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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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之后陆叶没跟齐修远一起直接去补习班，齐修远看了她一眼确定不像是在因为眉笔的事情生气，才欲言又止摸摸后脑勺跟苏一航勾肩搭背的走了。过了一会儿又跑回来，恰巧陆叶和沈馥正背上书包刚要走，脑袋上冒着热气给他们俩递过来两个塑料袋。陆叶的放了一支酸奶一块蛋糕，和一小袋袋子上一层雾气的蛋烘糕，隔着袋子都能感觉到咬下去会烫口的热度。
“苏一航说你妈在家给你做饭了，就没给你买，你要想吃吃陆叶的。”齐修远指着沈馥只放了酸奶和蛋糕的袋子说。
“他根本就是月底了舍不得花钱。”沈馥边乐边拖着陆叶往楼下走，毫不留情的指出来“我妈要跟单位出差的事儿还是前天他告诉我的。”
齐修远挑挑眉毛，一脸不关我事的坦荡。
沈馥怕耽误久了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要堵男神的计划落空，也不多扯急急忙忙催齐修远快走，拉着陆叶下楼去。陆叶笑着骂她“小急色鬼”，被沈馥拉的一脸蹦下好几级楼梯，忍不住回头看一眼。齐修远还站在他们班门口，单肩背着书包插着口袋看她们，逆着光看不清表情，只勾勒出挺拔线条。
他们匆匆跑到楼下理科班的时候，教室里剩的人也不多了，都三三两两聊着天收拾书包准备走。仔细扫视了一圈，却没看见沈馥那个安徒生少年，陆叶眨眨眼睛正想安慰沈馥说不行明天再来一趟就听身后穿来说话声和怦怦的篮球声。陆叶跟沈馥一回头正对上安徒生少年和沈馥口中那个会化妆的漂亮女生，两个人像是打完球回来边走边说着什么。两人看到堵在门口也不让开一动不动的沈馥和陆叶也是一愣，安徒生少年颇不解侧过脑袋像在问身后的女生这是什么情况。
陆叶看身边沈馥紧张的眨了好几次眼睛也没开口，索性扯开一个相当友好的笑，啪的拍在沈馥肩上：“同学你好啊，我们是十八班的，她想找你商量点事情。”
“哦，我想起来了！”安徒生少年还没大反应过来地看着被陆叶推倒自己跟前的沈馥，他身后的女生突然叫了起来：“你是那个小豹子！”
四个人都安静了一瞬，沈馥没憋住噗嗤笑了出来，气氛突然就变得轻松热烈了。女生很开心的凑过来拉陆叶：“这都认识，你们聊去吧，咱俩在外面等你们。”
陆叶看沈馥笑过之后放松不少，跟安徒生走到一边攀谈起来，哭笑不得心说小豹子就小豹子吧。女生拉着她进了他们班教室走到自己座位上给陆叶拿了个巧克力威化边收拾书包边跟她闲聊：“你们是十八班的啊，那你们班主任是李蓉吧？”
“是啊，你们理科班都知道她？”
“啊....这个，恰巧，哈哈，话说你朋友眼线画的好自然啊。”
“那是我给画的。”
“真的啊！诶你用的什么牌子，我现在用这个上色特费劲！”
等沈馥笑的心满意足低着头跟在安徒生后面来找她们的时候，陆叶已经和柳沁聊完了哪款眼线笔着色好、面膜效果明显和减肥的无数种方法顺便还约了哪天一起去逛商场。
“看着你们俩我感觉我好像错过了什么人生乐趣...”
沈馥捏着下巴思忖道，陆叶笑的不可遏制的点点头。
去补习班之前陆叶抽空回了趟家，趁家里没人蹑手蹑脚把妈妈的化妆包放回原位，小心收拾好现场之后，突然非常惆怅的想念起很多年之后她才拥有的自己的化妆包。感慨了一会儿，一看表快要迟到了忙不迭收拾东西往补习班赶。
陆叶其实是有点提心掉胆的，还以前这种事情肯定不敢做，现在倒是敢干了但也还是担心被发现。于是事实就证明了，通常怕什么就来什么。晚上补完课回了家陆叶正插着耳机刷题，一碗切好的梨摆到了眼前，抬头跟妈妈说了声谢谢马上装作专心攻克难题的样子低头在草纸上胡乱计算一气。妈妈半天没走，陆叶实在是算也算不下去僵持着也不是事儿，硬着头皮抬头笑嘻嘻的看着妈妈：“怎么啦，妈？”
“你今天在学校都干嘛了？”
“没干嘛啊，就正常上课。”
“你是不是动我化妆包了。”
陆叶下意识想扯个谎掩过去，张张嘴又说不出口了，她现在实在是不愿意在这种事儿上费尽心思扯个谎骗她妈。索性含糊不清的直接和盘托出：“沈馥要去参加艺术节，今天叫我帮她试试画个妆。”
妈妈倒是认得沈馥，每次期末家长会沈馥的父母都是被一众家长默默羡慕的对象，对这个稳居第一的姑娘陆叶妈妈还是有印象的。陆叶自认为很有技巧的把沈馥推出来是迷惑妈妈的注意把这事儿糊弄过去，谁知道陆叶妈妈压根没管那些弯弯绕绕旁枝末节，直接抓住了要害：“你给人化妆？你会化妆？”
“我...”陆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张口说话有些磕磕巴巴，“我、我也就是试试。”
“你能不能把心思都放该放的地方？啊？沈馥那孩子学习好，人家有空闲的时间能整这些，你拿什么跟人家比？！”
陆叶皱起了眉，试图跟妈妈讲道理：“妈你不能这么说，照这么说成绩不好啥都不能干了——”
“你以为不是吗？！”妈妈一巴掌拍桌子上把陆叶吓一跳，努力压下怒意她妈妈试图缓和语气，说出口的话却越发生硬：“宝啊，这个阶段你的任务就是学习，你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你这两年过了考个好大学随你便怎么折腾，妈绝对不拦着你。”
“不是，妈——”
