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旗夫人的发迹史》南平晚歌

23、学政林家

　　“张妈妈，唉，应对张夫人可真是累。”
　　张妈妈陪着笑，简敏庶女出身，嫁得不高，文氏对她的培养本来就不是往官夫人的方向培养，大体上差不多就可以了。所以简敏今日的应对，很好算不上，只是恭敬谨慎。当然以简敏的出身，要求她长袖善舞那是不可能的，但至少现在来看，也不会表现得很小家子气。
　　“陈箐灵的事，都交待下去了吗？”陈箐灵的事情，简敏没瞒着张妈妈，但是也没完全说实话，只是告诉张妈妈她从前是犯官家眷，现在由官衙贱配了人，同相公一起投靠到宋存厚的门下。
　　张妈妈回答，“都交待下去了。现在府里的人都知道那一位是老爷门人的家眷。太太开恩，给了他一个单独的小院子。”
　　简敏和张妈妈回到家里，碧水领着人迎了出去，伺候简敏简单梳洗后，碧水把当日家里的大小事情一一禀告了，又拿出一叠的身契。
　　简敏曲起手指在身契上敲了敲，“人都安置好了？”
　　“都拘在后罩房里，等太太发落。”
　　今日简敏出门，午饭后，就有人给就宋家送下人来了，送来的下人带同拜帖，身契一起送上门。因为简敏不在，宋氏不知道怎么处理，碧水禀告了宋氏之后，把身契收集起来等简敏回来再安排。
　　简敏翻一翻手上的身契，有三房下人，外加5个小丫鬟。
　　“带他们过来让我见见。”
　　不一会儿，碧水领着一行人来到正院，三房下人连同小丫鬟齐齐整整跪在前院的院子里。
　　简敏扫一眼跪着的人，那三房下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年龄，都没有小孩子。而5个小丫鬟，年龄最小的大约六七岁，最大的也不过十一二岁。
　　“既然来了，就好好当差吧。把你们会做的事情，懂做的事情，告诉张妈妈，张妈妈自会安排你们的去处。”
　　一众下人磕头谢恩，由碧水领了下去。
　　“老太太那里在安排两个打扫的丫鬟，其他人，张妈妈看着安排吧。”
　　张妈妈领命离开。简敏翻翻送来的拜帖，按照官位高低，送来的下人数量一一罗列出来。这些人家有职位比宋存厚高的，也有宋存厚平级的千户。但很明显，他们都打听过宋家的情况，知道宋家缺少什么下人，就送什么人过来。简敏心里暗想，这大宅门里面真是事事不简单，从前自己是事事不用管，嫁人后，又是事事不到她管。现在却是事事都要管起来。
　　送下人过来的人家，简敏都准备了一份回礼，回礼依照官位高低，酌量减少，无非是一些土产加一些皮料。
　　把礼单写了一遍，又修改了一次。简敏才把礼单交给张妈妈，又问起送去林家的礼物。
　　“送去五小姐婆家的礼物已经打点好，今日林家也有下人来回话，说明天林家太太在家里设了宴席招待太太。”
　　“也不知道五妹妹过的怎么样。”简宁出嫁，简敏来江宁，虽然是前后脚，不过也差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好不好，是否如意已经可以看出来。
　　“要是二哥和三哥上门来，记得让小六好生招待。”简光和简勇送了简宁出嫁，原定计划是要到江南走一趟，才买些货物回去边城贩卖的，现在简敏一家来到江宁，估计二房和三房都会通知两人，两人收到消息肯定会前来的，也是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家里的事情安排好，简敏写信回边城简家，一来保平安，二来找文氏要人。信件写好，让家里的下人通过官府的驿站传递回边城。驿站虽然慢，不过安全有保障。
　　陈全安是在傍晚时分回到宋家。拜见简敏后，陈全安把宋存厚接任的事情前后经过说了一次。宋存厚接任的过程相当顺利，因为前任千户是高升，因此，对待继任的宋存厚可以说非常配合。无论是兵器，人员名册的清点，还是物资的移交，都非常细致。对于卫所里面一些刺头，还有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也一一和宋存厚交待清楚。
　　陈全安回来的时候，宋存厚已经完成所有移交的手续，正式走马上任。
　　“老爷让属下带话给太太，在卫所一切安好，让太太不用担心，吃喝虽然简陋一些，但是卫所条件本身就是简陋，而且能够和手下的士兵将领一起，也是了解士兵下属一个方法。”
　　简敏又问了写卫所的事情，知道宋存厚分到的卫所是在江宁城最南边，卫所在一个叫青木县的县城外，卫所所在地是一条渔村，管着两个中型码头，四个小码头。海船大约有20艘左右。宋存厚手下两名百户，一个姓钟，是别处总旗调任过来的，来了三年时间左右，还有一个姓蔡，本身是当地的渔村村民，不过精通水性，对于附近的水路极其熟悉，熬了将近四十年，快五十的时候，才当上了百户。
　　这两名百户的家眷，钟太太是江宁城富商的女儿，平时是住在自己的嫁妆庄子里，而蔡太太还是住在渔村里，不过据说蔡家已经是渔村里面德高望重的富户了。
　　简敏知道宋存厚一切安好，接任的过程也顺利，自然松一口气，亲自准备了一份礼物送给前任的千户，当是答谢。又让陈全安给宋存厚带些衣服，鞋袜之类的过去。除此之外，简敏还特别交代陈全安，让他带话给宋存厚，在渔村那边要是看见有合适的小丫头或者小子之类的，尽管买下来，现在家里的门面不够人支撑了。
　　陈全安一一答应下来，从正院出来，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和小妻子见上一面。

