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亡人》黄晶

7、第七章

　　长宁宫的大火映得漆黑的天幕犹如白昼，芸姬一身黑衣隐在房梁上瞅着热闹非凡的永安殿，却不知该从何下手。
　　年老的君王躺在长椅上听着宦官禀报长宁宫的火势，久久才落出一句：“太子将圣女寻回来，图的是国民的支持，今儿个长宁宫起火，又不晓得他要借此大做什么文章。太子年纪轻轻，倒是挺会笼络民心的。”
　　“王上，那明儿的早朝，属下要如何应对才好？”
　　吴王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几案，思考良久，才吩咐道：“明儿静观其变，倒是今儿夜里怕是难以入眠了，你吩咐下去，让禁军提起神来，莫要让那些意图不轨的宵小钻了空子。”
　　听完吴王的话，芸姬迅速地窜出永安殿，至今仍是心有余悸。身为一名杀手，她的性命早抛之度外，可她害怕拖累莫斐。今夜，永安殿显然是要来个瓮中捉鳖，绯姬怕是要借吴王的手除掉她，可她始终理不顺，绯姬就不怕弑君之事牵连莫斐？
　　“有刺客，快！给我搜……”永安殿里忽地传出卫兵的嚷嚷声，一墙之隔的芸姬不解地望着只能寻见宏伟边角的永安殿，那里再次传来卫兵的吵杂声：“太子殿下接到有刺客潜入永安殿的消息，正带着侍卫赶来保护王上，这会正大范围搜捕着呢。看来今儿夜里，又没有觉睡了。”
　　“莫斐？”芸姬有些愣愣出神，实在不明白他同绯姬唱得是哪一出戏。地砖上忽地晃过人影，芸姬警惕地腾空跃起，却不料到，所来之人似早有预谋，将她离去之路堵了个便，迷药铺天盖地撒来，即便她武艺再高，也是无法应对这等阴招，昏迷之际看见数名黑衣人从藏身之地缓缓走了出来，她想：“究竟是谁？早早在此设了埋伏，就为了擒拿她。”

　　一瓢清水泼在芸姬头上，将她从昏睡中唤醒。
　　她用着朦胧的眼睛打量起周围，身体已被绳索捆绑在木桩上，在这漆黑的密室里，她实在搞不清楚状况，究竟自己昏迷了多久，又是身处何地？她唯一晓得的，是暂时死不了，但是，离死想必也不远了，就是不晓得是谁这般大费周章的擒她？
　　很快，擒她的主人姗姗来迟。
　　“姐姐可是清醒了？”绯姬端着架子在下人的搀扶下徐徐走向她。
　　芸姬面上显得沉着镇定，内心却是翻江倒海：“落在她的手里，想必不死也要脱层皮。”即便死了，也要做个明白鬼，开口试探道：“你在长宁宫纵火，就是为了让吴宫加强警备，让我刺杀无法得手，再迫不得已离开永安殿时中你设下的埋伏，对吧？”
　　绯姬掩着嘴角呵呵地笑出声来，毫无忌讳解释道：“长宁宫起火时，谁都看见你的替身躺在榻上小憩，最迟明儿个，整个吴国都将知道你葬身火海的消息。”
　　“你想置我于死地我是知道的，可我不懂，你没想过这个计划会害了莫斐？”
　　绯姬的笑容里透着阴毒，仿佛芸姬的话刺入她的脆弱的内心，带出血淋淋的一片：“得不到的东西，只有毁了，我才开心。”
　　这话着实让芸姬满脸震惊：“你说莫斐不爱你？不可能，他若不爱你，怎么会在我们大婚当日提出同我和离，还娶了你过门！”
　　“是啊，他将我娶进门却不是因为爱我，而是为了保全你，你说这可笑不可笑？”眼见芸姬惊得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她的内心早被怨恨填充得满满：“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事，又用你的命逼得他娶我过门，可是今晚长宁宫大火，他连查都不查就提着剑指着我，让我给你殉葬。你说，你该不该死。”
　　这番话，让芸姬的心一下子从谷底回到了山巅。可紧接着附在她耳边的话，终于让她知道生离死别为何物，绯姬说：“姐姐，我同你做一桩交易，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