“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了！我告诉你陆叶，你们班主任都特意给我打电话了，说你成绩下滑得厉害，可能是考试那几天因为身体不舒服，考试那几天你是在家吃的，我眼看着你顿顿吃的溜干净吃完还的加半碗饭，你别给我扯这种借口！”
这还真让陆叶沉默下来，那几天她才回来能再吃到家里饭菜顿顿吃得热泪盈眶抱着肚子滚下餐桌，不由得苦笑倒没想到还有这副作用。以前离开家是难得再能在家吃顿安稳饭，谁知这回来了在家吃完饭也未必安稳。
“你这还有半个学期就高三了，可不能再玩儿了，你玩儿不起了你知道吗！你要考不上个像样的一本，将来我和你爸干不动了你说你在外边连个拿得出手的文凭都没有你——”
“妈！”
陆叶实在是忍不住了，越听心里越堵。不仅仅是因为妈妈的说辞跟当初她为了去艺考时候她们吵架冷战时候说的话越来越像，也因为陆叶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不是说必须要考一本是真的，而是他们真的会干不动，会老会生病身体像日渐老化生锈的机器。
那是陆叶关于未来最讨厌的事情。
高考结束升入大学就意味着，和这个家告别。毕业工作恋爱结婚生子，再也没机会回到这个家了，可曾经的最后一年她们每天都充斥着争吵和压抑。而当她回过头来和解才发现没机会再回到这个小小的安乐窝，而他们的父母渐渐需要依靠她。
“妈，这次考试真是意外，下次我肯定尽力考好，但你说这个一本真是不是唯一出路.”
“你这都是谁给你瞎说的！？你看看现在那二本三本都什么学校！出来你上哪儿找工作！”
“不是，妈，你听我说。”
“好，你说，我让你说，我看你能说出什么邪门歪道来！”
“我不是说不高考了，我也没说不好好考，我只是说不是非得就这么走高考，比如我要是去学艺术参加艺考——”
“你给我打住！”妈妈气得嘴唇都发抖：“陆叶你能耐了！考不好不想着怎么补课怎么解决你倒琢磨起这道儿来了！还学艺术？你怎么不现在就别上学了出去混去吧！你混去吧！”
陆叶猛地站起来把凳子掀翻了，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大得吓人，陆叶抿着嘴一言不发转身就跑了出去，身后妈妈叫她也没听跑出客厅咣的把大门摔上。不走电梯从楼梯间噔噔噔往下跑，陆叶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自己急促的脚步声在楼梯间的空荡回音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糟糕透了。
陆叶以为在经过那么长时间的成长之后，在那么漫长的和解之后，她已经对这些话释怀了，或者至少再听到能够免疫。可当她真的再听到这些话，还是不可抑制的感到疼痛，甚至不比第一次听到而减弱分毫。
为什么明明最爱我的人，最应该理解我的人不理解我不相信我？
她甚至不愿意听一听，试着去理解我，就认为我自甘堕落。
我不是你的女儿吗？你觉得你的女儿就是这样的人吗？为了逃避就轻率的放弃自己，不知道为自己负责，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所以才要替我决定我的人生吗？
为什么不能试着听我说话呢？哪怕一句也好啊。
陆叶把自己缩在小区的长椅上，路灯昏暗她坐在被树荫遮蔽的阴影里。陆叶以为再来一遍事情应该都会更容易，因为经历过而变得迎刃而解，可结果却恰恰相反。明明她一点也不想吵架，明明她想重新来过有机会好好的和父母相处，把彼此之间日后无论如何都无法挽回的伤害都避免。可为什么最后事情又变成了这样？
晚上风还是有些凉，人们不愿意在室外逗留都早早回到家里。从小区花园抬头望，四面都是一排排亮着灯的窗户，在这样瑟缩的夜里那光是暖的。陆叶看着自己家对面的楼，从一层数到十一层，那个没有贴窗花的窗口是齐修远的房间。亮着灯，从陆叶的角度看不见人，只能看见深蓝色的窗帘安静垂在一旁。
陆叶突然特别特别想看到齐修远，或者只是和他随便说一句什么无关紧要的废话。她拿出手机反复编辑又删去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放弃了把手机扔回口袋里，她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明白。她只是想听他说话，随便什么都好，这么想着看着齐修远的窗户出了神。
手机震动的时候陆叶一愣，原想这可能是妈妈叫她回去，不愿意拿出来看，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还是把手机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出乎意料的，却是齐修远的微信，陆叶无意识的甚至摒住了呼吸。
“你呆坐着干什么呢，晚上冷快回家。”
陆叶不可置信站直了身子，甚至跳上了长椅踮着脚往齐修远的窗户看，却依然什么也看不到，手机又震了震。
“蹦哒什么，快回家去。”
陆叶跳下长椅，看着那条信息出了一会儿神，半晌才回复了一个简单的“嗯”。
“听话，明天给你带好吃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