　　江宁学政林家的院子距离宋家大约相差了半个江宁城。林家所在的位置是靠近江宁城书院最多的地方。书院多，自然租房子的学生也多，不过不吵闹，偶尔能够听见小童朗朗的读书声。
　　简敏坐在马上，传过街道，来到林家。简宁早就守在门前等候。
　　“五妹妹。”
　　“四姐姐。”
　　姐妹两人见面，彼此都有一种仿如隔世的感觉，明明只是一个多月时间没见，但是呢，心里却是感觉隔了相当长的时间，尤其是在这里，人生路不熟的地方，和自己的亲人见上一面，哪怕是从前没有多少关系的，也觉得自然，舒服。
　　简敏细细打量简宁，梳上妇人的发髻，头上只有简单的绢花和一只银钗，再没有多余的装饰，身上穿的也只是一件桃红的背心，一条素色的长裙。看着清雅，只是这身穿着打扮实在不适合穿在一个刚新婚不久的妇人身上。
　　“公公素静，家里也不喜欢披红戴绿的。”
　　简敏点点头，拉着简宁的手，“先领我去见见林太太吧。”
　　林太太五十开外，身上传的是紫色百福长衣，眼角的皱纹层层叠叠的，虽然说话带着笑，但是那脸颊两侧突出的颧骨，总给林太太添上几分涙气。
　　林太太客客气气问过宋老太太的情况，又问了些宋家在江宁城安置的事。而简宁一直站在林太太身后，端茶倒水，林太太半分没有让简宁坐下来的意思。
　　说话说了一圈又一圈，眼看着中午时分快要到了，林太太还在不断说话，完全没有让简宁和简敏说说悄悄话的准备。简敏心里盘算一下时间，从进门到现在，简宁少说也站了将近一个时辰。
　　简敏不得不打断林太太说话，“我从边城过来的时候，娘家老太太一直叨念着五妹妹，说让我到了江宁城，一定要好好照看五妹妹，还说五妹妹的婆家最是厚道，又有读书人的风骨，让我到了江宁城，一定要和五妹妹婆家好好亲近亲近。”
　　林太太脸色一僵，旋即改变过来。
　　“简林两家是通家之好，想我婆婆当年，可是和简老太太是手帕交，可惜婆婆已经仙去。”林太太说着，还用手帕抹一下眼角，但是那眼睛半点不好，哪里来伤感。
　　简敏笑着，“老太太们是手帕交，现在简林两家是亲家，这关系是半点不差的。老太太还让我带了几句话过来，交待五妹妹。不知道可否方便？”
　　话说到这里，林太太自然只能说方便。
　　“你好生带着宋太太到你房子里去招待。”
　　简宁屈膝行礼应是。简敏也跟着行礼，笑着谢过林太太。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林太太的正院，简宁领着简敏要往自己的院子走。简敏却是拉着简宁，“五妹妹，我听说林大人的花园很是别致，不如五妹妹带我先游一下这花园子。”
　　简宁心领神会，当下就领着简敏往花园走，在两人身后跟着的丫鬟婆子，立即跟了上去。
　　林家的花园确实别致，用常青的竹子代替围墙，分割院落，瞧着十分雅致。院子里种了十来株荷花，现在还没有到开花的时候，荷叶飘在水面，鱼儿在荷叶下穿梭，池边是用竹子打造的围栏，不过到人膝盖的高度。整个花园看着清雅别致。
　　“林大人真是好风骨。”简宁和简敏并肩站在池子边，拿上鱼食逗弄鱼儿。
　　“公公最是喜欢竹子，常说竹子是文人的骨头，打不断，砍不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