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旗夫人的发迹史》南平晚歌

24、宴客（一）

　　“林大人真是好风骨。”
　　“是啊。家里一切可好？”
　　“老太太身子不错。”能吃能喝的，还能不待见三房的人。“二婶知道我要来江宁城，特意说让二哥过来瞧瞧，看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
　　“五妹妹…..”看着简宁表情淡淡的脸上，简敏不知道如何张嘴问她。
　　简宁反而一笑，这笑容里面有几分轻松，简敏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简宁，而不是那个守在林太太身后，像个小丫鬟一样端茶倒水，恭恭敬敬的简宁。
　　“四姐姐能够来看我，我已经很开心。公公是江宁城的学政，江宁城学风颓废，相公作为学政嫡子，自然是要肩负起重整江宁学风之责。现在相公每日都在书房念书到深夜，我虽然是妻子，却是不能妨碍相公念书的。而且书房里自有小厮伺候，我也不担心。至于家里的事情，婆婆担心我年轻，不懂事，料理不过来，也将我带在身边，日日亲自教导。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好的。媳妇儿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是啊，这样的日子看着没什么不好的。媳妇熬成婆，这个熬字，除了熬相公熬出功名，还有熬自己的婆婆，熬到婆婆放心，放权。
　　简宁的话简单，已经说出现在的生活状态。林太太不放权，自家相公整日见不着。不过林家却是没有苛待简宁的，夫妻不见面，是因为做相公的要念书，伺候的人不是丫鬟是小厮。婆婆不放权，是因为担心新媳妇不会理事，所以带在身边教导。就这两点，明面上绝对没错的。即便是简宁有强硬的娘家，也不能说林家错，更何况，简宁现在的情况，根本就是娘家不会管她。
　　“四姐姐不用担心我。四姐姐要是觉得闷了，可以下帖子来给我。想来四姐姐刚来到江宁城，对着城里的环境也不熟悉，我呢，却是比姐姐早来一个多月，自然勉强能当得上姐姐的向导。”说着，简宁冲简敏调皮眨眨眼睛。姐妹两人相视一笑。
　　在林家用过午饭，简敏又和简宁说了一会儿话，才辞别林太太，临走之前，简敏很诚恳地对林太太说，“我初来江宁城，家里的事情还没有安排妥当，想着等家里的事情安排好了，就在家里摆上两桌酒水，宴请大家。到时候，还想着请五妹妹过来帮忙。”
　　林太太皮笑肉不笑，“她能帮上什么忙，不添乱就是好的。”话是这样说，不过别人能请她媳妇帮忙也是给她面子，“定了什么时候，早些告诉我，我好让她提早过去。”
　　简敏自然是谢过林太太。

　　家里的下人安置好，简敏让张妈妈盯紧送来的那些下人，千万别闹出什么笑话来。从边城带过来的东西都放入库房，归置好了。简敏开始和宋氏商量什么时候请江宁城的大户人家来家里吃一顿酒席。
　　简敏初步把日子定在宋存厚第二个休沐日。毕竟男客方面还是需要宋存厚招待。而这次家里的院子大了，完全可以在院子中央搭上一个戏台子，请一个不错的戏班来唱戏。
　　至于酒菜方面，原来是家里准备的最好。但是宋家家底根基不厚的缺点，这时候就暴露出来了。能信得过的下人太少。简敏想着与其吃力不讨好，到时候，还要闹点什么事情出来，还不如直接打包了，给外面的酒楼包办。找一间老字号的，味道不错的酒楼，订上二十来桌宴席，来同碗碟之类的，都是直接从酒楼送过来。厨房省事多了。
