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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一章 妖星转世 ...

  •   看着皇帝携柔色离去,殷缡色与燕然站在枫林中,静默一片。
      半红半黄的枫叶随风飘落,在殷缡色身边打转。拂过她的长发、她的裙摆,及她绞握在一起的双手。
      老天是在跟她开玩笑么?这个时候、这种情境下,竟让她与太子定婚?
      让柔色情何以堪?
      让燕然情何以堪?
      又让她……情何以堪?
      虽然,她对太子从无恶感。甚至,在饮露园里那一次太子将她从宫河里救起后,她还动过心。但是,那曾经的一点点动心,远远及不上柔色心底的又一道伤痕!
      柔色啊柔色,她与燕然,都不能让她再伤心了。
      “好厉害的父皇。”不知沉默了多久,燕然慢慢将目光收回,低声开口。
      殷缡色咬一咬唇,盯住他道:“太子殿下,请想法子解除婚约。”
      燕然静静点头,道:“你放心,我会的。”
      就算殷缡色不说,他也会的。
      想尽办法,不惜一切。

      不知是怎样回到了锦宁宫,燕晗与明芝正在殿内。
      燕晗的一双深黑大眼在宫灯照耀下灼灼闪亮,隐含怒气。
      “对不起,公主。”除了道歉,殷缡色想不出还能说什么,虽然这绝不是她的错。
      “我并没怪你。”燕晗冷然道:“我只是很佩服父皇而已。”
      动了动唇,殷缡色没有接话。
      冷哼,燕晗目光转向明芝,道:“既宣了王亭儿入宫,又将殷缡色指给太子。既让燕缜娶了周紫星,又将周紫月削品降级!你说,父皇到底什么意思。”
      明芝仍是一脸平静,象什么都没发生过,徐徐道:“公主殿下,皇上的意思很明白,又何需来问明芝。”
      冷笑,燕晗道:“不错,就因为意思太明显了,我才觉得奇怪。将明氏培养了那么久,到底是等不得了,竟想逼满朝文武敌视太子、逼列氏亮出底牌!他就不怕弄巧成拙么?”
      “公主殿下,等不得的并非皇上,而是另有其人。”明芝又静静接上一句。
      “是么?也不错。我看是那姓明的女人疯了,想让儿子当皇帝想疯了!”燕晗大眼微眯,神色间透出一缕危险。
      想了一想,殷缡色轻轻开口:“公主殿下,方才太子说,会想法子将这婚约解除。”
      “光解除婚约有什么用!”燕晗摇头,目光一闪盯住明芝,道:“你说是么?”
      “是,公主说得很对。”意外的,明芝居然打破了方才的平静,点头表示赞同。
      殷缡色瞧着这殿中两人,只觉山雨欲来风满楼。

