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宣[娱乐圈]》默然笙箫

7、第七章

　　顾景明不知道大影帝那里来的理直气壮，但他没多说话，径直走进了厨房。食材架上还有昨天剩下的洋葱，青笋和冬菇，这样冷的天气其实吃一碗热乎的面片汤是很合时宜的。

　　他从厨房探了半个身子出来问坐在摇椅里的人：“早饭吃面片汤吗？”

　　大影帝这个时候倒不挑剔，漫不经心地回了两个字，”都行。”

　　面片汤的汤底要先熬，昨天把肉都吃完了，只能做素高汤。他把材料准备好正下锅的时候，楼上传来动静，人也陆陆续续都下来了。

　　黄忆如和顾以沫是同时下来的，自从在偶像面前有过一次乌龙，小姑娘现在都格外注重自己的颜值，吃饭的时候也不说‘经纪人要拿称来接’的那种话了。她看到季鹤年坐在小摇椅里，往前走近了几步，甜甜地叫了声季老师早。

　　季鹤年温声回应，又同黄忆如和杨辰打过招呼便继续在椅子里摇摇晃晃。杨辰一边打呵欠一边进了厨房，见顾景明在忙活，便问他，“顾大厨，我们今早吃什么啊？”

　　顾景明指了指正在炖的汤锅，又指了指料理台上那包刚刚被自己开封过的面粉说：“面片汤。”他看到杨辰眼下的乌青，调侃他：“昨晚做贼去了？”

　　杨辰揉了下眼睛，“做什么贼，都是徐子赫那个臭小子，他……”

　　“季老师早。师父早。明哥早。”

　　杨辰话还没说完就被徐子赫打断了，他脸上保持着笑容，身子侧过一边附在杨辰的耳旁轻声说：“师父，给留个面子吧。”

　　他们距离本就不远，顾景明也听到了。他嘴角忍不住弯起来，打呼响的会被另一个打呼更响的人制裁，此话诚不欺我。

　　下过雪的早晨格外寂静，好像所有的声音都被白雪掩埋。院子角落里有几棵高大的落叶乔木，早在初冬的时候树上就没有叶子了，只剩下些褐色的枝桠立在那里。

　　过了会儿，有几只小麻雀停在枝桠上，时而蹦跳，时而叽喳，角落一下子就生动了起来。

　　他们吃过早饭后，张导拿着他的专属小喇叭出现了，“今天本来要去田里修建水利工程的，但是由于下雪，活动取消。”

　　一听取消，杨辰就来了劲，他问：“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自由安排。”

　　张导挑了挑眉，笑着说：“当然。”他停顿了一下，还没等人开心起来，就紧接着说：“是不可能的。大雪覆盖了道路，影响行走和通车，你们今天的任务是除雪。”

　　杨辰的气势弱了不止一点点，他有点无精打采地问，“那有通关奖励吗？”

　　这回张导很大方，他侧了下身子，指了指身后的小方桌，上面堆满了火锅食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很惊喜，很意外。节目组铁公鸡突然又大方了一回，嘉宾们完成任务的热情也很高涨。约莫一个小时左右就结束了铲雪的任务，回来的时候杨辰还童心大发地团雪球丢到徐子赫跟顾景明身上。两位女士和季大影帝他都没敢去招惹。

　　顾景明当时正蹲在地上收拾工具，那团雪球正中他的后脑勺，散开的雪顺着后脖颈咧开的领口一路滑落到腰间，把他冻得一个激灵，整个人都跳了起来，还忍不住爆了句粗。

　　杨辰此时此刻乐得前仰后合，笑个恶作剧得逞之后的孩子。再后来就是一场混战，起初那三位是旁观的，后来不知道哪个雪球不长眼落到她们身上，就变成了一场混战。

　　几个加起来快两百岁的人跟小孩子一样在玩打雪仗，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镜头。

　　在冰天雪地里这么闹腾一场，午饭又吃了热气腾腾的火锅，到了下午几个人都懒洋洋地不想动。但是他们不动的话节目组就没素材，张导暗示了好几次。

　　徐子赫瞄到了客厅茶几下层的置物架上还有两副纸牌，他抽了出来拿在手上扬了扬，“要不要来玩斗地主？”

　　他们六个人两副牌，正好玩得开，输了人要被贴条。玩了几圈下来后，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小条，唯独季鹤年的脸上干干净净。不是没人贴，是真的没输过。

　　“不是吧季老师，手气这么好的吗？”杨辰吹了一下贴在自己嘴边的小条，他最惨了，被贴了六张，跟小猫胡须一模一样。

　　季鹤年微微一笑，“实力也是一种运气。”

　　顾景明：“……”原来大影帝也会说骚话。

　　这游戏没能一直玩下去，因为杨辰输太多开始耍赖，一旁的徐子赫稍微有点脸红。黄忆如要看不下去了，“当着你徒弟的面呢，稍微收敛一点。”

　　“啊，没关系的。”徐子赫听到自己被点名，连忙摆摆手。

　　早上那场雪后，天气一直都很好，所以季鹤年的航班也没有延误。一行人送走他后天色也不早了，在山村里唯一的时间概念大概就是一日三餐，所以又到了每日灵魂一问的时刻‘今天吃什么’？

　　今天活动量小，午饭又吃得多。几个人互相看了看，也不知道要吃什么。顾以沫想起昨天村民送的半筐地瓜，忽然眼睛一亮，“要不然我们在院子里升个小火盆烤地瓜吃吧。”