　　尽管对外听着不大好听，不过呢，自家省心了，就是事实。
　　简敏和宋氏商量。宋氏两眼一抹黑。宋氏就是普通的边城人家闺女出身，这些往来应酬的事情，完全不懂，更别说指点简敏什么了。不过宋氏有一点好，不懂就是不懂，简敏说什么她都说好。
　　“那些官夫人过来，要是和我说什么，我怕我应付不过来。”宋氏想起上次宋晟的庆生，还是心有余悸，这次可没有许氏帮衬。
　　“婆婆见着来磕头的小辈，只管赏了荷包就好，要是有哪个看着喜欢的，不妨送一个玉牌之类的。婆婆是长辈，只管端坐着就好。”
　　“只是希望不要给你添麻烦就好。”宋氏叹一口气，摸摸发痛的脑袋。
　　“婆婆这是什么话。来的人不是相公的上司，就是相公的下属，他们的夫人呢，都是自有相熟的朋友。婆婆要是对他们说的话感兴趣，就多说两句，要是不感兴趣，端着脸，他们都不会说什么。”宋家请客的好日子，谁也不会不开眼自己来挑事。
　　找了小厮到卫所给宋存厚说一声。简敏又开始准备待客用的各式物品。赏人用的荷包，送人用的玉牌，手镯之类的，还有待客用的茶叶，水果，糕点，预订酒楼。简敏忙得昏头转向。让人把简宁请过来，让他帮忙搭一把手。
　　林家这边应承了，简宁过来的时候也没用阻滞。
　　“酒楼这边，福清楼是江宁城最好的，这里面好像还有张夫人的干股。要是菜式独特呢，嘉誉楼是不错，嘉誉楼做的糖醋鱼最是特别。要说这点心糕点呢，要是请了人直接在家里做，厨房里就得张罗开来，我的意思是，不如也直接给酒楼包办了。让酒楼提前送过来，送来多少点心，再一一结算。”
　　简敏连连点头，“幸好有你在，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挑。”
　　“公公喜欢吃嘉誉楼的菜，我成亲的时候，家里也是订了嘉誉楼的酒席。不过按我说，要是连碗碟之类的都由酒楼提供，还不如选福清楼，毕竟福清楼名气大，碗碟筷子这些都是比嘉誉楼精美得多。请客待客也是不错的。”
　　简敏点点头，初步定下福清楼，简敏让张东跑一趟福清楼，让福清楼的掌柜送来菜谱和定下试菜的日期。
　　“我江宁知府夫人喜好六安瓜片，但同知夫人却是喜欢碧螺春，通判夫人和同知夫人是手帕交，都是喜欢碧螺春的。至于江宁将军的张夫人，她的喜好我就不知道了。婆婆和张夫人也没多少交情。”
　　简敏回想那天见张夫人的情景，张夫人身边的丫鬟上的茶似乎是君山银针。自己是客，张夫人是主人，又是宋存厚的上司的夫人，丫鬟上茶的时候，应该是按照张夫人的喜好来上茶的。那么自己准备君山银针应该没错。
　　简敏把几户主要人家夫人的喜好都用纸笔记录下来，又问了简宁，江宁城内哪里有好的茶叶铺子。
　　“四姐姐真是问对人了。我公公最是喜欢喝茶，所以江宁城内好的首饰铺子我或许不知道，不过好的茶叶铺子，我是绝对清楚的。”
　　简敏听了心里又是一阵感叹。哪有女子不爱红妆，不过是形势所逼而已。
　　感叹归感叹，事情还是得一件一件落实。
　　和林家相熟的茶叶铺子掌柜听说是新来的千户夫人家里宴客，需要买茶叶，马上带上小伙计，又带了好些茶叶过来给简敏挑选。简敏对茶叶不算精通，就把这事委托给简宁来处理。简宁挑了好几款，另外又挑了西湖龙井。西湖龙井味道甘甜，喜欢喝的夫人太太不少，准备上这一款虽然没甚特色，不过也不会出错。