      承佑二十三年,初冬。
      柔妃怀育皇嗣近三个月,脉象稳定,只待次年春末生产。
      六皇子燕缜,按照钦天司所占吉日,顺利迎娶周氏女周紫星入宫。
      这些原本都是大燕国喜庆之事,足以让皇帝喜笑颜开。
      可自从入冬后,皇帝竟不知染了什么病症,只觉精神力气一日不如一日,过得十多天,便到了缠绵病塌的地步!
      命宫中太医前来会诊,却也诊不出什么大症候,只说节气不佳,所以圣体见虚。开出的药方尽是些调气、养血的大补药。黑漆漆的汤药喝了一碗又一碗,气却还是越来越虚、血也是越来越弱。
      到后来众太医实在束手无策,竟有朝臣提仪找钦天司的占星大臣来,夜观星象。
      说也奇怪,这么一观,竟也真的观出了些问题来!
      据那姓李的占星大臣观察,天上有一散星渐现,其光晕由弱至强、紧靠东宫,甚至已危及到了中天帝星!
      这样一说还了得!东宫不就是太子么?
      若因太子交行不慎而危及帝王龙体,简直就是天大的不孝!
      于是,太子连忙自省其身,与那占星大臣一同测找妖星所在。一测之下,那妖星却是直指新近与太子订婚的殷氏女,殷缡色!
      于是,为了让皇帝摆脱疾病、早日康复,也不等皇帝清醒后下旨,便由正得宠爱的、怀有皇嗣的、已晋封为贵妃的柔妃娘娘代为出面,解除了这桩祸及帝王安危的婚约,并着令殷氏女立即出宫,不得停留!
      有人反对么?
      当然有!但不能说,也不敢说。
      事关皇帝龙体安康,谁敢担此责任?
      于是,在与太子定婚两个月后,殷缡色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了妖星转世,也莫名其妙的被赶出了大燕皇宫。
      回到殷府的日子,宁静得让殷缡色有些陌生。
      每天只是看看书、弹弹琴,若不是父亲殷坍会偶尔提起太子在朝中怎样怎样、柔色在宫中怎样怎样,一切都离她越来越远。
      这一日早晨,宁静却被个意外的来访者打破了。
      立在后园,殷缡色瞧着正穿过梅林、衣袂翩飞向自已走来的年轻男子,非常意外。
      安廷越,流风国皇子安廷越。
      他……怎么会来殷府找她?
      “才多久不见,就不认得我了?”安廷越双目含笑,神情潇洒如昔。
      “啊,缡色见过安殿下!请殿下原谅缡色……”殷缡色被他说得面上一红,连忙施礼。
      “好啦!这里又不是燕宫,你不必讲究那许多虚繁客套。”笑着打断,安廷越忽的抬手,道:“远来无物可送,这个给你吧。”
      他衣袖淡青如流水,修长手指间握的是一枝将开未开的梅花,蕾上犹带着淡淡清霜,散出几缕梅香。
      眉目舒展,殷缡色含笑接过,道:“多谢殿下。”
      呵!真是个浮云般的男子呢!一言一笑,都这样让人舒服。
      见她执梅而立,举止间落落大方,无半丝扭捏造作,安廷越也不由点头,打趣道:“几日不见,殷小姐倒是更加清丽脱俗。真是要为太子可惜了,竟与如此佳人错手而过。”
      殷缡色面上微嗔,笑道:“安殿下此来就是为了嘲笑缡色的么?可知缡色已成我大燕国妖星转世,正自闭于府中伤心难过呢!”
      闻言不由失笑,安廷越道:“贵国审美眼光倒也独特,如殷小姐这样超凡脱俗之女子,至少也该是仙星转世才对!”
      “殿下夸赞了。”殷缡色摇头,笑道:“原来殿下今次到我大燕,是专为夸我而来的么?”
      说到这里,安廷越笑容缓了一缓,叹道:“若能专为殷小姐而来,倒也真是安某与我流风国的福气了。”
      “哦?殿下怎么了?”殷缡色见他神色黯然,忍不住询问。
      “今夏沧烈江泛滥,我流风国与贵国一样都遭受了水患。但贵国已安然渡过,我流风却损失惨重之极!”连连叹息,安廷越脸上现出悲伤之色。
      被他神情感染,殷缡色也不由心下一紧,道:“安殿下,缡色曾听太子殿下说起,贵国境内因河脉众多,所以水道疏通、防洪防灾的措施向来做得不错,怎会比我大燕国还严重?”
      摇头,安廷越道:“正是因为河脉太多,所以这次沧烈江洪灾爆发后,我流风境内河流一时浑浊污染,百姓们无清水可饮用,竟渐渐疫病盛行,死了不少人。上月我父皇心忧百姓疾苦,亲身至江畔受灾地巡视,竟也不慎染上了疫症!经宫中太医诊治无策,已于数天前驾崩了。”
      “原来如此。”殷缡色同情的抬头看他,轻声道:“还请殿下节哀,贵国皇上是为百姓而逝,定会得百姓爱戴痛惜。”
      安廷越缓了缓心神,点头微笑道:“你说得不错。”
      想了一想,殷缡色小心问道:“那安殿下这次来,是受了新皇的旨意么?”
      “对,继位的是我大皇兄,也是我流风国原定的太子。此次我受封为司礼大臣,专们来与贵国再签定一次和平协约的。”
      闻言放心而笑,殷缡色道:“能得和平相处,真是很好。”
      自古以来,为战争所苦的最多是黎民百姓。
      安廷越看着她笑道:“看来殷小姐虽然离了皇宫,心里却还放不下呢。”
      殷缡色扬眉,笑道:“安殿下此言差矣,缡色不过是想安宁渡日而已。若能每天这样看看花、弹弹琴,不是很好么?”
      “好,好得很。但不知安某可有幸,听小姐弹奏一曲?”安廷越瞧着她,眼底是种悠远的期盼。
      殷缡色点头微笑,道:“当然可以。”
      呵!安廷越到此,为的当然不会是她,而是她手中的九宵琴。
      梅林清静,暗香浮动之间听琴,别有一番清趣。
      殷缡色一身素衣如雪,坐于梅树下挥袖弹奏,唇边一缕浅笑盈盈。
      这日弹的,不再是《潇湘水云》,而是一曲《兰台月》。
      也是传自九宵主人,典调轻松如流水,却又不失雅致,用来招待朋友最合适不过。
      坐在一旁,安廷越凝神聆听,目光忽远忽近。
      一曲终了,尾音缭绕于梅林间,兀自不散。
      安廷越长身而起,走到殷缡色面前,微笑道:“殷小姐,可否答应我一个小小要求?”
      殷缡色想起那次安廷越握住自已双手细看的情景,不由展眉一笑,道:“当然可以。”
      他看的并非是她,又有何不可?
      安廷越笑意宁定,再走近她两步,伸出了手来。
      殷缡色也不羞涩做作,只将双手覆在了他手掌上。
      垂目、凝神,安廷越默然握住她纤手看了半晌,却并没立即放下,反抬起头来,看向她双眼。
      双手温暖相握、四目紧密相投……这次的情形,似乎与上回有些不同?安廷越要看的,不是她抚弄九宵琴的双手么?又为什么看向她了?
      而且……看得还这样的……专注!
      怔了一怔,殷缡色只觉讶异。
      安廷越注视她,微笑道:“这天下间,也或许唯有象殷小姐这样清灵的女子,可配得上九宵。”
      话语间,清朗目光,似渗出丝丝眷恋来。
      殷缡色心底微惊,将双手一抽,笑道:“安殿下过奖了。”
      安廷越,是燕晗所爱!
      即使安廷越并未接受过燕晗。
      即使,骄傲的燕晗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提起过他半个字!
      摇头,安廷越收起目光,回复风清云淡:“殷小姐不必自谦,若非如此,她又怎会将九宵琴传予殷小姐。”
      闻言,殷缡色轻轻一叹道:“想必是缘分吧。”
      自古缘分二字最是弄人,动不动情间,半点不由人。
      连连点头,安廷越的目光似乎变得有点复杂。
      缘分,到底是谁与谁的缘分?

      安廷越走后数天,忽的又一个消息打破了殷缡色的平静。
      而这个消息的力度之强,简直可以用平地惊雷来形容!
      大燕皇帝,驾崩了。
      在殷缡色被定为殃及帝王安危的妖星、被赶出皇宫十多天后,皇帝竟仍然病逝了。一时间,无数或沉痛、或愤怒、或别有所图的目光,都直直投向殷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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