘴，尴尬心焦的额头都出了一层薄汗。
“有不会的好好跟沈馥齐修远学学。”
“好嘞好嘞老师，一定问一定问。”
“还有你苏一航！一天天竟知道凑热闹！好好跟人俩学学！”
等小老太太满意的走了，大家正长出一口气，陆叶飞扑过去一把从齐修远手里把已经被写秃了的眉笔抢回来：“祖宗啊....！”
齐修远看陆叶一脸欲哭无泪不明所以的试探着解释：“这笔削一削就又尖了，我刚才也没使多大力气..”
见陆叶还是没说话，伸手从陆叶手里把被她紧紧捏着的笔含糊的塞笔袋里，安抚性的拍了拍她脑袋。仍没得到回应，齐修远不知所措的拧起了眉毛，底气不太足的辩解：“你这笔可能质量不太好，掉渣。”
想了想，又试探的加了一句：“不行我再去给你买一只啊。”
陆叶把那支通体漆黑的眉笔从笔袋里又给拿了出来，低头看看上面那个小小的金色玫瑰，再抬头看看齐修远，沉重的摇了摇头。齐修远这才看到笔上这么个标志，像是想到什么脸色变了好几番也没了声音。沈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叹了口气对苏一航说：“你还是赶快把他拉走吧，再不走要见血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