　　除了麻辣鲜香的火锅，糖炒栗子和烤地瓜的香甜也是属于冬天的味道。如果没有吃过其中一种，这个冬天肯定是不完整的。

　　小屋里在热热闹闹准备张罗着升火盆烤地瓜的时候，季鹤年一个人在候机室等待登机。李让给他发消息问新的摇钱树考察得怎么样？

　　季鹤年想了想，修长地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了几个字回了过去，很快就收到李让回复过来的一张黑人问号脸。

　　他发的是——手艺还不错。

　　等广播通知他的航班可以登机的时候，他又追了一条消息——年后让他来面试。

　　季鹤年走后，顾景明他们又往后拍了两天，第一期的录制就算结束了。临近年关，张导说后面的录制等初七复工之后再开始，临走前顾景明还跟团队里几个人加了微信好友。

　　录制地的气温比上海要低些，所以飞机落地上海后，顾景明反而觉得有些热。直到过年他都没有行程安排，就想着趁这时间去看看房子，年底了房产中介也是要冲KPI 的，说不定还能优惠点。

　　头天回来得晚，顾景明只简单洗漱就睡了。第二天一早起来，他先把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一遍才抱着电脑坐在客厅浏览售房网站。他做了份excel表格，分析了房价，位置，年份等因素，然后选了几个建成年份比较新，位置也不算偏，价格也在承受范围之内的做了标记打算实地约看。

　　下午简单地吃过午饭后，他准备出门去约看其中两套，才穿好了鞋就接到了荣彬的电话。他去录综艺大概一个星期左右，荣彬从来没打过电话给他，他接起来很客气地喊了声：“彬哥。”

　　“嗯，回来了？”荣彬的声音也是很低沉的很有磁性的那种。顾景明猜他现在在外面，听筒里时不时传来车辆疾驰而过的声音。

　　“回来了，找我有事吗？”顾景明偏过头，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腾出两只手去锁门。

　　“有个工作……”荣彬停顿了一下。顾景明也停下锁门的动作，从前荣彬给他安排工作的时候从来不这么吞吞吐吐，他心中有了一些不太好的猜想。

　　“你要是不想接，我再去跟上面沟通。”荣彬的声音继续传来，顾景明捏着钥匙的手紧了紧，他停了一会儿才说：“没关系，你说说看。”

　　大致就是顾景明还有一个半月的合约，公司给他接了个配角，初九开机，他的戏份拍二十天左右就能杀青。时间点卡得刚刚好。顾景明拍惯了这种配角，不挑戏，让荣彬犹豫的是这戏的男主徐则荣，圈里出了名的海王，男女通吃，荤素不忌。

　　跟他合作过的演员不管男女，但凡入了他的眼的，都被他纠缠过一阵子，而且他后台很硬，一般的小角色根本无法抗衡。

　　一开始荣彬不想让顾景明接这个戏，尤其是听到对方点名要顾景明去饰演这个角色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徐则荣那边给了压力，刘芸把荣彬叫进了办公室，出来后他蹲在公司外面的马路上牙子上抽了两根烟才把电话打出去。

　　顾景明跟着他的时候二十岁出头，人很乖巧懂事，做事也很认真，时间长了就把他当弟弟一样照顾着。所以这个工作他安排得很艰难。

　　顾景明挂了电话后有短暂的愣神。他听过徐则荣的名字，在圈子里风评很差，但外头的人不知道，在粉丝眼里人设还很完美。

　　他从不记得自己跟徐则荣有过什么交集，对方怎么就指定要他作配。他不确定是不是公司的人想在他解约前搞他一下，但又觉得自己没那么重要，不必想太多。

　　那天下午顾景明跑了两个楼盘，第一个是对户型和楼层不太满意，他想要高层对流的房子。第二个是价格方面，房东开出来的价格比中介网上报的要多出十多万。后面他每天都出去看房子，但都没有看到心怡的，总有那么一点不合他意。

　　这一通忙下来就离过年远不了几天了。顾景明的父母在他大学的时候因为交通意外过世，家里只剩下他一个。刚开始自己一个人过年的时候他只能在超市买些半成品，再煮些速冻水饺。后来为了角色学了厨艺之后，也会在除夕夜做一些好吃的。他一个人是吃不完的，只是图个气氛。

　　以前父母还在的时候，过年的前几天他妈就开始张罗年夜饭，那时候他没办法理解。现在一个人度过了几个新年之后，他才渐渐明白当初他妈张罗饭菜的那种心情。

　　只是再没人能跟他分享这种心情了。

　　荣彬前几天打电话给顾景明问他要不要去他家过年。顾景明婉拒了。荣彬的老婆今年刚生了小孩，他的父母和岳父岳母都要从老家赶过来团年，他怎么好意思打扰。挂了电话后，顾景明在微信上给荣彬发了个红包，祝他们一家新春大吉。

　　超市三十的那天虽然还会开，但顾景明也习惯了提前准备。他只戴了个口罩，肩上挂一只买菜袋就出门了。附近的大商场离他家就一站地铁，他在小区门口扫了辆小车骑着过去了。

　　超市里人很多，大多数是家里出来采办年货的。顾景明一个人推着车慢慢地走，在生活用品区挑了些必备的放进车里，然后准备转到生鲜区。在经过一排货架后往右转的时候跟另一辆购物车撞在了一起。

　　他忙拉着车子往后退开了几步，嘴上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抬头，目光落到对面站着的人身上。对面的人戴着帽子和口罩，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这双眼很好看，也很干净纯粹。

　　“没关系。”男人把车子挪开后退了几步，“你先走吧。”

　　顾景明往前走了几步，与一个跟刚才男人戴着同款帽子和口罩的女人擦肩而过，然后听身后传来温柔的声音。

　　“买到了，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两段稍微修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