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重生记》路遐

17、母亲垂泪女儿生疑

　　“叮——”科尔坤手中的筷子落在碗碟上，瞪着孔果岱：“瞎说什么？我哪里来的通房生的孩子？”

　　“就是你的丫鬟青叶啊，正月初五她生了个孩子。”孔果岱戏谑道：“我可是听说三哥将她收了房的，难道她有了身子你都不知道？”

　　屋里一片寂静，科尔坤脸上不见一丝喜色，眼里还浮起几分怒意。

　　王氏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嘴角：“四爷说笑了，青叶有孕我们怎会不知。只是内宅之事三爷一向不大理会，想是事多忙忘了。我们大半年没收到京里的信，不知青叶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

　　孔果岱道：“也是女儿，虽比谧姐儿大，看着却瘦弱，也不如谧姐儿精神。”

　　王氏松了口气，这才挤出个笑：“若是初五生的，却是比谧姐儿小呢。”

　　科尔坤也回过神，点头道：“你嫂子早产，谧姐儿是除夕生的，她才是我的长女。”说完便拿起酒壶倒酒，一句也没问二女儿如何。

　　齐布琛眨眨眼，她都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庶妹呢。

　　前世里她和庶妹关系平平，后来她嫁了皇子进了宫，庶妹又远嫁江南，姐妹间十多年都不来往，感觉便和陌生人无异了。

　　却不知庶妹的出生竟然另有隐情？

　　齐布琛见阿玛脸色发沉，只怕之前并不知道通房有孕。又见额娘强颜欢笑，齐布琛心里不忍，便扯了嗓子哭闹起来。

　　王氏忙抱起女儿哄着，科尔坤见向来少有哭闹的女儿哭得那么凶，心疼不已：“谧姐儿怕是困了，你抱她回去吧。让人再送壶酒来，我与四弟同饮几杯。”

　　王氏心中烦乱，只想回屋静一静，听到丈夫这样说，便应了一声，抱着女儿去了。

　　刚回到正房门口，齐布琛就止了哭，王氏抱着她进屋，支使夏宁道：“把你娘叫来。”

　　夏宁见奶奶铁青着脸，连忙飞奔着去叫了夏嬷嬷，也不敢多说，只拽着夏嬷嬷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回正房，待夏嬷嬷进去便关上门，自己守在外面。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忽然听到屋里“咣”地一声脆响。

　　夏嬷嬷低头站着，面前躺着个杯子，已经摔得粉碎。王氏沉声问道：“如此说来，嬷嬷并未亲眼看着她喝下避子汤？”

　　夏嬷嬷小声回道：“老奴当日刚熬好汤便端了过去，青叶怕烫，就放在桌上凉着。后来碧枝送了给奶奶做的鞋子来，老奴出去接了。回来便看到桌上的碗空了，青叶正拿帕子擦着嘴，说是她已经喝了。”

　　“这样嬷嬷也信？”王氏冷笑一声：“嬷嬷可知，青叶生了个孩子！若她真喝了，这孩子却是哪里来的？！”

　　夏嬷嬷脸色一白，颤声问道：“莫非……生了长子？”

　　“呸！她也配？！”王氏咬牙：“不过是个丫头，破五那日生的，我的谧姐儿才是伊尔根觉罗府的嫡长女！”

　　夏嬷嬷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连道万幸，又小心地问道：“三爷怎么说？”

　　“三爷什么也没说。”想到丈夫，王氏落下泪来，“当日我进门不过半年，婆婆便去了，我与三爷守了三年孝。不想二太太一进门，便说我不会生养，逼着将丫头开了脸。那青叶和碧枝本是打小伺候三爷的，我也不敢动。还好三爷心里明白，说庶子不能生在嫡子前头，又怕太太为难我，便让我悄悄送去汤药。我身边都是小丫鬟，只有嬷嬷一个得用之人，便托付了嬷嬷，谁知嬷嬷却误我大事！”

　　夏嬷嬷也泪流满面，抽了自己一个耳光：“都是老奴的错，老奴没脑子，老奴该死！”

　　二人哭了一阵，王氏抽噎道：“也不全是嬷嬷的错。那青叶本就是个会装的，连三爷也被她蒙蔽了。”王氏眼神冰冷：“出了这事也好，三爷这次便能看清她的真面目。只是嬷嬷也要长点心眼，京城那府里，哪一个是好相与的？”

　　夏嬷嬷抹着泪，使劲点头。

　　过了许久，王氏方止住哭，夏嬷嬷亲自打水伺候她洗脸。王氏拿热帕子敷过眼睛，轻轻盖上一层粉，换了身衣裳，方才吩咐：“夏宁去煮两碗醒酒汤，送到东厢去。嬷嬷把谧姐儿抱到西厢，今晚便让安和带着她睡。”

　　齐布琛看着额娘哭了一场，生怕她对阿玛耍起小性子。阿玛平日关了门虽然也会说些温言软语，但若在兄弟面前失了脸面，心中定会不喜。

　　现在看额娘无意与阿玛冷战，她也不敢再黏人，乖乖地让夏嬷嬷抱走了。

　　回到西厢，躺在炕上，齐布琛却迟迟不能入睡，翻来覆去地回想着额娘的话。

　　原来二太太觉罗氏已经插手了阿玛的后院。

　　齐布琛以前便知道，青叶和碧枝是祖母李氏给阿玛挑的贴身丫鬟，不料她们竟然是在觉罗氏的安排下，才成了阿玛的屋里人。

　　这一手可真是厉害。

　　若是觉罗氏给阿玛挑了她的人，无需额娘动手，阿玛自己就会有所防备。但她却让阿玛给贴身丫鬟开脸，碍于情分，阿玛不会对通房置之不理，额娘更不好拦着。这样一来，就给了有心人可乘之机。

　　可是觉罗氏这么做有什么意义？阿玛不是嫡庶不分的糊涂人，即便青叶生下庶长子，只要额娘以后再生嫡子，青叶母子也翻不起大浪来。

　　除非额娘没有儿子。

　　想到秋爽胎死腹中的儿子，想到自己七个月早产，想到自己出生时额娘险些发生的血崩……齐布琛吓出了一身冷汗！

　　要有多大的仇怨，才能一次又一次地下这样的狠手？

　　觉罗氏家是红带子，深得老太太博尔济吉特氏喜欢，进门就接过掌家大权，还把继子弄到了关外。面对婆婆的威风，额娘已经主动离家避其锋芒，觉罗氏又何必把个无权无势的继子媳妇当做眼中钉呢？

　　齐布琛觉得自己想多了。她被前世阿林那句不知真假的话弄得草木皆兵，总觉得家里有阴谋。
　　为了那没影子的事烦忧，没病也要弄出病来。要是又一次愁坏了身子，那她的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齐布琛努力说服自己，抛开那些没有根据的怀疑，静静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