　　酒席方面，简敏是定了五个荤菜，五个素菜，外加上水果，糕点。在福清楼尝试过之后，简敏觉得福清楼的糕点不够精致，就定了嘉誉楼的糕点。嘉誉楼有名的糕点点了将近20款，让人在宴客当天，一早送过来。
　　定好菜式，请了戏班子，接下来就要酒席上夫人太太们的座次，谁做上席，谁做陪客。谁和谁不能同坐一桌，谁又和谁是手帕交。
　　幸好简宁跟在林太太身边这一月，观察出来不少事情，至少林太太宴客的时候，都是带着简宁的。文官夫人方面，简敏就由着简宁来安排，而武官方面，简宁就找来张妈妈，让张妈妈去找张东家的打探一下情况。
　　张东家的也不用张妈妈刻意打探，自己就把知道的事情统统说出来了。简敏听了张妈妈的汇报，自己再结合武官之间的官职高低，排了一个座次。
　　把请客的事情，一件一件事情记录下来，末了还得仔细找找有没缺漏的。就这样忙了将近十天的时间，终于等到了宋存厚的休沐日。
　　宋存厚是提前一天回到家里，陈全安敲开大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小六看见是宋存厚回来，连忙让人通知正院和后院宋氏。
　　简敏抱着宋晟迎了出来，“可算回来了。”半个月不见丈夫，简敏看看宋存厚，和离开的时候，没多少变化，不过眉目之间多了几分气势。想来在卫所的日子，宋存厚过得挺好的。
　　宋晟半个月没见着父亲，看见宋存厚的时候，歪着脑袋注视了好一会儿，才喊一句，“爹爹”然后别开小脑袋，不看宋存厚。
　　宋存厚抱起宋晟，宋晟蹬着小腿，张着小手，要往简敏怀里扑。
　　宋存厚用胡子扎扎宋晟的小脸，“怎么，不认得爹了。”
　　“爹，坏！”宋晟避不开，板起小脸，两个眼睛瞪着宋存厚，小嘴嘟得高高的。
　　“等你再大一点点，到爹的膝盖高，爹带你上船，带你去海里玩。”宋存厚根本不介意儿子的瞪眼睛，反而举起宋晟，半抛了抛。
　　“别吓着孩子。”简敏慌忙伸手接过来。“你赶紧换上衣服，洗一把脸，到后院见见婆婆。”
　　“娘身体怎么了？”宋存厚把儿子交给简敏，在灯光下打量自己的妻子，半月没见，简敏似乎比自己离开的时候憔悴了，“家里有事情？”
　　夫妻两人边说话边往正院走。有丫鬟送上洗面水。
　　“要是送来的人你不喜欢，就卖出去吧，另外再买一批人进来侍候。”
　　简敏打趣，“当官了，这买卖下人的口气也不一样了。”
　　宋存厚抱住妻子，把脑袋埋在妻子的发间，“我这是担心你，看着你比从前瘦了。家里少点下人就少点，没什么不好的，我们从前家里就一个李婆子也能过得来，现在也一样。我不想你天天为了下人的事情，劳心劳力。”
　　简敏微微红了眼睛，嘴巴却是说，“家里的事我有分数。”毕竟现在江宁宋家不是边城宋家，以前宋存厚是总旗，现在去是千户了，家里还只有一个下人，说出去就是让人笑话。“倒是你，可不要让我操心了。”
　　“敢问娘子，为夫哪里让娘子操心了。”
　　“哼！谁知道那面那些红花绿柳的。”
　　宋存厚仰天大笑，打横抱起简敏，“原来我的小妻子在吃醋，要不你来检查一下，为夫有没找过那些红花绿柳。”
　　简敏羞得满脸通红，扫过帘子外面，碧沙正垂着脑袋，轻手轻脚往门外走。简敏的脸更好，打了宋存厚一下，“没正没经的，赶紧换了衣服到后院去。”
　　宋存厚亲一口妻子，“等我见了娘亲回来，定会让娘子好好检查一番的。”
　　简敏的脸顿时更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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